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四章 疑案

南明那些事兒 by 洪兵

2018-9-27 20:44

  “逆襲”
  崇禎十七年(1644年)十月,清軍已經占據了河北、山東、山西大部及河南東部,輕而易舉地將整個中原幾乎全部收入囊中,多爾袞開始邁出統壹全國的步伐。
  多爾袞這個人,怎麽說呢,要麽太謹慎,要麽太不謹慎。
  在他看來,敵人只有兩種:或者堅不可摧,或者不堪壹擊。李自成、弘光政權顯然不是堅不可摧的,那就只能是不堪壹擊了。
  於是,多爾袞打算壹起收拾,畢其功於壹役。
  整套作戰計劃分為西線和南線兩個部分,猶如兩只有力的臂膀,準備將天下攬入懷中。
  西線由靖遠大將軍、英王阿濟格指揮,率壹部分八旗兵主力及平西王吳三桂、智順王尚可喜等部,經山西北部、內蒙進攻陜西,在奪取榆林、延安等地區後揮師向南,直搗李自成的老巢西安。
  南線由定國大將軍、豫王多鐸指揮,率另壹部分八旗兵主力及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等部,渡黃河南下,奪取南京。
  多爾袞以大清朝廷的名義發出檄文,將弘光朝廷定義為“偽政權”,並向普天下發布其“三宗罪”——不救援先帝、擅立皇帝、各鎮擁兵虐民,公開表示不日將大舉南下,剿滅前明余孽。
  值此千鈞壹發之際,南京政權出乎意料地獲得了壹次轉機——多鐸接到多爾袞的新命令,剛剛渡過黃河便揮師向西而去。
  這就奇怪了,多爾袞剛剛發布南征的命令,但多鐸的大軍剛過黃河,卻又下達了新的命令,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是多爾袞後院起火?不大可能!如果真是如此,應該命令多鐸迅速返回北京才對,怎麽又轉而向西呢?
  答案顯然只有壹個——退踞陜西的李自成壹定在搞什麽大動作!
  在小說《亮劍》裏,李雲龍為了報仇救老婆,不經請示就擅自率部圍攻平安縣城,將晉西北攪成了壹鍋粥。八路軍總部百思不得其解,後來通過偵聽鬼子的通訊,聽到對方反復提到“平安縣”這個地名,方才恍然大悟。
  用壹個時髦的網絡詞語來形容,這叫做“逆襲”。
  李雲龍的“逆襲”是小說,李自成的“逆襲”則是現實。清軍在通訊中反復提到了壹個地名——位於今天河南省西北部濟源、焦作壹帶的“懷慶府”。
  十月十二日,改變整個時局態勢的懷慶戰役爆發。李自成集結了分散在河南西部及陜西壹帶的殘余兵力,對懷慶府的清軍展開大規模攻勢。清懷慶總兵金玉和幾乎全軍覆沒,府治沁陽縣被大順軍重重圍困,危在旦夕。
  接到沁陽的求救報告,警覺的多爾袞發現情況不妙。李自成既不是堅不可摧,也絕非不堪壹擊。所謂的敵人,原來還有壹檔叫做“死纏爛打”。多爾袞原以為,李自成的大順軍已成強弩之末、驚弓之鳥,只會龜縮在西安附近,等著阿濟格前來收拾殘局。沒想到,李自成憑借壹群殘兵敗將、散兵遊勇,竟然還敢在中原搞“逆襲”,這問題就比較大了!
  壹個小小的懷慶府,為什麽會引發清軍統壹策略的重大調整呢?
  如果清軍繼續執行原定作戰方案,已經“打了雞血”(完成兵力集結)的李自成完全可能趁阿濟格尚未到達西安、多鐸已經南下的空隙,橫掃河南、山東,威逼京師,再給多災多難的北京來壹次“城頭變換大王旗”!
  清軍雖然不是豆腐捏的,但這個推斷並非危言聳聽。清軍兵力有限,如果不是吳三桂、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等明軍的倒戈,多爾袞要統壹全國,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時,阿濟格、多鐸帶走的部隊,基本上是清軍的全部家當。
  絕大部分主力都出遠門了,河北、河南、山東等地必然兵力空虛、防守薄弱。如果李自成率大軍前來,憑借不久前的統治基礎,輕而易舉便能讓黃河流域短期內易主。
  大順軍壹旦“重出江湖”,占據堪稱“天下中樞”的河南、山東,清軍將陷入完全被動的局面:
  ——西線,從大漠鉆出來的阿濟格風塵仆仆,可以順利拿下同樣空虛的西安。但是,南面的張獻忠已經在四川站穩了腳跟,即便他打死不出劍門關,清軍也不得不防。
  ——南線,多鐸南下與弘光政權的幾十萬軍隊交火,北面又是風頭正勁的大順軍,多鐸大軍就成了壹支與北京失去聯系、面臨南北夾擊的孤軍。
  形勢壹旦對清軍不利,難保吳三桂、尚可喜、孔有德、耿仲明這些靠叛變起家的“投機分子”再叛壹次,撈取“光復江山”的政治資本。
  在“出頭鳥”大順軍的率領下,如果弘光政權、張獻忠還有清軍身邊的“投機分子”蜂擁而上痛打落水狗,原意是想攬江山入懷的兩只臂膀,將被打成自顧不暇的“殘肢斷臂”,北京的多爾袞就只剩下壹條路可走——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卷起鋪蓋回東北老家。
  悲哀!臭棋!
