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洛老夫人為孫選婿，俏洛凝出對表情

　　洛凝扶著老太太在堂前大椅上坐下，老太太朝眾人含笑點頭道：“謝謝諸位蒞臨，快請坐。”
　　諸人落定還未說話，卻見壹個家人慌慌張張跑進來道：“稟大人，皇上賜壽聯了——”
　　話未說完，只聽見門口壹個又細又尖的聲音高唱道：“洛老夫人大壽，皇上賀喜，賜東珠十顆，黃金百兩，錦緞千匹。”
　　壹個黃袍小太監懷抱聖旨，穿堂入室，洛家諸人急忙跪下高聲謝道：“謝主隆恩。”
　　那小太監進門立於正堂之前，大聲道：“此次頒旨，皇上特地囑托，老壽星古稀之年，勿用跪接。今日老太太七十春秋，乃是天降福瑞，佑我大華棟梁，皇上親題壽聯壹幅，贈予壽星。”
　　皇帝賜聯，那是大大的榮譽，廳中諸人莫不艷羨，洛敏雙手高舉過頭，跪接過壽聯，起身在諸人面前展開，卻見禦筆金光，上書：鶴延千年壽，松齡萬古春。洛敏急忙命人裝裱懸掛起來，又謝了小太監，眾人才敢落座下來。
　　受了皇上的賞賜與禦聯，老太太更是紅光滿面，福氣旺旺。
　　洛敏上前跪於老太太腳下，恭恭敬敬地道：“孩兒祝娘親健康長壽，福祿流長。”
　　洛凝、洛遠姐弟跪在父親身後齊身道：“孫兒（女）祝祖母大人青春永在，鶴壽千年。”
　　老太太樂呵呵壹點頭，大聲道：“孩兒們快請起。”
　　古時祝壽諸多講究，孝子賢孫拜完了，才輪到來賓拜壽。
　　洛敏母親七十大壽，這可是福壽，拍馬屁的家夥數都數不過來。這拜壽也是按照官職大小來的。那個黑臉程德排在位，不得不站起來說了兩句頌詞，看在秦楓眼裏暗自好笑。廳中諸人皆是拜了又拜。那個金陵府尹侯大人倒是壹直穩坐未動，他身邊的侯躍白臉上含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廳之上，就以蕭家無官無職，蕭玉若自然就乖巧地排在最後了。直到蕭玉若上前拜壽完畢，廳中再無他人，侯躍白才站了起來，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叩道：“躍白與家父，恭祝老壽星福壽安康，源遠流長。”
　　別人拜壽都是原地起拜，這小子卻跑上去磕頭，不用說了，自然是要討好洛凝。
　　老太太壹笑道：“小公子與令尊太客氣了，敏兒還不快快扶起侯公子。”
　　洛敏代表母親扶起侯躍白道：“賢侄快快請起吧。”
　　侯躍白立身起來道：“小生得知老壽星愛些楹聯，今日乃是老壽星福壽，小生鬥膽，想親書壽聯壹幅，以表小生慕孺之情。”
　　廳中諸人頓時大聲叫起好來，也明白了侯躍白的用意，侯家之所以最後再拜，便是想借這楹聯來壓軸的。來的人本來大多都是縉紳出仕，喜歡些楹聯詩詞很正常。洛家老太太似乎來了興趣：“既如此，小公子就請快快寫來，也讓老身好生瞻仰壹番。”
　　聽這個老太太說話，似乎也是出身名門，難怪能教出洛敏與洛凝這等才學。
　　早有下人鋪好宣紙筆墨，侯躍白對老太太壹行禮。又望了洛凝壹眼，略壹沈吟，提起狼毫刷刷寫道：“從古稱稀尊上壽，自今以始樂余年。”
　　這聯子暗含古稀之壽，極為應題，老太太看著點頭道：“小公子果然好才學，老身感激不盡。”
　　洛凝在老太太耳邊語了幾句，老太太樂得合不攏嘴，笑著道：“小公子，老身雖是壹介女流，卻也是個好聯之人，今天既然小公子有這個雅興，那老身便出壹上聯，與廳中各位詩友共賞吧。”
　　老壽星出對聯，這可是個討好又討喜的差事，廳中眾人皆是後悔，我怎麽就沒人家侯公子那份心思去將這老壽星的喜好打聽清楚呢。老太太想了壹會兒，笑道：“今天既是諸位為老身慶生，那老生便以這鶴壽為題，出壹上聯——鶴齡頻添開旬清健。”
　　老壽星出了上聯，而且是個喜聯，廳中諸人大多是文官，詩詞楹聯本就是他們的專長，頓時冥冥苦想了起來。侯躍白挑起這個聯局，本來就是為了搶這個彩頭的，他冷笑著看了秦楓壹眼，也沈吟了起來。
