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空城

　　“好了！先生們！該我們上場了！”萊恩靠在炮塔的艙蓋上，按著喉部通話器對自己的戰友們命令道：“前進！掩護步兵兄弟們！”
　　“當啷、當啷……”坦克的履帶開始卷動起來，他指揮的這輛M4坦克開始向前開動起來。
　　本來萊恩是教導師的車長，不過因為支援格瑞肯的需要，他被抽調到了第9集團軍。也正是因為被抽調到了前線，他的坦克也更換成了更先進的“魔法坦克”。
　　這些裝甲上雕刻著魔法銘文的坦克防禦力比普通的M4坦克要強悍許多，唯壹美中不足的是，防禦不能壹直開著，會影響無線電通信系統。
　　M4坦克在引擎的噪音還有金屬的撞擊聲中滾滾向前，露出了半個身子的萊恩瞇著眼睛看著周圍的景象。
　　這裏的地面似乎都被汙染了壹般，到處都是壹股讓人惡心的味道。哪怕是聞慣了汽油味道的萊恩，依舊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這種彌漫在空氣中的難聞氣味。
　　倒不是說這種氣味有毒，而是這種氣味和那些男生寢室裏彌漫著的味道很像：幾個星期沒洗的襪子攪和在從來不曬的被子裏，再混進床下鞋墊彌散出來的氣味……那叫壹個酸爽。
　　“就憑這味道，這些家夥也是死有余辜了……”用手掩住了鼻子，萊恩皺著眉頭給出了壹句非常中肯的評價。
　　“左翼！發現惡魔犬！”耳機裏面，另壹個坦克的車長發現了遠處的目標，無線電裏，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萊恩端起了望遠鏡，看到了山脊上正在沖過來的惡魔犬，大概有幾十只，看起來兇神惡煞而且行動迅速。
　　“10點鐘方向！”伴隨著萊恩的壹句提醒，炮塔就帶著電機的聲音轉動起來。炮塔上那門90毫米口徑長身管坦克炮，精準的指向了惡魔犬來襲的方向。
　　“準備戰鬥！”跟隨在坦克兩翼的步兵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們靠在坦克兩側，或者在路基後面臨時組成了防線。機槍已經被架好，所有人都警惕的觀望著敵人的動向。
　　“吼！”壹條惡魔犬沖到了路邊，無數長槍短炮對著這只倒黴的惡魔犬傾瀉出了彈藥。
　　“轟！”萊恩感受到了自己腳下的坦克顫動了壹下，壹枚炮彈就沖出了炮口。彌漫的硝煙讓他的五官扭曲在了壹起，下壹秒鐘他就看到遠處的叢林裏，枯死的樹木別炮彈掀飛出去好遠。
　　壹只惡魔犬靈敏的避開了炮彈，卻被爆炸的碎片命中了身體。它哀嚎著在地上掙紮，黑色的鮮血被甩得到處都是。
　　“突突！突突！”跟在坦克後面的裝甲防空車上，2門30毫米口徑機炮噴射出了耀眼的火舌。壹排曳光彈密密麻麻的沖進了惡魔犬的陣型之中，壹下子打翻了好幾條惡魔犬。
　　“漂亮！繼續開火！”端著望遠鏡，指揮這輛自行高射炮作戰的車長大聲的喊了起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自己這壹次射擊，取得的驚人效果。
　　好不容易，又有壹條惡魔犬沖上了公路，步兵們手裏的武器又壹次猛烈的開火。無數曳光彈打在了這只惡魔犬身上，立即讓它滾回到了路基的另壹邊。
　　“吼！”在戰場的另壹邊，又出現了壹支惡魔犬部隊，它們悄無聲息的接近了人類的軍隊，然後在極近的距離上開始展現自己獵手的本能。
　　壹名愛蘭希爾擲彈兵被咬住了身體，幾條惡魔犬撕扯著他，讓他發出了壹聲聲的慘叫。
　　聽到了聲音的愛蘭希爾士兵開始意識到自己身後的威脅，他們調轉了槍口，開始攻擊身後來的這些該死的敵人。
　　幾條沖進了人群的惡魔犬在殺死了幾十個士兵之後，都被子彈打成了篩子。後續沖擊過來的惡魔犬，也被子彈阻擋在了安全的距離上。
　　壹場血戰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在壹條羊腸小道上爆發，數百只惡魔犬和壹個混編營的凡人部隊激烈的交戰，最終分出了勝負。
　　到處都是硝煙的戰場上，人類士兵抱著自己的武器，壹個壹個檢查已經死去的惡魔犬，他們以陣亡了三十人的代價，全殲了附近所有匯聚過來的惡魔。
　　壹個四條腿的猩猩壹樣的惡魔向壹輛坦克投擲了巨石，這輛坦克被石塊砸中，裝甲都有了壹些變形。不過裏面的成員只是負了輕傷。
　　而這個四腳猩猩隨後就被萊恩車組打出的穿甲彈打穿了胸口，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了聲息。
　　這樣的戰鬥在各個角落裏爆發，愛蘭希爾部隊的推進顯然沒有卡佩·露娜估計的那麽順利。奪取阿蘭的攻擊很快就遇到了惡魔犬的拼死抵抗，進攻布倫諾的第19師也遇到了壹些麻煩。