  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多爾袞不是膿包,李自成在懷慶府的瘋狂已經讓他預感到了危險,因此迅速作出反應,轉變原定作戰方案,命令多鐸揮師西向,先解沁陽之圍,隨即西進潼關,與阿濟格會剿李自成。
  如此看來,無論是李自成的大順軍,還是南京的弘光政權,之所以打不贏兵力不占優勢的清軍,實在不是因為自己太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
  但事實並非如此!
  現實的情況是:無論多爾袞采取怎樣的作戰策略,清政權想統壹全國,都將面臨同時在兩線作戰的局面:壹邊對付西北的李自成,壹邊對付南方的弘光政權。既然李自成可以趁著清軍後方兵力空虛大肆進攻,那麽在多鐸率軍西征後,弘光政權在理論上也可以出師“北伐”,搶占中原。
  對於這個僅存在於“理論上”的局面,多爾袞根本不屑壹顧。經過幾個月的觀察與試探,特別是通過與南方使團的接觸,他已經看清了弘光政權腐朽無能、茍且偷安的真面目。在他看來,南京的那群膿包哪怕有壹丁點兒北上光復故土的意圖,清軍也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拿下河南、山東。想讓弘光北上奪中原?即便是“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朱由崧也不敢與清決!
  弘光政權的朝堂上就是壹群如假包換的膿包,李自成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自從揭竿而起以來,李自成率領的農民軍,充分發揚了“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優良傳統。先是壹路凱歌高唱、橫掃中原,逼得崇禎皇帝上吊殉國,大順軍定鼎北京,宣布改朝換代。但是,進城之後的李自成賊性難改,不懂得團結官紳,實行“封建主義改造”,而是繼續推行“無政府主義”的“流氓”路線,根本不像個“開國之君”的樣子,逼著吳三桂倒戈,這才讓關外的清軍鉆了空子。
  山海關壹戰,大順軍雖然損失慘重,但主力尚存,李自成完全可以通過節節阻擊,有計劃地撤退,既避敵鋒芒,又不斷襲擾,消磨清軍的銳誌,以圖伺機反擊。遺憾的是,李自成率領大順軍索性壹潰千裏,將整個黃河流域拱手讓出,開局的優勢被消耗殆盡,大順軍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懷慶戰役,又是李自成在關鍵時刻下的壹著臭棋,硬逼著自己從被動走向絕境。
  按理說,李自成能夠主動在中原反擊,顯然對清軍很不利,為什麽說是壹著臭棋呢?
  ——勇氣與精神可嘉,但妳得把時間算準了再打吧?
  李自成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選擇多鐸大軍剛進抵黃河的時候發動大規模攻勢,這不是故意找收拾嗎?
  如果李自成能夠等待壹段時間,待多鐸軍隊離開河南並與弘光的軍隊交上火之後,再集結兵力,在中原壹帶發動大規模反擊,境況明顯要有利得多。屆時,多鐸即便想抽身回撤,恐怕短時間內也難以抽身,更何況遠水解不了近渴。
  李自成的這步棋實在是臭得可以,大順軍雖然在懷慶府取得了局部戰場的勝利,但要老命的是,這場勝利引起了多爾袞的警覺,命令正準備南征的多鐸大軍悉數轉而向西。李自成替弘光政權暫時解了圍,做了壹次損己利人的“活雷鋒”。
  多鐸揮師西向後,迅速扭轉了河南西部的力量對比,李自成的大順軍又成潰敗之勢。十二月二十九日,清軍發動潼關戰役,大順軍的大將劉宗敏戰敗。次年正月初四,劉芳亮部也被清軍擊潰。李自成親征迎敵,大順軍還是屢戰屢敗,局面十分被動。
  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十壹日,已無勝算的李自成撤回西安。次日,潼關失守,西安的東大門已經向清軍敞開。十三日,李自成率殘部棄守西安,經商洛向河南伏牛山壹帶撤退。十八日,多鐸大軍進抵西安。
  收到多鐸的捷報後,多爾袞命多鐸將善後及追剿等事宜悉數交付阿濟格,率部執行原定作戰計劃,繼續南征。
  二月二十四日,多鐸大軍抵達河南府(今河南洛陽),準備經短暫休整後,在三月和四月間南下,壹舉奪取南京。
  從十月發動懷慶戰役,到次年四月多鐸再次南征,“活雷鋒”李自成以大順軍慘敗為代價,為弘光政權爭取到了極其寶貴的喘息時機。
  在這近半年的時間裏,弘光政權完全可以揮師北上,呼應李自成的大動作,徹底攪亂中原態勢,局面或許還能有所轉機。事實上,弘光政權面臨的機遇,比任何時候都有利。以前南京朝廷不敢貿然北進,或許是擔憂北京的清軍大舉南下,而此時全然不必有此後顧之憂,“活雷鋒”李自成已經牽制了絕大部分的清軍主力。多鐸、阿濟格兩路大軍被李自成吸引到了西線,清軍大部主力都在跟大順軍殘部糾纏,黃河壹線只有肅王豪格率領為數不多的軍隊進行防守。
  神佑大明,良機天成。天賜不取,必受其咎!