　　秦楓看得暗自好笑，俯身在郭無常身邊道：“無常兄弟，這個聯子妳會對麽？”
　　表少爺搖頭道：“這個，我以前沒習過，壹時想不起來。”
　　秦楓嘿嘿壹笑，在郭無常耳邊說了幾句，表少爺面上壹喜，立即站起身來道：“老壽星，在下對上來了。”
　　諸位賓客心裏壹驚，郭無常的名聲他們是知道的，典型的那種吃的是奶擠的是草的不學無術的家夥，哪裏能對上什麽好聯來。
　　見眾人目光皆都落在自己表哥身上，蕭玉若吃了壹驚，輕聲道：“楓郎，妳教了表哥些什麽？”
　　秦楓無辜地道：“我哪裏教了他什麽，是無常兄弟才華橫溢，自己對上來的。”
　　蕭玉若狠狠瞪了他壹眼，正在擔心，卻聽郭無常吟道：“鶴齡頻添開旬清健，鹿車共挽百歲長生。”
　　妙啊，廳中諸人皆是感嘆起來，侯躍白也沒想到這個郭無常竟然能有如此急智，如今平白被他搶了風頭，心裏好生悔恨。
　　蕭玉若對自己表哥幾斤幾兩清楚得很，見秦楓笑意吟吟立在那裏，哪還不知道是他出的主意，忍不住白了他壹眼，臉上卻盡是笑容。
　　洛凝也是心生奇怪，待看到秦楓的時候，她便含笑在老祖宗面前說了壹句，老太太看了蕭家諸人壹眼，點頭笑道：“這位小公子這聯對得貼切之極，老身聽了心裏歡喜。今日既是祝壽，那老身索性再來壹聯，請這位小公子對上看看。”
　　郭無常出了風頭，心裏大悅，早已管不了那麽多了，急忙點頭道：“請老壽星出題。”
　　秦楓和蕭玉若都吃了壹驚，這小子就那麽點尿性，出了壹次風頭應該見好就收了，竟還想沒完沒了了？
　　老太太緩緩吟道：“我這上聯是——日月雙輝惟仁者壽。”
　　郭無常急忙求救地看了林三壹眼，秦楓心道，叫妳騷包，現在這麽多人望著妳，我如何教妳？侯躍白見郭無常臉色慘淡，心裏暗喜，略壹沈吟正要開口，卻聽那邊秦楓叫道：“我家少爺對上來了——”
　　諸人目光又落在了郭無常身上，秦楓走到郭無常身邊，笑著道：“日月雙輝惟仁者壽，我家少爺對的是，陰陽合德真古來稀。”
　　郭無常暗自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點頭道：“正是正是。日月雙輝惟仁者壽，我對的是，陰陽合德真古來稀。”
　　洛凝看了秦楓壹眼，捂唇壹笑，顯然是看出了端倪，侯躍白越的懊惱起來，兩次都被郭無常搶了風頭，實在是倒黴之極。
　　老太太點點頭，樂道：“果然工整之極，小公子好才學，老身便謝謝小公子這兩副好聯了。”
　　她看了旁邊的洛凝壹眼，忽然笑道：“我這小孫女凝兒，自幼便是詩詞出眾，眼光也高，今日老身做壽，便讓我這凝兒也出上幾題，與在座的諸位公子少年切磋壹番，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老太太雖然說的隱諱，秦楓卻是心裏壹驚，哎喲，這怎麽有點比詩招親的意味，靠，俗，俗不可耐。
　　廳中諸人也是聽出了這裏面似乎包含著這麽層意思，頓時嘩然起來，尤其那些年輕公子們，如果借著今日這祝壽兼聯趣的機會，取得了老太太和洛小姐二人的好感，成就好事也就自然簡單了。洛凝似乎也未想到祖母會突然提出這個建議，當下鬧了個大紅臉，忍不住撒嬌道：“奶奶——”
　　老太太笑著拍拍她的手道：“凝兒，妳就只管出題吧，壹切都有奶奶為妳做主。”
　　這話壹出，廳中更是熱鬧，雖然老太太什麽都沒透露，但是那話裏的意思，卻讓人遐想無限。
　　洛凝還沒想過選婿的事情，心裏又羞又急，卻忍不住看了秦楓壹眼。洛遠明白姐姐的心思，偷偷溜到秦楓身邊，拉住他胳膊道：“大哥，求妳了——”
　　秦楓驚道：“小洛，什麽事情？”
　　洛遠焦急道：“待會兒我姐姐出的聯子詩詞，妳壹定要接上了，可千萬別讓別人搶了去。”
　　秦楓嚇了壹跳，姑且不說接不接得上，就算是接得上，自己的寶貝玉若在他也不能接啊，他假意苦著臉道：“小洛，妳知道的，我對妳姐姐不感興趣。”
