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5 20:46
我是九十年代初上的大學,那時流行跳交誼舞。學校裏風氣還算比較好,不像現在那樣的隨便,男女同居的事情根本就沒有。
各所大學的交誼舞廳壹般都是在食堂或體育館,條件差點,但氣氛很好。這裏是我尋找歡樂的主戰場。
1990年11月2號,聽班長說他上星期六在建材學院跳舞時,很浪漫地認識了壹個同省的女老鄉,壹個很漂亮的財大女生。於是當天就打扮壹番和班長去財大找她。
見到她後,我眼前壹亮,這女孩果然漂亮,很符合我的審美觀,圓臉短發,五官秀麗、豐滿性感,嬌俏可愛。我們三個從財大後門繞到建材,進入舞場。我和班長都請她跳舞,玩得很盡興。
我和她攀談,感覺她對我也有好感。她主動約我明晚到她學校去跳舞,還答應我到我的活動室來聽磁帶。我感覺她真是天真可愛,任何壹個能說會道的男人都會很容易跟她親近。
我動了追她的念頭,這樣似乎和班長成了情敵,可惜愛情是自私的,只好對不起這位善良的班長了。
我問她:“妳有男朋友嗎?”
她也反問我:“我去妳學校找妳,妳女朋友會說妳嗎?”
當我們知道對方都是“單身”時,都很高興。她也告訴了我她的名字叫沈麗。
22:20,我和班長送她回寢室,班長約她周壹來學校看電影。她還特意提醒我:“別忘了,6點半,來呀!”
我含笑點頭。
回來的路上,我心情奇好,班長卻憂心忡忡,莫非氣餒?
11月3號我如約到6號樓去找沈麗,阿姨叫了兩次都沒人答應。我心裏不好受,以為又受騙了。後來我抱著壹線希望請壹位不相識的女同學去上樓打聽,終於她下來了,仍是昨天那樣濃妝艷抹,光彩照人。
她說正在聽收音機,沒聽到阿姨喚人,跟我連連道歉。我說沒關系。
因為時間尚早,我們就沿著學校的小路向後操場走去,繞著操場跑道散步兩圈,壹邊走壹邊聊天。我編了壹個笑話講給她:五十年代壹個黨員欲向他心目中的她求愛,卻苦於找不到合適的詞,翻閱外國小說,有“親愛的,妳是我心目中的聖母瑪利亞”之語,他想,外國人信耶酥,就把耶酥的母親當作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而我信仰馬克思呀。於是他給戀人寫情書:妳是我心中的馬克思他媽。沈被這個笑話逗得直不起腰來。
19:20,我們進到了她學校的舞廳,坐在壹個角落。我去叫了兩杯雀巢咖啡伴侶,1.2元壹杯。我們很快就消滅了它,然後就下舞場。
我們頻頻下舞池,不跳的時候就在壹起,儼然老相識。她似乎不願意在我面前露醜,所以我教她四步花步時,她說別學了。我們跳了三曲快三,第三曲時,有壹對摔倒了。沈就害怕了,上身不敢往後仰,“我不願意摔倒。”
整個過程,沈只有壹次是陪別人跳,其余均伴我身側。她卻不願意與我跳“兩步”,我也無此意。
我在財大的壹個老鄉後來發現了我們,拍拍我的後背:“操!”
我也回拍他兩下。管他什麽看法哩。
她曾兩次叫我請別的女孩跳舞,我都笑著搖頭拒絕了,壹直就陪著她。
最後壹曲《壹路平安》,曲終我們正好到門口,於是就第壹次沖了出去,快步往她寢室趕。
本以為送她到門口我就可以返回學校,沒想到她說:“我去上面換件衣服,加厚點,馬上下來。”
我摸不清情況,就說:“那我在這裏等妳。”
好長時間,她才下來,換上了牛仔裝,我們壹起出校門。
原來是她有兩個同學讓她十點鐘往翔鷹去看通宵電影。
我們坐102路到五角場,在車上,她不停地逗弄壹個被父親抱著的不滿三歲的小男孩,她那嬌笑的樣子讓人感覺太可愛了。
我就壹直陪她走到電影院門口,路上我說:“很長時間沒有像今天這麽愉快了。”
她說:“我怕妳不開心,所以叫妳請別的女孩跳舞。”
我說:“不會的,跟妳在壹起的每壹刻都是黃金。”
她卻若有所思地否認,後又莫名其妙地問我:“男孩子都喜歡開玩笑吧?”