  在南方,並非所有人都是膿包,很多人都看到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山東總督(名義上的)王永吉、江西總督袁繼鹹等官員紛紛上書,要求朝廷派兵北上。其中,袁繼鹹的話非常切中要害:清軍沒有大舉南下,因為顧慮李自成,如果李自成歇菜了,咱們也得玩完兒。(虜未及謀我者,闖在耳。闖滅,非江南誰事?)
  作為壹個政權,最令人悲哀的莫過於真理掌握在說話不管用的人手裏。
  在首輔馬士英、督師史可法為代表的實權派看來,北上的建議實在太不靠譜。既不符合“聯虜平寇”的既定國策,又是自不量力的魯莽之舉。清軍不南下已經是菩薩保佑、阿彌陀佛了,人家放妳壹馬,妳還主動貼上去挨揍,這不是犯賤嗎?
  唇亡齒寒?什麽唇亡齒寒!大明弘光繼自道統,怎麽能跟流賊,特別是跟逼殺君父的流賊有唇齒之論?爾等是何居心?
  由於馬士英、史可法等人堅決反對,北上之事只能不了了之。該貪的繼續貪,該混的繼續混。
  “三大疑案”
  雖然沒仗打,但“南混”們壹刻也沒有閑著,反而是忙得暈頭轉向。就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南明版的“三大疑案”發生了。
  根據不言自明的慣例,加壹個“南明版”,實際上想說明它是山寨的。“三大疑案”的原創是發生在明末萬歷、泰昌、天啟三朝的“梃擊案”、“紅丸案”和“移宮案”。
  原創版的“三大疑案”很復雜,天啟在位七年,加上崇禎在位十七年都沒有把這幾樁案子徹底搞清楚。遠道而來的滿清政權更是抓瞎,然後越傳越玄乎。即便到今天,“明末三大疑案”都還是眾說紛紜,謎影重重。
  為了把山寨版的“三大疑案”搞清楚,我們先簡要回顧壹下原創版“三大疑案”的經過。
  ——“梃擊案”,發生於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
  前面提到過,萬歷皇帝、鄭貴妃與東林黨圍繞著“廢長立幼”的問題,展開了耗時十五年之久的“國本之爭”,最後以東林黨的勝利而塵埃落定。
  就在萬歷皇帝向東林黨服軟,正式冊封朱常洛為太子後不久,壹個叫張差的人手持木棍,只身闖入太子的寢宮,並打傷守門太監。
  由於案發時間極其微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鄭貴妃指使張差暗殺太子。但是,心灰意冷的萬歷皇帝並不打算深究,只是將行兇者張差判定為“有精神障礙”,匆匆處決了事。
  ——“紅丸案”,發生於泰昌元年(1620年)八月。
  萬歷皇帝於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去世,太子朱常洛於八月初壹順利即位,改元泰昌。十天後,泰昌皇帝便壹病不起。八月二十九日,鴻臚寺丞李可灼進獻紅丸,自詡為“仙丹”。泰昌皇帝先後服用了兩粒,果然“成仙”,於次日不治身亡。
  對於這次“醫療事故”,進藥的李可灼罪責難逃。首先,他不是太醫,屬於“非法行醫”;其次,藥效相當快,果然是藥到病人除。但是,首輔方從哲竟然擬遺旨犒賞李可灼,令人不生疑都難。
  東林黨用十五年時間保下來的太子,即位才壹個月便嗚呼哀哉,更何況其中大有玄機,“逮啥管啥”的東林黨人當然不肯善罷甘休。大家再壹次聯想到了後宮,認為李可灼是受鄭貴妃及泰昌皇帝的寵妃李氏主使,加害朱常洛謀求篡政。
  圍繞此案,群臣再次展開激烈對抗,新即位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並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只能在天啟二年(1622年)將李可灼等人流放,勉強做個了斷。
  ——“移宮案”,緊接著“紅丸案”發生。
  泰昌皇帝死後,理應由太子朱由校即位。但是,泰昌的寵妃李氏暗中勾結閹黨頭目魏忠賢,意圖霸占著乾清宮不走,為將來“垂簾聽政”作準備。為了防止後宮幹政,以都給事中楊漣、禦史左光鬥(史可法的恩師)為代表的東林黨人,再壹次與宮廷勢力展開激烈對抗,堅決要求李氏移駕噦鸞宮。雙方爭執不下,事態很快便轉入白熱化,甚至發生了動手搶奪太子朱由校的惡劣事件。
