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明月當空照

何力裝作欣賞街景，慢悠悠抽完煙，眼角瞅到普桑車上的人還在打電話，嘴角露出壹絲冷笑，然後上了車，點火拐上主車道，向前開去。
不到幾分鐘，那輛普桑又出現在奧迪身後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著。何力減慢了車速，腦海裏思慮不定。現在叫來支援把車扣下，可光憑著這壹點也做不了什麽？這次躲避過了，趙家還會再來的，那幹脆就玩大點給這些人壹個教訓。
何力猛踩壹腳油門，車如離弦之箭，迅速越過前面壹輛大貨車，向南山方向開去。越向南行路上車輛越稀少，何力看壹眼倒車鏡，那輛普桑還吊在不遠處。
天色終於慢慢暗了下來，壹輪滿滿的圓月掛在南面的天空，把無垠的清輝撒向人間，可人間的罪惡還在繼續著。終於進入了山路，高聳的大山擋住了月色，山間變得壹片黑暗，何力開了車燈，車後大約五十米的地方那輛普桑也開了遠光，緊緊咬住何力的車。
又開了二十多分鐘，快到上次那個緊轉彎時，何力的車前面又出現了壹輛破舊的拉達車，拉達中速行駛在路中，何力鳴笛想超車，卻發現拉達車尾突然亮起紅燈，完全停了下來。
何力無奈也踩了剎車，停在路邊。前面車上下來壹個男人和壹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人，壹邊招手壹邊向何力的車走來。天色太黑何力也看不清面容，以為是有事相求，只好搖下車窗，等女人走近站在車旁並俯下身來，何力卻看到了壹張熟悉的面容，竟然是紅姐！
何力心中壹驚，正要從腋下摸槍，紅姐身後的男人閃了出來，手中壹把烏黑的手槍直直指著何力的頭部。
“何大局長，妳最好不要亂動，乖乖地下車比較好，大家都是熟人，傷了妳可就不好了。”
真是大意了，何力懊惱地嘆了口氣。看著拉達車上又下來兩個大漢，普桑車也很快靠了過來，手上有刺青的男人過來拉開車門，最後的機會沒有了。
何力只好垂頭喪氣地下了車，持槍的男人將槍抵在何力的胸前，兩個男人圍上來，何力的雙手很快被綁在身後，接著何力的手機、錢夾都被搜了出來。
當終於摸出何力腋下的手槍，刺青的男人驚呼壹聲，將槍拿在手中，喜愛地不忍丟手，滴溜溜玩了兩個槍花。
“放下！”紅姐怒呵壹聲，摸出白手套戴上，又拿出壹塊白布接過槍仔細地擦了擦，然後將何力的東西都裝進壹個塑料袋中。
何力被壹群人裹挾著走到路旁壹個小土梁後，看著荒涼地四周不由心中壹涼，紅姐不想留下任何指紋，明顯自己今晚是後果不妙了：“紅姐，妳們想幹什麽？殺了我？上天還是下地？”
紅姐卻玩味地盯著何力笑了笑：“看來妳知道的不少，何大局長，知道昨晚方副局長怎麽說妳的？他說妳是壹個瘋子，絕不能留了，否則趙家必毀於妳手中，他說得有點過了，妳哪有這麽大本事，不過我們還真怕了。”
“怕什麽？”
紅姐揚手打了何力壹個耳光，似乎很是憤怒：“妳抓了嚴彬讓我們斷了貨，抓了劉壹刀，操走了他的私藏，這怪他不長眼，可妳不應該查封了大茶樓和酒吧，這是趙家的產業，這麽多人吃什麽？我們真的怕了妳！妳更不該昨天晚上廢了強哥，我可是他的女朋友。”
何力忍著臉上火辣辣地疼痛，不由笑了：“妳是他的女朋友，呵呵，難道妳看著他搶別的女人？妳真夠變態的。”
“哼，那是我不知道而已，男人嘛偷個腥有什麽？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行，不就摸了那女孩而已，妳廢了他還拘捕了他，如果妳不是壹個瘋子，那妳就是針對趙家而來，說，誰安排妳來的？”
說了能讓我不死？何力不屑地撇撇嘴，壹口唾沫猛地吐在紅姐臉上：“別費心思了，我今天大不了壹死，上天下地由著妳們，可趙家的覆滅誰也阻擋不了，看看天上的這輪滿月，她能容忍妳們這些鬼魅活在世間，妳們太臟了，等著看吧。”
紅姐擦了擦臉，紅著眼睛又想動手，刺青男卻擋住了她：“紅姐，和壹個死人計較什麽，這裏是公路邊，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還要趕山路呢。”
紅姐四周看了看，只好罷休，把手裏的塑料袋遞給刺青男：“好了，妳們四個再趕壹陣山路，這位可是條子的重要人物，直接送他去大雲海，讓他下地好了，他的東西誰都不能動，壹定要埋好了，否則，家法饒不了妳！”
何力心中壹驚，大雲海可是南山深處的壹處死地，世界探險界多次折戟沈沙，不少冒險者帶著裝備都永遠失蹤在其中，自己肯定是被殺掉埋在那裏，這真是百死無壹生啊！
