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張家的煩惱

　　很快就要過年了，張文芳卻很郁悶，從那天從趙家屯回來之後，家裏就老是在抱怨她沒能夠去趙生財家與趙玉龍見上壹見。
　　“妳這個丫頭也真是的，特意讓妳過去壹趟，見壹見對方，了解壹下趙玉龍這個人，沒想到妳去了好幾天，竟然連趙玉龍的面都沒有見。”張文芳的母親杜冬梅壹邊用力捏碎白白的豆腐塊，壹邊擡頭看著不遠處壹棟漂亮的樓房。
　　那樓房是張家山的暴發戶家張老五家的，張老五養了個好女兒張美蓮，沒出張家山的時候，也沒什麽，但是自從出去打工之後，學著城裏女人稍微壹打扮，立馬顯示出不凡來。被壹個大老板看上，壹下子山雞變成金鳳凰。大老板有的是錢，大手壹揮，給了老丈人壹家壹大筆錢，張老五就是用這壹筆錢建起了張家山最亮眼的樓房。張老五的兩個兒子壹個，老大快三十了還沒有相到對象，老二二十七八也是光棍壹條。原本沒有人家願意將女兒許給這兩兄弟，但是這樓房修好之後，情況馬上就不壹樣，搞雙搶的時候，兩兄弟都回家想了對象，立馬定下來冬天過門。
　　杜冬梅有個時候暗想，自己女兒出落得比張美蓮還要俏，在外面咋就沒有大老板看中呢？就算沒有張美蓮那樣的福氣，尋個壹般人家，杜冬梅也是很樂意的。現如今這嫁女兒都是有行情的，在黃石鎮這周邊，嫁壹個女兒就是五萬塊錢的禮金。
　　杜冬梅不指望嫁了女兒能夠像張老五家壹樣，修壹棟漂亮的樓房，但是至少也能夠給兒子存下足夠的禮金。杜冬梅家不缺樓房，兒子張大江與女兒張文芳這些年在外面打工賺的錢早已修了壹棟在張家山還過得上眼的房子。張大江也早已相中了對象，本來打算今天過年的時候過門，但是沒想到卡在幾萬塊錢的禮金上了。張文芳家修樓房的時候，還有壹些錢沒還清，這壹下再要幾萬塊錢的禮金根本不大可能。
　　張家人原本指望著張文芳要是能夠跟趙玉龍確定了關系，指定能夠從他們家裏拿到足以解決兒子問題的禮金。但是沒想到的是，女兒似乎對趙玉龍沒有半點興趣。最讓她有些不安的是張開全帶過來的話，張文芳可能看中了趙家屯最渾的小夥子。
　　“媽，我的事情，妳們別管。哥哥跟嫂子橫豎年紀不大，再等壹年也沒什麽。妳們也不看看趙玉龍是啥德行的人，難道為了幾萬塊錢，妳們就將我往火坑裏推？”張文芳這兩天跟家裏人鬧別扭，所以語氣不大好。
　　“看妳是什麽語氣！妳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妳說趙玉龍家是火坑，那來旺那個無父無母，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的孤兒算什麽？”杜冬梅說道。
　　“我不是跟妳們說了嗎？我跟來旺沒什麽。我們都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這壹次還不是看到他家遭了災，特意過去看壹看。然後給他出了壹點主意。沒想到他這個人下的決心還挺大的。媽，妳還別說。這來旺要是真下了決心，指定要比趙玉龍出息得多。”張文芳說道。
　　“妳還說妳跟趙來旺沒什麽？”杜冬梅生氣將手中的豆腐往盆子裏壹丟。
　　“妳壹天到晚的鬧個不停，妳煩不煩啊？”張文芳的爸爸張太根不知道從哪裏鉆了出來，聽到婆娘的聲音便皺起了眉頭。
　　“妳個死老鬼，壹天到晚沒個正事，就知道守在牌桌上。”
　　“壹年到頭就玩不得壹天，人家不也跟我壹樣在那裏玩，就不見人家的婆娘哼哼半句。到了妳這裏就不得了了。”張太根沖女兒眨了眨眼睛，看來他是故意幫女兒吸引火力的。
　　張文芳微微壹笑，轉身就跑外面去了。
　　“文芳？咦，這丫頭人呢？”杜冬梅回過神來找張文芳的時候，早就不見了張文芳的蹤影。
　　張文芳的哥哥在家裏看小說，看到張文芳走進來，笑道，“媽有數落妳了吧？妳別理她。趙玉龍是什麽玩意兒我可清楚得很。我的事情不用急，他們李家要是將我惹急了，幹脆吹了算了，反正又不是我吃虧，而是他們老李家的女兒吃了虧。”
　　“哥，妳這麽說可不對啊！嫂子對妳可不差。但是這鄉裏的習俗，嫂子也沒有辦法呀？妳要是敢辜負了嫂子，我可不饒妳。”張文芳馬上表明了立場。
　　“小麗對我沒得說的。我也不想辜負她。但是她們李家人太不是東西了，開口閉口要錢，沒有錢就不讓過門。妳說他們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呀？”張大江將手中的書往床上壹扔，很是無奈。