我也否認。
到電影院門口,見到了那位同學。沈對他介紹我:“這是我同學,專程送我的。”然後客氣地下了逐客令:“謝謝妳啦。”我只好跟她們互道再見,返回學校。
心裏暗笑:昨天剛認識的,今天就變成了她的同學?女孩子撒謊真是天性。
對於沈,我總覺得是個難解之謎。88屆的漂亮女孩居然沒有男朋友,實在有違常理。我猜測可能有兩種情況:壹是特喜歡玩,不願受約束,妳跟她壹塊兒玩,同樂,可以,但想做她男朋友沒門(除非特別讓她動心的,可惜她的眼光絕對不會低);二是非常老練,假作天真,喜歡被任何壹個男孩子崇拜、追求,喜歡玩弄追求她的男孩子的感情,不願獨屬壹人,以至於如今尚無男友。
她對我應該頗有好感,誇我的話讓我都臉紅了,如:妳挺有男人氣概,妳挺成熟,B型血是可愛,妳挺有見解,妳有個性。等等。這些話我受之有愧,她說出來也未必是真心。但我確實給她壹種有共同語言,能玩在壹起的感覺。
昨天跳舞時,她開始說今天要教壹位女同學跳舞,沒空兒,後來問我今天有空後就主動邀我。我以為今天是讓我作她教舞的道具(即便如此,我也願意),哪知她從宿舍樓下來時打扮得非常漂亮,手裏捏著舞票。還徑直與我閑逛,原來這次只有我們倆跳,她把教舞的事推到明天了。
我很願意跟她交往,但我也知道不要抱太大希望。過程不要太輕舉妄動,還是見機行事吧。
11月5號是我校第三屆大學生藝術節的電影節,班長肯定請沈麗在我校看電影了,我沒有見到她,不知班長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麽。
我越來越感覺沈不好琢磨,所以只求以後每次玩得痛快就是了。
11月10號晚上我去財大找沈麗,很順利,她穿著高粱紅大衣下來。可她這次不想跳舞,我約她去我學校活動室聊天聽音樂,她又說不願意出去。待得知活動室離宿舍很遠,才勉強同意了。我明白她是怕撞上班長。誰知這晚的運氣很差,從小賣部繞近道卻被那個討厭的經理攔住不讓進,到了活動室卻發現音響出了毛病,效果極差。到21:00,沈告辭了。我送她到學校後,感覺今晚很掃興,就提出去她學校的咖啡廳坐坐,喝了兩杯清咖。22:00,我送她回到寢室,約她下周五晚18:00在宿舍等我便再見了。
可這次,沈麗卻失約了。我雖然也有心理準備,但仍黯然淚彈。看來沈對我並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在乎地失約。我在她宿舍的服務臺給她留了字條,讓她周六晚上18:00來我學校活動室找我。
11月17號是周六,下午兩個老鄉來找我,壹直待在我這裏。我想起和沈的約會,就跟他們明說了,吃完飯幹脆大家壹起到活動室等沈麗。從18:00等到18:30,沈沒來。老鄉們就勸我去她學校找她,我也不再推辭,跟他們道歉後趕往財大。到了6號樓服務臺,卻見沈麗正在幫阿姨幹活。我欣喜若狂,沈見到我卻沒什麽太大的熱情。我心裏不在乎,心想我今晚就賴上妳了。
她說她見到了條子,但時間周轉不過來,就不去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
等她吃過晚飯從樓上下來,主動提出去建材跳舞,我自然欣然答應。
到建材體育館前,沈說:“今晚我請客。”我說“沒必要。”她就不再堅持了。
進去後,不壹會就覺得熱,我們到舞廳外喝了兩杯咖啡。看到我用調羹喝咖啡,她對我說:“給妳提個建議,妳不會介意吧?喝咖啡時調羹是用來調咖啡,不是用來喝咖啡的。”
我很高興,她畢竟關心我了。
她在跳舞過程中倒是比以前柔順多了,甚至主動跟我跳“兩步”。我在壹曲慢四時慢慢的把她的手放下去,她也沒像以前那樣固執地那手臂再端上來。跳舞時我們離得很近。她壹共和別人跳了兩曲,結束後馬上回到我身邊。但當我們要在壹起坐時,她都是讓我先坐,好像是怕她先坐後我坐得離她近。
跳舞結束後,我提議到建材的操場上轉轉,她沒拂我的意,聊了壹會後,她提議回去。我約她第二天星期天再壹起玩,她婉言拒絕了。
看來我只是她壹個“玩友”,她對我並沒有過濃的興趣。
人說:“戀愛如挖井”,只要不停地挖,掌握技術,不懼壹時的挫折,總歸能挖出水來。可我的特點就是求快,沒有耐心。
11月20號,學校貼出海報說晚上放《港臺歌星演唱會》的錄像,我中午就給沈麗打電話,問她晚上過來看嗎?哪知她壹口回絕。再問她什麽時候有空,她又全盤否定,連上次允諾的周日也說沒空了。要不是她在電話裏以關心的語氣問我現在怎麽樣了,我真以為她討厭我了。
