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何為公平，何為公正

　　雨聲磅礴。
　　鮮血混雜著雨水，順著石階緩緩流淌。
　　四周壹片死寂。
　　唯有壹聲聲驚雷在雲層中炸響。
　　頃刻間，三位渡字輩高僧便徹底隕落。
　　渡厄破碎的屍體跌落在地。
　　先前的壹幕深深的印入眾人腦海中。
　　魔功！
　　少林高僧，竟然修煉魔教之功！
　　渡厄在那壹刻已然入魔。
　　“咳咳！”
　　達善上師輕咳壹聲，將眾人的心神瞬間拉回。
　　“師祖！”
　　壹眾南少林的僧人怒不可遏，雙目通紅的盯著林芒，殺意宛如實質。
　　在他們看來，林芒剛剛的行為簡直是卑鄙無恥，與邪魔外道無異。
　　兩位五境宗師喚出元神法相，猛的踏步而出，向著林芒殺來。
　　“妳這卑鄙無恥之徒！”
　　“邪魔外道！”
　　“林芒，妳枉為大宗師！”
　　二人怒罵連連，蒼老的面容上蓄積著深深的怒火。
　　林芒刀鋒壹轉！
　　“噌！”
　　刀氣仿佛斬碎了空氣。
　　雨幕中，壹道刀光斬過，刀影綻放。
　　“噗嗤！”
　　冰冷的刀鋒掠過壹位僧人的脖頸，壹顆猙獰憤怒的頭顱也隨之沖天而起。
　　元神法相潰散！
　　轟！
　　地面上的山石破碎，碎石飛濺。
　　刀影遍布四方，雨水在空中拉出壹條長長的絲線。
　　林芒身影壹動，提刀來到另壹位少林宗師面前。
　　刀鋒在其雙眼中快速放大。
　　刀氣撕裂了他的元神法相，斬碎了漫天佛光，摧枯拉朽的斬入他的體內。
　　整個人瞬間壹分為二，破碎的屍體倒在了血泊中。
　　“林大人！”
　　玄真的語氣低沈了幾分，眸光漸冷，沈聲道：“妳也是大宗師，但如此行事，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此乃佛門與密宗道統之爭，妳趁機出手，豈不是有損顏面？”
　　“恥笑？”林芒輕蔑壹笑，拭去刀身上的血跡，淡淡道：“誰敢！？”
　　話語雖淡，但卻充斥著濃濃的殺伐之意。
　　蔑視天下的霸氣！
　　林芒冷冷道：“成王敗寇，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本官不殺他們，莫非還要等著他們來殺我不成？”
　　“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們對本官出手，本就是謀反之罪，本官自有權處置！”
　　話音壹落，林芒收刀如鞘，眸光如鷹。
　　刀意縱橫！
　　壹抹刀意充斥在雨水之中。
　　“咻！”
　　這壹刻，平凡的雨水都仿佛化為了壹柄柄利刃。
　　“嗤！”
　　“嗤！”
　　雨水落在南少林僧眾身上的瞬間，便炸開壹團血霧。
　　這完全就是壹場虐殺。
　　尋常宗師都不是大宗師的對手，何況是這些天罡境，真氣境的僧人。
　　正在戰鬥的密宗弟子徹底呆住了。
　　前壹刻，他們還在與其搏殺，轉眼間自己的對手就化為了壹灘碎肉。
　　眾人無不駭然。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冷的令人心悸。
　　三位密宗上師相視壹眼，渾身莫名的壹顫。
　　在西域搶奪地盤大家都是點到為止，很少如此殺戮，而眼前的壹幕，讓他們第壹次認識到中原。
　　或許……耶摩死的並不冤。
　　三人看向林芒的目光中隱隱帶著壹似畏懼。
　　玄真身後的壹眾僧人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方丈師兄。”玄渡滿臉不甘道：“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
　　今日之事，以後讓少林弟子該如何看？
　　莫非真就任由他肆意屠殺？
　　“阿彌陀佛！”
　　玄真輕誦壹聲佛號，看著遠處的林芒，手中的佛珠緩緩轉動著。
　　“嘭！”
　　壹顆佛珠悄然破碎。
　　玄真輕嘆壹聲，搖頭道：“玄渡，吩咐寺內弟子誦念往生經吧。”
　　“方丈師兄……”玄渡滿臉驚愕。
　　“今日死的人已夠多了。”
　　玄真目光怔怔的望著遠處，輕誦了壹聲佛號，低聲道：“諸位，貧僧對不住妳們。”
　　三位渡字輩高僧拼命都未徹底擊敗那位達善上師。
　　而林芒氣勢正盛，壹旁還有壹位大宗師虎視眈眈。
　　少林若真想動手將他們留下，起碼得以雙倍數量的大宗師才行。
　　六位大宗師，若是最後再拼死壹戰，少林損耗不起。
　　前有道門，後有密宗，又有朝廷，少林壹旦勢弱，必然會被蠶食殆盡。
　　道佛之爭雖已落下帷幕，但若是有機會，道門必然不會留手。
　　密宗更是如此。
　　只是第壹批傳道者便能有此實力，若是密宗大舉來到中原，與佛門的爭鬥必然是無法避免的。
　　玄渡不懂玄真的考慮，但他尊重玄真的決定。
　　“嗤！”
　　林芒隨手壹指點出，恐怖的指勁直接洞穿最後壹人。
　　隨手扯下染血的披風。
　　林芒看向玄真，擡刀遙指，平靜道：“誰還來？”
　　風在吹拂！
　　鮮血的腥味在空中飄散。
　　林芒這幅蔑視壹切的姿態，令壹眾僧人更加氣憤。
　　“阿彌陀佛。”玄真輕誦了壹聲佛號，深深的看了林芒壹眼，沈聲道：“林大人，若是無事，貧僧便回去了。”
　　林芒眼眸微瞇。
　　不愧是曾經江湖上的“釋迦尊者”，這份心性的確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南少林的僧人應該不止這些吧？”
　　林芒輕飄飄的丟下壹句。