　　在付出了400多名士兵的代價之後，第9師和第119師率先攻入了阿蘭，但是第19師和傘兵部隊，卻依舊沒有占領布倫諾，這讓阿蘭的凡人部隊，孤軍深入在壹個狹小的尖銳突出部內。
　　“真是太慘了……”進入阿蘭城區的愛蘭希爾士兵們抱著自己的武器，看著眼前的壹切，從心裏發出了感慨。
　　房屋已經全部成為斷壁殘垣，城墻也已經倒塌毀壞。守軍當時的盔甲還有寶劍散落在地上，上面還可以看見幹涸的血跡。
　　唯獨，卻找不到任何屍體，因為這裏所有能吃的東西，都已經被惡魔犬吞噬幹凈。偌大的壹個城市裏，除了到處流傳的惡魔犬之外，竟然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
　　想象中的可怕巷戰並沒有爆發，零星散落在城市內的惡魔犬沒有嚴密的組織紀律性，所以被更有章法的愛蘭希爾擲彈兵們逐個消滅，很快就被肅清幹凈。
　　但是，留下的這個偌大的沒有生機的城市，也讓愛蘭希爾的士兵們意識到，他們正在面對的東西，是壹群根本就沒有底線的東西。
　　這些惡魔沒有是非觀念也沒有紀律需要去遵守，它們吞噬遇到的壹切，弱肉強食保留著最古老的叢林法則。
　　“如果讓它們到我們的家鄉去……我簡直不敢想象……”端著武器，壹名士兵看著地上被啃咬得只剩壹半的雪白頭蓋骨，惡心的吞了壹口唾沫說道。
　　“為了我們的家人，我們死也要把這群家夥擋在這裏。”另壹個士兵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對著剛剛被他們擊斃的惡魔犬屍體，狠狠的來了壹下。
　　軍刺壹下子貫穿了那只已經死去的惡魔犬的腦袋，從壹只惡心的大眼睛裏刺入，黑色的鮮血順著放血槽流淌出來，滲入石板路的縫隙中。
　　“裝甲部隊！配合步兵在外圍建立防禦！3營的士兵搜索全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幸存者！”壹名中校軍官眼圈都紅了，強忍著開口命令道。
　　“聽說當時撤走了八成以上的平民……剩下的估計是都不在了。”壹個參謀按著腰間的手槍，說話的時候鼻子都是酸的：“大概有300名士兵留下來守衛城市……看來他們盡力了。”
　　“給我找！能找到壹個也是好的！”咬著牙，那名中校厲聲重復道。
　　“是！長官！”幾個軍官立正敬禮，然後帶著各自的部隊散開了。
　　“之前我還在想，我們大老遠的從維隆薩壹路走到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讓那些魔法帝國的混蛋們自生自滅去不就完了？”那中校自嘲的勉強擠出了壹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他說到了這裏的時候停了下來，看向了身邊的參謀：“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些，我才知道，哪怕是那些魔法帝國的混蛋們，也是人，他們也有廉恥，也有自己的底線……”
　　“而這些惡魔，它們沒有底線……”說完，這名中校望向了魔法之眼的方向：“我現在知道我們大老遠從維隆薩走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了……為了守護我們該去守護的東西！”
　　“為了守護我們已經擁有的壹切！”參謀也跟著堅定地說道：“為了愛蘭希爾！”
　　在他的面前，壹輛接著壹輛M4坦克隆隆開過，履帶碾壓在石板路上，在上面留下了裂紋與痕跡。這些道路本來就不是為了承載坦克設計的，很快就會因為路過的坦克太多，變成破碎泥濘的爛路。
　　不過，走過這裏的愛蘭希爾士兵們毫不畏懼，他們扛著自己的武器，高唱著愛蘭希爾的歌曲，臉上寫滿了堅毅與仇恨。他們要為人類討回公道，要為自己的家鄉戰鬥到最後壹刻。
　　“建立彈藥儲備基地！檢查水源！讓偵查部隊散出去！”中校抹了壹下自己的雙眼，恢復了狀態，開始壹個壹個安排應該做的任務：“把大功率電臺架起來，讓炮兵們自己選陣地！”
　　“讓那群混蛋惡魔，後悔來阿蘭！”在他的命令聲中，壹門挨著壹門的155毫米口徑榴彈炮揚起了炮管，壹箱壹箱的炮彈，被搬運下了卡車。
　　“讓它們後悔來阿蘭！”所有的愛蘭希爾士兵們，心中都回響著這麽壹句話。他們挖設戰壕，構築防禦陣地，在廢墟之中，建立起了壹道又壹道堅固的防線。
　　在他們身後，壹面愛蘭希爾的黑色王旗在迎風飄揚，在這面王旗之上，成群結隊的愛蘭希爾戰鬥機掠過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