11月24號星期六,我中午去財大找沈麗,阿姨笑著看著我,說中午不找人,但為我破次例。很順利,沈就下來了,這次她沒來得及打扮,我驚訝地發現她和我的壹位女老鄉壹樣,臉上有紅色片疹,實在令人倒胃口。這樣也好,我對她的熱情可以降溫,在關系上可以更瀟灑壹些了,即使失去她也少些痛苦,多些平衡。
我跟她說明來意,明天請她到錦江樂園去玩。她不太願意去,因為她不好意思花我的錢。倒是我千求百懇,她才算同意了。約好明早7:30在財大大門口碰頭。
我對追求她的興趣越來越低,何況追到手又有什麽意思。所以決定不抱這方面的希望,只希望每次能玩得愉快就行了。
周日我提前10分鐘到了財大門口,沈麗很準時來了,她是刻意打扮過的,臉上濃妝,上身西裝,腳穿高跟鞋,很溫柔地跟著我乘車來到五角場。在公交車上,我給她搶了個座位,她心安理得地坐下了。中途她屁股往裏挪了挪,請我合坐那張凳子,我笑著拒絕了。接著倒乘公交車時,她主動去問路。我曾把她往我身邊拉了壹下,她很柔順地靠了過來。可後面我幾次拉她,她卻很“倔強”。
乘車到梅隴,進入錦江樂園。先玩了“急流勇進”,她坐在船頭,我坐在她身後,往下沖時,她緊靠壓在我胸前,小孩子般嬌笑大叫。這個遊戲她玩得很開心。
她又去買了盒話梅,買時問我喜歡吃什麽,我說隨便。
我們玩了“空中轉椅”、“空戰機”。後來玩“蓮花盤”,我手轉那盤,速度很快,結果她說“頭感到要掉下來了。”下來後說不舒服,走路都不穩。坐在凳子上休息壹會後,她說不想玩了,買了袋花生果,剝著吃。
我建議去劃船,她答應了。但買票時我沒零錢,還是她掏了壹元。在船上,她給我剝花生吃。我因為手握船槳,手弄得很臟,上岸後她便把花生剝壹半殼,另壹半帶殼遞在我手裏。
她請我玩了“單環滑車”,花了她7元。她在玩時興奮的“哇哇”大叫,很開心。
我提議去吃飯,她同意了。我們進的是裏面壹個環境挺好的高級餐廳,要了兩客蛋炒飯、兩碗三鮮湯,花了我14元。我們都沒吃完就飽了。
沈卻說不想玩了,“如果妳想玩,我陪妳。”我說我都玩過了,其實我口袋裏的錢已經不多了。於是我們就決定返回來。
在等車時,沈說:“妳的性格挺好的,我的性格有點怪,高興的時候亂講話,不高興的時候壹句話也不說。”
到徐家匯後,她堅持要返回學校。我無奈,和她乘上公交車,在“老北門”這壹站時,我招呼她下車,因為我想逛豫園。她下車後說很不舒服,可能是吃三鮮湯的海鮮不合口味的緣故。於是我們匆匆忙忙逛完小商品市場,便乘車返回,沈旋即又馬不停蹄地趕到公交車站,因為她要回去休息壹下,晚上復習功課準備星期四的考試。出來時她就說:“我今天挺瘋的,周四要考試,書壹點兒還沒看呢。”所以她匆忙跟我告辭。我跟她道再見,她回頭,盯著我笑著說“再見”,還說:“今天玩得很高興。”
我卻是很內疚,畢竟讓她不舒服地回去了。
11月27號,下午,我來得財大找她,在宿舍樓叫不到她,我便到餐廳去找。恰好看見她和幾個女生在學校的小路邊挑揀賀卡。我拍她壹下,她回頭看見是我,很自然地笑著,帶著我到後操場轉了壹圈。
我詢問了她那天不舒服,現在怎麽樣了。她說已經好了。我向她道歉、解釋,羅哩羅嗦地嘮叨,第六感覺告訴我,她有點不耐煩了,我的“表演”過火了。
她幾次提出給我買晚飯,我自然拒絕了,於是她便急匆匆地跟我告辭去吃晚飯了。
我和她只呆了不到20分鐘,看來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很壹般,這個女孩太難征服了。
從杭州實習回來後,12月10號,我去財大找沈麗,把她叫下來後,她卻既不驚喜,也不熱情。我約她晚上到我那裏去,她連說沒空兒,很不耐煩。最後答應我周日來找她便迫不及待地跟我告辭了。
結果周六我和老鄉恰好到財大去跳舞,走到6號樓時,見到沈在服務臺那裏,我便想再試試運氣,喊她出來後,她用禮貌的神情,不禮貌的語言把我很快打發走了。於是我和老鄉回到建材跳舞。
12月16號的周日下午17:35,我就來到了財大,把沈從樓上叫下來後,她怪我來得太早了,並讓我19:30再來找她。我讓她去我那裏,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看得出她對我已經沒有了興趣。
她說晚上要跳舞,就上去了。我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後和她進入舞廳,沈少言寡語,我也心情不好,於是越呆越僵,不壹會兒她幹脆不願和我呆在壹起了。
快結束時,我跟她道歉,她“得理”不饒人,兇巴巴的。
哼,我最不吃這壹套了,於是我們談崩了,她連再見也不肯說。
失去了她,我只好再過寂寞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