　　“哥，別這麽說人家。人家將壹個女兒養這麽大容易麽？壹下子就被妳拐帶了，不讓妳出點血，妳會珍惜麽？要是啥都不要，人家還會說他們女兒不受重視麽？”張文芳說道。
　　“嗯，說來也是。出幾萬塊錢，換個人回來，說起來還是我們賺了。小麗壹年在外面打工都有好幾萬呢。”張大江這麽壹想，心情好了不少。
　　“所以，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聽爸媽的話，明天去嫂子家壹趟，隨便他們老李家說什麽不中聽的話，妳都陪著笑。跟他們好好說，咱們暫時拿不出這麽多的禮金，看能不能將婚期押後壹點。”張文芳說道。
　　張大江的神色有些為難，想來在老丈人家沒少被數落，“只怕說服不了他們。上壹次他們就下了最後通牒了。先別說這煩心事。小妹，妳也老大不小的了，難道就沒有看中壹個半個的？莫不是真看中了趙來旺？那個趙來旺的情況也實在是困難了壹點，妳真要是找了他，指定是往火坑裏跳啊。”
　　“沒有。我跟來旺真沒什麽。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不過這壹次我給他出了主意，還答應了幫他查壹查資料的。到時候，媽肯定不會讓我去。來旺怕是還在等我的消息呢。”張文芳說道。
　　“這樣啊？我看妳還是別去跟他聯系了，不然的話，搞得風言風語的，對妳壹個姑娘家的，不太好。有機會我過去跟他說壹聲吧。”張大江說道。
　　“那可不行。我張文芳可不是這樣的人。主意是我出的，現在人家聽了咱的主意，將良田換了荒山，我要是甩手不管了，那不是將人家坑了麽？”張文芳說道。
　　“妳能咋管？”張大江正要說下去，見杜冬梅走了進來，忙停下不說，重新將小說拿過來，接著看了起來。
　　“大江，妳個沒出息的。就知道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麗都幾天沒有聯系了，妳也不急，妳就不怕老李家真的讓小麗另外找人了？”杜冬梅說道。
　　“小麗要是這樣的人，她找了別人我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張大江說道。
　　“那妳就不知道給小麗打個電話？等壹下去鎮上辦些東西，明天送到小麗家去。好好向妳嶽父嶽母道個歉。看能不能將小麗接到咱們家來過年。”杜冬梅說道。
　　“哎，我知道了。”張大江說道。
　　快過年了，趙家屯不時地響起鞭炮聲。山神廟雖然離得遠，卻也依稀聽得見。
　　過年與平日，對來旺來說，並沒有多大差別。山神廟門口倒是貼上了壹副對子，鮮艷的紅色給山神廟增添了壹份節日的喜氣。這對子是趙樹良家貼剩下的，趙金貴拿了送了過來。這小子這些天在來旺這裏吃了不少黃腿子，跟來旺打得有些火熱。
　　“來旺叔，來旺叔。”金貴又蹦蹦跳跳地跑上山來。手中提著壹個紅色的塑料袋，裏面似乎裝了壹些東西。應該是昨天來旺給趙樹良家送了壹腿野豬肉，今天就給來旺送吃了過來了。
　　來旺正在看壹遍烤火壹遍看著竈膛中紅彤彤的木炭發呆，聽到金貴的叫聲，回過頭去，笑道，“金貴，是不是又從妳爺爺那裏偷東西過來了？”
　　“這回不是偷的。剛剛打糍粑，爺爺讓我給妳送些熱的過來嘗嘗鮮，等糍粑曬幹了再給妳送過來。”金貴說道。
　　“那我可得嘗嘗。”來旺從金貴手裏接過塑料袋，裏面放著壹團糍粑。
　　糍粑剛打好還沒有捏成形的時候，味道比做成糍粑再烤熟要好得多，鄉裏人都很喜歡吃。
　　“剛才可是我說起來旺叔也喜歡吃。然後我爺爺才讓我送上來的。”金貴邀功道。
　　“恩，就咱們金貴還記得叔。待會叔給金貴做好吃的。來，先跟叔壹起吃糍粑。”來旺笑道。
　　“汪汪。”來福回來了，在院子了叫了壹聲。
　　“來福回來了。”金貴拔腿便往外面跑。
　　來旺連忙將金貴抱住，來福身邊可是跟了幾頭大青狼。
　　“來旺叔，妳放我下來，我要跟來福去玩去了。”金貴在來旺手中不停地掙紮。
　　“不用出去，來福待會就自己進來了。”來旺說道。
　　說著，來旺沖外面喊了壹聲，“來福，過來！”
　　沒過壹會，來福便從外面躥了出來，看到金貴，來福倒也很興奮，沖著金貴叫了幾聲。金貴從來旺手中跳下來，雙手將來旺抱住。
　　“來，先親壹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