  在東林黨人的鼎力支持下,朱由校最終得以順利即位,李氏被迫移宮。不久後,噦鸞宮失火,李氏母女險些喪命,又有人懷疑是朱由校及東林黨人暗中使壞。經朝廷多次辟謠,天啟皇帝又承諾尊養李氏母女後,事態才逐漸平息。
  原創的“三大疑案”到今天都是壹筆糊塗賬,但有壹點是清楚的:案件的背後,實際上是朝廷中各種勢力政治鬥爭的表現。如果將這些背後的勢力看做壹團烏雲的話,那麽“三大疑案”就是經激烈碰撞後的閃電。
  明朝的失敗,很大程度上就是敗於永無休止的內訌與黨爭!
  “北都”如此混亂,“南都”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從“選嗣總決賽”開始,“南混”便開始選邊站隊,互相掐架,最後還是槍桿子說了算,東林黨人敗下陣來,遭到勛貴的排擠。
  但是,視鬥爭為生命的東林黨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他們借馬士英舉薦阮大鋮之機,頻頻向朝廷發難。兩方互不相讓、爭執不休,弘光皇帝又是壹只木偶,整個朝廷被攪得烏煙瘴氣。
  在這場鬥爭中,掌握實權的馬士英搶占了先機,他繞開提升官員必須的“廷推”程序(類似於“集體表決”),動用首輔的“票擬權”直接起用阮大鋮,東林黨再次落敗。
  東林黨並不甘心失敗,頻繁上疏彈劾馬士英、阮大鋮,幹擾朝廷的正常工作秩序。馬士英對這些人壹概置之不理,對罵得太不像話的人重則就地免職,輕則調換崗位,弘光皇帝索性置若罔聞,聽之任之。
  東林黨罵得爽快,馬士英全當放屁。罵慣了,聽慣了,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就在群臣其樂融融壹片和諧的時候,卻相繼上演了撲朔迷離的“大悲案”、“假太子案”、“童妃案”,史稱南明版的“三大疑案”,在南京的官場中掀起了壹場巨大的旋渦,並最終將弘光政權拖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關於“三大疑案”的始末,後人為了滿足各自不同的政治需要,在各種史料中進行了大量脫離史實的改造與修飾,包括黃宗羲的《弘光實錄鈔》、清人計六奇的《明季南略》、徐鼒的《小腆紀年附考》等,都是缺乏可信度的。
  相比較而言,李清在《南渡錄》、《三垣筆記》中的記載應該是靠譜的,因為李清時任弘光政權的都給事中,是“三大疑案”的親歷者。更重要的是,李清在“南混”的黨爭中基本上“不持立場”,對歷史事件的記錄比較謹慎和客觀。
  下面就根據《南渡錄》的記載,看看“三大疑案”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悲案”,發生於崇禎十七年(1644年)十二月。
  十二月的壹天,在逃難到南京城的人群中,出現了壹個法名“大悲”的和尚。
  當時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即便是與世無爭的佛門弟子也難以幸免。雖然有佛祖保佑但也得吃飯,沒飯吃就得逃難,所以來個和尚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這個和尚竟然口出狂言,說他是親王!這問題就鬧大了!
  到底是真是假?此時除了和尚自己,沒有人知道。為了謹慎起見,朝廷立即安排對和尚進行訊問。在訊問過程中,和尚大言不慚地說崇禎皇帝曾封自己做齊王,自己沒答應,後來做了吳王,其間漏洞百出,很快就露出了馬腳。經審訊,大悲和尚不過是徽州(今安徽歙縣)“屁民”壹枚,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到蘇州做了和尚,案件告破,和尚被處斬。
  案件到這裏似乎就結束了,實際上並沒有完,因為有壹個疑問還沒有解開:大悲和尚莫非吃了豹子膽,敢冒充王爺?他以為弘光朝廷的人都得了失憶癥?