　　玄真微微皺眉。
　　這時，忽然有壹道聲音響起：“林大人，既然玄明的同夥已死，此事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朱顯生邁步走了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隨即沖著玄真微微頷首，笑道：“玄真大師，久仰大名。”
　　“釋迦尊者的名號，本官可是如雷貫耳。”
　　玄真略顯詫異看了朱顯生壹眼，心有疑惑，輕聲道：“施主有禮了。”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本官姓朱！”
　　玄真眼中閃過壹抹不易察覺的異色。
　　朱顯生壹拱手，淡淡道：“玄真大師，關於南少林弟子壹案，今日玄明同夥已死，至於其他弟子，希望事後能前往各地官府登記，助錦衣衛理清案情。”
　　朱顯生這算是給了彼此壹個臺階，也是賣給少林壹個人情。
　　玄真並非愚笨之人，自然聽出了此話中的含義。
　　玄真雙手合十，沈聲道：“多謝朱大人體諒。”
　　看著二人這壹唱壹和，林芒嗤笑壹聲，冷冷道：“我說了！”
　　“今日這人，妳少林必須得交！”
　　“渡難三人當眾襲殺錦衣衛，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南少林僧眾難逃幹系！”
　　“錦衣衛何在？”
　　林芒猛然大喝壹聲。
　　“在！”
　　“在！”
　　“在！！”
　　山呼海嘯般的齊聲吶喊聲壹瞬間蓋過了雷鳴。
　　三千繡春刀閃著冰冷寒芒！
　　林芒冷喝道：“隨本官入寺拿人！”
　　朱顯生臉色微沈。
　　林芒此舉，無疑是直接打他的臉。
　　朱顯生看向林芒，目光微沈，真元傳音：“林大人，別忘了我們此次的任務。”
　　“少林並非尋常門派，若是真激怒少林，此事不是妳我能承擔的起的。”
　　林芒看了他壹眼，平靜道：“朱大人若是怕，此事便由我壹力承擔。”
　　說罷，直接邁步向前走去。
　　“林芒！”
　　朱顯生臉色徹底沈了下來，低聲道：“妳究竟想做什麽？”
　　看來他是真的有些低估此子了。
　　關於其在京中的名聲，他自然聽過。
　　他也了解他的出身。
　　雖然是世襲錦衣衛，但在他看來，那層身份與那些泥腿子沒什麽兩樣。
　　在他看來，就算是錦衣衛，也不過是皇族的家奴。
　　縱觀此人行事，魯莽，沖動，嗜殺，毫無顧忌。
　　偏偏就是這樣壹個人，竟能以不到而立之年便坐上如此高位。
　　若僅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此人行事囂張，心中更是毫無敬畏，如此壹個只會逞匹夫之勇的人，又如何能居於高位。
　　他本就是皇族出身，錦衣衛指揮使這位子理應由他來坐！
　　朝中官位雖多，但適合，並且能配上他身份的也唯有錦衣衛指揮使壹職。
　　林芒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清冷的話語隨之傳來。
　　“本官做什麽，用不著向朱大人稟告吧？”
　　朱顯生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玄真微微皺眉，看了眼朱顯生，又看了眼林芒，語氣微冷：“林大人，妳真要如此？”
　　“朱大人，莫非剛剛所說，皆是虛言？”
　　這話徹底將朱顯生擺在了壹個極其尷尬的地位。
　　顯然，玄真已然看出二人間的不睦。
　　林芒壹言不發，只是提著刀，踏步向著少林寺內走去。
　　身後三千錦衣衛齊隨而至。
　　達善上師沈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如今他與林芒壹榮俱榮，壹損俱損，已別無選擇。
　　正如林芒所說，今日若勝，他們密宗便有了傳道之機。
　　這壹刻，朱顯生並未開口。
　　林芒可以毫無顧忌的撕破臉，但他不行。
　　若是真的在此地鬧僵，傳出去，必然會影響到自己。
　　“瘋子！”朱顯生在心中低聲罵了壹句。
　　眼看林芒已快接近寺門之前，有幾個弟子忍不住站了出來。
　　“噗嗤！”
　　林芒擡手壹刀直接劈下。
　　破碎的血肉當即炸裂開來。
　　這壹幕帶給眾人極大的視覺沖擊。
　　林芒神色冰冷的邁步向前，沖著玄真冷冷壹笑。
　　玄真臉色陰沈。
　　“交……人！”
　　在林芒再次落下壹步的那壹刻，玄真冷冷道：“林大人，還望朝廷能公正處理此事。”
　　“我少林只為維護武林安穩，今將壹眾僧人交出，是相信朝廷能給天下人壹個公平公正結果。”
　　“但若有冤屈，我少林必然北上，向朝廷求壹個公道！”
　　林芒面無表情的看著玄真，淡淡道：“虛偽！”
　　明明是屈於朝廷之威，卻仍擺出壹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造反？
　　不至王朝陌路，又有誰真敢賭上千年基業造反。
　　底線，就是用來打破的！
　　斬殺三位渡字輩僧人，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玄真臉色難看。
　　他自問心性早已遠超常人，但今日卻還是動了殺念。
　　“今日本官就告訴妳，何為公平，何為公正！”
　　林芒舉起手中繡春刀，又捏拳以握，肅聲道：“這便是公平，這——便是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