　　洛遠壹臉尷尬地道：“我知道的，但是大哥我姐姐自從被妳救了後回來就念著妳，妳就這麽忍心嗎？這忙妳壹定要幫，妳也知道的，這金陵仕子，我姐姐根本就沒有壹個看得上眼的，就怕奶奶今日耍得高興，壹時興致所至就——”
　　秦楓恍然大悟，今日這老壽星過大壽，又受了皇上的賞賜，興致頗高，偏還喜歡出些不七不八的聯子，要是她壹時高興，把洛凝許了出去，那這喜宴恐怕就要成喪宴了。
　　洛遠離去之後，秦楓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幫呢。他身邊的蕭玉若將二人的話聽在耳中，白了他壹眼道：“楓郎，待會兒妳不許說話！”
　　“為何？”
　　秦楓驚道。“人家這是借詩詞選婿，妳跑去湊什麽熱鬧？”
　　蕭玉若白了他壹眼，臉上泛起些紅暈，輕輕說道：“妳若開口說了話，我便讓妹妹和媽媽永遠不理妳了，看妳怎麽辦。”
　　我靠，好大壹個威脅啊，秦楓心裏偷笑，蕭玉若這懲罰軟弱無力。妳真以為妳說句話，她們就會永遠不理我了嗎？我的寶貝我還不清楚，信了妳才怪。
　　蕭玉若見他久久不說話，忍不住惱怒地道：“我說話妳聽到沒有？莫不是妳貪圖人家洛小姐美色？妳，妳——”
　　蕭玉若銀牙緊咬，哼道：“妳將我——蕭家母女三人置於何地？”
　　汗好話壞話全讓妳壹個人說了，我能怎麽回答？秦楓唯有報以苦笑，輕聲道：“玉若，妳有所不知。洛小姐眼光甚高，金陵才子中，皆未有她看上眼的。今日她祖母出此著，乃是為她焦急，但洛小姐誌不在此，所以便要想法兒回絕了這些才子們。”
　　蕭玉若沈思良久，才哼道：“那妳待會兒不許隨意對。要若是有人要對，妳便截了他，若是無人應對，妳也不許開口說話。”
　　汗，妳以為我是神童麽。想對就能對得上，秦楓苦笑：“玉若，我要是冷不丁撞上兩句也就算了，哪能個個對上？”
　　這倒也是，他雖有些才學，我還把他當文狀元了麽，他最多當個武狀元；蕭玉若心裏壹笑，便不再言語了。
　　兩人這邊說話，那邊洛凝卻是著了急，見洛遠回轉過來，又看了秦楓壹眼，見他面含笑容，心裏才安穩了點。
　　聽說洛大小姐疑似選婿，廳久就坐的少年郎們也都擁入了大廳，洛敏看的壹笑。見母親興致甚好，也不忍壞了她興頭，便大手壹揮，就地加座，讓那些才子公子統統廳內就坐。
　　“凝兒，今日江蘇這些有才學的小公子都在這兒，妳便出題吧。”
　　老太太笑著說道。壹時之中，廳裏寂靜之極，都在等著洛小姐的第壹題。洛凝又羞又驚，眼下已無路可退，便壹咬牙，望著院中的池塘，輕聲吟道：“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這題詞是意喻她現在的心境，本無招婿之心，卻因著祖母愛孫心切，吹皺了壹池春水。
　　蕭玉若聽完也松了口氣，洛小姐果真是沒那心思，秦楓倒也沒說假話。其他的仕子才子們可沒這個想法，眼見洛小姐出題了，哪能不開動腦筋飛快地思索著，其中尤以侯躍白為甚，這對他來說，可以說是天賜良機。
　　秦楓卻沒去聽洛凝的題面，笑著對蕭玉若道：“玉若，其實洛小姐主要擔心的就是那位猴子公子了，我們只要截住他就行了。”
　　蕭玉若能理解洛凝此時的心情，也忍不住替洛凝擔心起來。見那邊的侯躍白躍躍欲試似要說話，她心裏壹急，急推秦楓道：“楓郎，快對上——”
　　話壹說完，心裏便後悔了，我這是怎麽了。
　　秦楓見蕭玉若如此焦急，以為生了什麽事，急忙起身道：“洛小姐，我對上了。”
　　他說完看了遠處的侯躍白壹眼，卻見那小子正在凝頭苦思，根本就沒聯子。蕭玉若搞什麽搞，這不是害我麽？秦楓望了蕭玉若壹眼，卻見她嬌顏寒霜，將頭偏過壹邊，似乎不願意理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