  我們想到的疑問,負責審訊的人當然也能想到。在刨根問底的審訊中,大悲和尚說了壹句石破天驚的話:“潞王施恩百姓,人人服之,該與他作正位。”
  好家夥,翻案來了!
  不僅如此,大悲和尚還供出了所謂的“幕後主使”——錢謙益、申紹芳。這兩個是什麽人呢?申紹芳不過是陪襯,最關鍵的人物是錢謙益。這個人我們前面提到過,東林黨“大佬”之壹,也是潞王即位的最初動議者,後來見風向不對,立即倒戈,向馬士英“投誠”。大悲和尚案發時,任弘光朝廷詹事府尚書。
  真是躺著也中槍!錢謙益、申紹芳連忙上疏辯解。與東林黨有宿怨的阮大鋮及時抓住機會,跟禦史張孫振相勾結,斷定大悲和尚的背後有壹個勢力龐大的“反動組織”(說直白壹點,就是“潞王還鄉團”),並煞有介事地列出了壹道“黑名單”,包括所謂的“十八羅漢”、“五十三參”、“七十二菩薩”,要求朝廷對這股“暗流”壹網打盡!
  從數量上看,阮大鋮的“黑名單”共計羅列了壹百四十三人,規模相當龐大。再翻看名字,弘光皇帝大吃壹驚,甚至阮大鋮的“大哥”馬士英也著實被嚇了壹大跳。
  “黑名單”裏都有誰呢?
  “十八羅漢”中有史可法、高弘圖、姜曰廣、張慎言、黃道周、呂大器、袁繼鹹、路振飛等。
  “五十三參”中有姚思孝、章正宸、熊汝霖、黃澍等。
  “七十二菩薩”中有劉宗周、祁彪佳、張國維等。
  對這些人不熟悉不要緊,他們都有壹個共同的標簽——“東林黨人”(有些人只是“同情者”,如史可法、黃澍)。要是照這個名單抓人,整個朝廷基本上都得被騰空。人都進大獄休息了,誰幹活?馬士英也看不下去了,阮大鋮妳個小王八蛋,別沒事找事!
  阮大鋮想借機排斥異己,由於動作太大,被馬士英摁了下去。大悲和尚被處斬,也就算是結案了。
  大悲和尚人頭落地,大家最關心的問題還是沒有答案——到底誰是主使?不過,如果什麽都真相大白,那就不是“疑案”了。
  咱們把這個疑點暫時放壹放,後面再說。
  ——“假太子案”,發生於崇禎十七年(1644年)十二月至次年正月。
  十二月,鴻臚寺卿高夢箕的仆人穆虎在南下時,遇到壹位少年同行。夜宿客棧時,穆虎發現少年內衣上竟然繡有龍紋,嚇得不輕,壹般人哪敢穿這玩意兒!經反復詢問,少年承認自己就是崇禎皇帝的太子,這下麻煩大了!
  穆虎回到南京,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高夢箕。老高沒見過真太子,對宮中之事也不甚明了,壹時間難辨真偽。見少年言之鑿鑿,老高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寧可信其真,便私自將其秘密轉移到了杭州,暫時安置在侄子家中。
  奇怪了,高夢箕為什麽不直接向朝廷奏報,而是將真假難辨的太子秘密轉移呢?
  原來,朱由崧出於自身皇位的考慮,早在幾個月前就迫不及待地憑借“路邊社”的報道,以朝廷的名義宣告崇禎皇帝三個兒子——太子、永王、定王已經死亡,上了謚號。此時突然冒出壹個太子,如果公之於眾,恐怕是兇多吉少!
  高夢箕想等壹等,但該少年在杭州壹點兒也不老實,到處招搖過市,喝高了就滿嘴跑火車,搞得人們議論紛紛,滿城風雨。萬不得已,高夢箕準備將此人轉移到金華,但流言蜚語已經四處散播開來,很快就能風傳到南京。
  為了爭取主動,無可奈何的高夢箕於次年正月,正式向朝廷上奏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舉朝震驚!剛處死壹個“王子”,又鉆出壹個“太子”,這不是“活見鬼”嗎?還讓不讓弘光皇帝活?