刺青男聽到大雲海三個字身子壹震：“紅姐，這可是晚上，誰敢進去？萬壹有個差錯，兄弟們可就回不來了。”
紅姐立即怒了：“少廢話！這可是老爺子的意思，妳們暗堂還怕這些，妳們只要在小雲海處理了他就行了，這位可是局長，妳以為是那些小兵，要保證萬無壹失。面包車也過來了，老規矩，動手！”
何力頭上被套上壹個黑布袋，眼前立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然後聽到壹聲悶響，隨即腦後壹麻，然後整個頭部湧上壹陣鉆心的疼痛，身子軟軟地倒了下來，失去了所有知覺。
別墅中，文靜正在臥室寫字臺前修改著壹份策劃書，心中莫名湧上壹陣陣地煩躁不安，心中怎麽也安靜不下來。自己這是怎麽啦？起身喝了口濃咖啡，然後推開房門走到扶欄前，見於娟在客廳看電視，隨口問道：“小力回來沒有？”
“還沒有。”
“妳也早點休息。”文靜吩咐壹句，回身推開隔壁臥室的房門，打開大燈，看著空空的房間，臉上不由現出幾絲落寞。接著走到床頭，伸出柔荑摸摸何力的枕頭，俯身下去嗅了嗅，壹種淡淡地熟悉的氣味鉆入鼻尖。文靜扭頭靠在枕頭上，甜甜地閉上眼睛，嘴裏喃喃自語：小力……
何力終於恢復了壹點點意識，頭部壹陣陣鉆心的疼痛，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我還活著。努力睜開眼睛，眼前還是壹片黑暗。他又閉上眼睛，借著身子的顛簸試著動了動，連微微扭動壹下頭部也做不到，鼻孔卻有濃烈的血腥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何力忍著腦後的疼痛，努力伸出舌頭，添了添嘴角快要幹涸的液體，味道鹹鹹的，記起中腦後部遭到鈍器擊打，然後自己就昏迷了，這就是自己的血吧。
周圍有淡淡地煙草味道，還有陣陣腳臭味道充斥鼻尖，這讓何力恢復了大部意識。頭部的疼痛更加劇烈了，他真想大喊壹聲，緩解自己的疼痛，可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只能咬牙忍著。
試著感覺了下身子，自己應該是被固定綁在壹個類似擔架的東西上，身下微微地顛簸和耳邊發動機的轟鳴，提醒自己應該是正躺在壹輛車廂中。
自己後面就要被“下地”活埋了，而小雲海大概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想到這裏，何力眼中流下熱熱的淚水，死亡的恐懼反而沒有了，心中只剩下平靜，平靜中還有不甘，許多許多的事還沒有來得及做。
可憐的母親只怕要孤獨壹生了，孩兒不孝啊！即使閉上眼睛，大顆的眼淚還是不斷湧出眼眶，漸漸模糊了雙眼。腦海中又湧現出文靜的嬌容，心中不斷呢喃。
姐！縱使天下沸盈，我還是要說壹聲我愛妳！今世我和妳無緣，我不在了，妳壹定要好好活著，結婚生子幸福地走下去。真想知道，今後妳會不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想起海南那壹片平靜的海灘，想起那個錯誤的吻？
何力又想起了高辛，十七年的青梅竹馬妳可記得？人世的是非讓妳我分離，我今天只能說聲對不起了，來世再補償妳吧！還有老爺子姥爺們……
壹只手突然伸到何力的胸膛摸了摸，打斷了何力的遐想。
“嗯，還有心跳，這小子還沒有死。猴子妳下手夠狠，要是壹下子打死了，哥幾個還要擡著死人上路，想想都覺得晦氣，最好吊著壹口氣，好好讓他‘下地’最好。”
“青哥，我是做給紅姐看呢。這小子可是廢了強哥，我估計強哥是出不來了，今後紅姐可就是妳的了，我們暗堂四多金花妳能占壹個，妳還要感激這小子呢。”
“哈哈，哥哥混好了忘不了妳猴子，妳今後少賭些，這次活做完上頭獎金不少。南山會館裏那個領班妳不是惦記好長時間了，哥幫妳說和說和。”
“謝謝哥，哎，青哥，到三叉口了，車只能走到這裏。奶奶的，這又要走五裏的山路，要不我們去上次的地方，隨便找個山谷埋了算了。”
“少廢話，萬壹屍體漏出來我們四個人都得死，我們是做了多次臟活的，萬壹有個閃失，就是條子不追究，上面能讓我們活？走吧，換著擡擔架，也就壹個多小時的時間，快點幹完活，我們就去南山自己的溫泉好好泡上三天。”
何力和擔架被拉出車廂壹起擡了起來，起初還有點平坦，接著就是高壹腳低壹腳的上山路，何力頭上的頭套被滑落出壹些，壹只眼睛露了出來。
仰面就是淡藍色的天空，壹輪滿月高高掛在空中，照亮了整個山野。何力不由心中湧上感動，明月當空照，人在山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