  即便是真的,也要把他弄成假的!——朱由崧心裏未必沒有這樣的念頭。
  讓朱由崧感到幸運的是,經內臣李承芳、盧九德以及當年太子的講官劉正宗、李景廉等人辨認,這個少年顯然不是真太子。
  第壹,經內臣驗視,此人“面貌不對,語言閃爍”;
  第二,講官回憶,太子“眉長於目”,此人不符;
  第三,根據西宮袁妃回憶,“太子有虎牙,腳下有痣”,此人也不符;
  第四,講官對當年的情況進行詢問,少年所答皆非。
  此時,出使北京的左懋第也發來密奏,說北京出現了所謂的“太子”,真偽難辨。情勢復雜,弘光朝廷對這個“太子”的真實性更加懷疑。
  經嚴加審訊,少年承認自己本名王之明,根本不是什麽太子。最關鍵的是,少年供出了“幕後主使”——高夢箕的仆人穆虎。
  盡管兵科給事中左戴英認為穆虎的背後還有人,但弘光皇帝、馬士英等人並不打算深究,沒必要再整出什麽“十八羅漢”、“七十二菩薩”之類的自討沒趣。最後,假冒太子的王之明、“主使”穆虎被打入大獄,高夢箕負連帶責任被革職。
  案子辦成這樣,也就算是破了,但疑點依然存在:到底誰是主使?
  不著急,壹會兒再說。
  ——“童妃案”,發生於弘光元年(1645年)初。
  某日,有壹位童姓女子自河南而來,自稱是弘光皇帝的原配妃子。劉良佐率先得報,讓妻子對其進行詢問。女子說自己現年三十六歲,十七歲入宮,冊封為曹內監。女子向劉妻透露了壹個重要信息:“時有東宮黃氏,西宮李氏。李生子玉哥,寇亂不知所在。氏十四年生壹子,曰金哥,嚙背為記,今在寧家莊。”
  宮闈之事,劉良佐兩口子更是抓瞎,趕緊送到南京,由弘光皇帝親自勘驗。自己的老婆,總該認識吧?
  得到奏報,朱由崧既抑郁又氣憤:我做個皇帝容易嗎?假王子、假太子也就算了,怎麽憑空又冒出個老婆來?
  想都不用想,朱由崧直接作了批示,將此女子送鎮撫司羈押審訊。怒火難平的朱由崧還當廷作了澄清:
  第壹,我的原配是黃氏,早逝,繼妃李氏,死於戰亂。
  第二,我當初不過是郡王,哪有資格立什麽東宮、西宮?
  果然,該女子經不住嚴刑拷打,被迫招供說,自己其實是周王的妃子,以為是周王做了皇帝,認錯人了。
  最終,假冒妃子的女子被羈押,不久後死於獄中。
  相比於其他兩個“疑案”,這個案件應該是最清楚的。因為弘光皇帝作為當事人,已經作了澄清,而且這個澄清符合相關的歷史記錄和制度。
  但實際上,在“三大疑案”中,“童妃案”的疑點最大。
  就算女子後來招供的是真,她確實是周王的妃子,但朱由崧沒有資格立東宮、西宮,同樣身為郡王的周王當然也級別不夠。這說明,該女子也不是什麽周王的妃子。
  她到底是誰,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麽敢冒充別人的老婆?
  和尚冒充王子、少年冒充太子,都有投機的成分在裏面,反正見過的人也不多,時間長了也記不清楚,說不定還能渾水摸魚。但是,冒充壹個大活人的老婆就有點匪夷所思了,當朱由崧是白癡,還是認為他失憶?
  所以,“童妃案”最大的疑點在於:這是壹個毫無勝算的冒險,女子為什麽還要自尋死路?
  按照這個思路,接下來要問的就是:誰讓她這麽幹的?
  妥了,看似毫無關聯的“三大疑案”,都存在壹個共同的疑點——到底誰是主使?
  解密
  解開“三大疑案”的謎團,實際上就是回答三個問題,我可以先告訴大家答案,當然,僅供參考。
  第壹,“三大疑案”是孤立的,還是相互關聯的?
  答案:有關聯!
  第二,“三大疑案”的主使是誰?
  答案:不知道。
  不過我可以推測,無論主使是壹個人,還是壹群人,他們都有壹個共同的標簽——東林黨。
  第三,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幹?
  答案:拱倒朱由崧!
  歸納起來就是:有壹群東林黨,為了將朱由崧趕下臺,精心策劃了幾樁案件,最後以失敗告終——這就是“三大疑案”背後的驚天秘密!
  有了答案,我們再對“三大疑案”的案發過程進行復原。
  “選嗣總決賽”落敗後,東林黨並沒有善罷甘休,而是繼續大肆攻擊馬士英,以及後來被“破格提拔”的阮大鋮。
  想當初,東林黨在“國本之爭”、“明末三大案”中都取得了輝煌勝利,沒想到在南京竟然陰溝裏翻了船。壹夜回到解放前,東林黨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東林黨表面上痛斥馬士英、阮大鋮,實際上是借以表達對朱由崧的不滿。不敢打主人,那就打狗給主人看,馬士英、阮大鋮成了弘光皇帝的“替罪羊”,飽受攻訐。
  罵了幾個月,東林黨並沒有達到目的,朱由崧繼續玩,馬、阮繼續貪,他們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東林黨連香味都聞不到。
  對手太強大,鬥爭手段需要升級,東林黨開始下狠手。於是,被重金收買的大悲和尚出現了。大悲和尚假冒王子不過是幌子,真實的目的是要制造輿論,也就是那句至關重要的話“潞王施恩百姓,人人服之,該與他作正位”。
  按照東林黨的計劃,通過犧牲壹個大悲和尚,喚起群臣的“良知”,將當初“選嗣”的案子再翻出來曬壹曬,說不定就能翻身。
  另外,東林黨還謀劃了壹個“副產品”——構陷東林黨的大叛徒錢謙益。
  正是這個“副產品”,差點讓東林黨被連鍋端掉。挨了這麽久的罵,阮大鋮早就想伺機反撲。錢謙益叛變了,但曾經也是東林黨,誰敢保證他不是臥底?於是,準備將東林黨壹網打盡的“黑名單”正式出爐。
  東林黨的頭號敵人朱由崧、二號敵人馬士英壹致認為,大家都在壹條船上,整翻了全得淹死,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算是給東林黨壹個臺階下,“大悲案”也就草草了結。
  出師不利的東林黨開始謀劃第二招:既然假冒王子不靠譜,索性冒充太子,看妳朱由崧怎麽辦!
  於是,假冒太子的王之明出現了。東林黨的本意,當然不是真的要讓壹介草民王之明渾水摸魚、以假亂真,而是想給朱由崧難堪,摸壹摸他的底牌。
  朱由崧雖然昏庸無能,但在保住位置的問題上還是比較狡猾的。得知有“太子”南來後,朱由崧很大度,公開表態:如果真是先帝的太子,反正我也沒兒子,就做我兒子吧。(若果系真東宮,朕尚無子,即愛養他。)
  朱由崧的話有兩層意思:其壹,我對先帝之子沒有什麽忌憚;其二,想現在頂替我?免談!等我死了再說。
  “太子”經驗視為“贗品”後,朱由崧不無“遺憾”地感嘆:“若果真,即迎入大內,仍為皇太子,誰知又不是”。
  朱由崧見招拆招,東林黨又敗下壹城。最後,不甘失敗的東林黨終於使出了殺手鐧,假冒的“童妃”出現了。
  為什麽說“童妃”是東林黨的殺手鐧呢?我們先做壹個推理題。
  現有甲、乙二人,乙聲稱自己是甲的妻子,但甲不承認,什麽情況?
  答:乙是冒充的。
  錯!確切地說,不全對。
  應該存在兩種可能的情況:A.乙是冒充的;B.甲是冒充的。
  朱由崧、馬士英當然選A,但東林黨選B。
  ——“童妃案”變成“假皇帝案”!這就是“童妃”出現的真實目的!
  假冒的“童妃”必然會被戳穿,因為朱由崧根本就不知道哪裏又冒出壹個“原配”來。但東林黨所需要的,就是朱由崧說他不認識。
  假設“童妃”是真的,但朱由崧卻說他不認識,為什麽?答案是唯壹的——坐在皇位上的朱由崧是假的——這就是東林黨的邏輯!
  如果朱由崧將錯就錯,認了這個“童妃”,東林黨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可惜,窩了壹肚子火的朱由崧打死也不承認,馬士英也沒看出其中的玄機,無意中落入了東林黨設好的圈套。
  不過,東林黨還是忽略了很關鍵的壹點:賭註太大,玩的人就少了。
  和尚冒充王子、草民冒充太子,都有不少人跟著瞎起哄,但真要認定臺上的朱由崧是“贗品”,這風險就太大了。別看“憤青”們平時叫嚷得比誰都厲害,真到沖鋒陷陣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會家裏有事,壹哄而散。
  沒人響應,東林黨純粹白忙活壹場。
  睢州之變
  弘光朝廷被“三大疑案”搞得雞飛狗跳之時,作為“督師”的史可法雖然遠在揚州,卻沒有雙手插袖管裏,蹲壹旁看好戲。
  史可法決定趁多鐸率軍剿滅李自成之機,做壹件大事!
  崇禎十七年(1644年)十二月,史可法命令高傑率軍北進,這是弘光政權有史以來的第壹次,也是最後壹次。
  老史,妳有種!
  別忙著鼓掌歡呼,史可法可是壹直都不同意主動招惹清軍的,他派高傑北進,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十二月,高傑向留守黃河的清肅王豪格發了壹封信,中心思想就壹句話:“欲會師剿闖,始終成貴國恤鄰之名。”
  原來如此!
  誌氣高昂地率軍北進,原來是想幫清政權“打短工”,壹起收拾李自成。
  老史,妳有才!
  弘光軍隊想幫忙,還得看東家願意不願意。肅王豪格的回書開宗明義地寫道:“果能棄暗投明,擇主而事,決意躬來,過河面會,將軍功名不在尋常中矣。”
  壹張熱臉,貼壹冷屁股上!
  原本是奉命來幫忙的,卻被清軍默認為“投誠”,上哪兒說理去?既然清軍不識擡舉,高傑索性沿著黃河展開防禦。(沿河築墻,專力備禦。)
  到達歸德(今河南商丘)後,高傑要求睢州(今河南睢縣)總兵許定國前來商議防禦事宜,但許定國竟然不來。高傑郁悶了:破天荒地搞了壹次“北伐”,怎麽總遇到冷屁股?
  許定國這樣做,源自多年前的壹樁血案。
  高傑曾經跟著李自成闖蕩江湖,帶著壹群烏合之眾路過壹個小村子,搞了壹次“三光”。其中的壹戶全家老幼都被殘害,只有壹人僥幸得脫,這個人就是許定國。後來,高傑向明軍投降,兩人共同效力於朝廷。許定國表面上與高傑交好,卻壹直懷恨在心,伺機報仇。
  當年四處亂竄,殺人如麻,高傑哪裏知道還有這樁舊案,只是覺得作為堂堂的四鎮總兵之壹,老朋友卻不給面子,自己有點下不來臺。高傑咽不下這口氣,於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初十,帶著河南巡撫越其傑、巡按陳潛夫前往睢州,找許定國把話講清楚。
  其實,王之綱奉命以河南總兵的名義“開疆”歸德時,久居睢州的許定國擔心被吃掉,早就坐不住了,暗中讓兩個兒子過河做人質,投靠了肅王豪格。
  高傑到來後,許定國派人給豪格傳話,要求清軍過河支援。哪壺不開提哪壺,豪格壹聽就窩火:老子手上要是有兵,還用等妳來請?
  當然,這話不能對許定國講,豪格後來給多爾袞的奏報中說“未奉旨不敢擅往”,其實就是兵太少,不敢輕舉妄動。
  清軍的援軍不肯來,許定國只有自己想辦法。十二日,許定國擺了壹場“鴻門宴”,高傑不聽越、陳兩人的勸阻,執意赴會。當夜,高傑被許定國暗殺,越其傑、陳潛夫倉皇逃走,史稱“睢州之變”。
  十三日,得知主將被殺的“高家軍”大舉攻入睢州,充分發揚烏合之眾的“優良傳統”,不分青紅皂白地大肆屠殺,兵力處於劣勢的許定國趁亂渡過黃河,正式向清軍投降。
  高傑死後,幾萬軍隊群龍無首,早就看高傑不順眼的劉澤清、黃得功、劉良佐開始蠢蠢欲動,紛紛痛打落水狗,準備將四鎮中兵力最強的“高家軍”據為己有。
  唯壹壹次“北進”搞成這個局面,史可法實在是有苦難言,只能親自赴徐州善後。
  為了安撫“高家軍”,弘光皇帝命高傑的妻子邢夫人統轄“高家軍”各部。史可法則與諸將約盟,立高傑之子高元爵為興平伯世子,又提拔高傑的外甥李本深為提督,打破了其他總兵趁火打劫的如意算盤。
  邢夫人很清楚,憑借她和李本深的本事,是駕馭不了“高家軍”的。因此,邢夫人建議史可法收高元爵為義子,實際上就是想將“高家軍”改造成“史家軍”。但是,史可法嫌高傑是“流賊”出身,婉拒了邢夫人的動議,讓提督江北兵馬糧餉太監高起潛作了“替身”。
  史可法如此因循守舊,實際上是將“高家軍”當成了棄子,江北防線的實力被極大地削弱了。
  “睢州之變”對史可法的打擊太大,致使他認定“中原不可復為”,將高傑軍隊從睢州撤回徐州。由於善後處理不當,“高家軍”陷入內訌。史可法無計可施,輕易放棄了軍事重鎮徐州,於二月南下,退保揚州,弘光政權在淮河的防線不攻自破。
  從崇禎十七年(1644年)十月到弘光元年(1645年)三月,清、順兩大政權在西北死磕,南明弘光政權本可以在壹旁養精蓄銳。但是,死性難改的“南混”卻繼續左手跟右手較勁,鬧騰得大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
  “活雷鋒”李自成為弘光政權爭取到的寶貴喘息時機,就這樣被“三大疑案”、“睢州之變”消耗殆盡。
  真應了那句老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