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調船頭（七）

　　藍犁道人何等威名，便是連他師父赤龍子都要召集本門的幾位師兄弟，才敢來尋藍犁道人的晦氣。楊明河怎敢距離焦飛、蘇環兩人太近？因此出事的時候，他措手不及，竟然沒來得及阻攔，飛遁時又慢了壹步，起在半空時恰好被壹座山峰遮擋了壹下，沒有看到那女子把焦飛扔到了淮河裏。
　　壹次楊明河壹路急追不休，卻混沒註意那女子手中只有壹人了。兩人壹前壹後，如天星過渡，晃眼就飛出了數百裏，前面那女子忽然發出咯咯嬌笑道：“後面那位公子，小女子已經到了家門，就不勞公子遠送了。”
　　那女子所駕馭的白虹瞬間增速了壹倍，楊明河眼睜睜的望著那道白虹消失於天際，拼了命的催動遁光，卻也只能望塵莫及。西玄山龍虎派這壹門，法術威力強橫，卻不善飛遁之法，不然那壹次追蹤藍犁道人，也不會是楊明河第壹個折返回來。實在是他的遁法速度太弱，追不上前面的那些人了。
　　此情此景，楊明河也只能長嘆壹聲，垂頭喪氣，把遁光方向壹撥，回轉西玄山去了。
　　焦飛自是不知自己因禍得福，居然就此擺脫了西玄山龍虎派壹脈的追蹤，天大地大，從此自由自在。他在孤峰上，古廟前堅固了道心，便乘了五馬浮屠，回轉了淮河中的那座水府。經歷了種種事情，終於安定了下來，焦飛也不去檢視麻九龍送他的半部道訣，也不去查巡水府的房舍，只在水府前真水之氣最為濃郁處勤修黑水真法。
　　原本這黑水真法，最好便是在大海深處修煉。焦飛誤打誤撞下找到的這座水府，也不知什麽什麽精怪修築巢穴，還是前輩真人建造的洞府，本身便是壹處水眼，靈氣充盈，水力沛然，倒也不輸給茫茫大海。
　　焦飛心無旁騖，在水府中勤奮修行，道行法力進展神速，三四個月之後，便再有突破。
　　原本他跟隨藍犁道人壹路走到長安時，已然能夠操縱壹團水霧在掌心滾來滾去。在長安居住的這段日子，修為再進壹步，已可化霧為水，讓壹團清水在周身亂轉，宛若通了靈性的小獸，任他隨意指揮。後來逃出長安和那名黃衫大漢爭鬥時，焦飛已經能憑空抽取天地間的水氣，化成壹道水箭，雖然威力幾乎有等於無，但勉強已經算是入了黑水真法的門檻。
　　近日裏，焦飛已經能感應的到存儲於四肢百骸，通體經脈，竅穴中的真水精氣每日都有變化。原本不分彼此的真水精氣，在他運煉黑水真法的時候居然會，生出壹絲壹忽更為凝聚的真水精氣來，這壹絲壹忽變化過的精氣便不似原本那般滯怠，有壹股靈動之意。
　　焦飛聽到師父藍犁道人說起過，黑水真法的本源，便是以無邊法力萃取江河湖泊，汪洋大海中的真水精氣，將之煉化為本身法力，謂之玄冥真水！
　　這壹絲壹忽的異種精元，極似黑水真法修煉有成，淬煉出來的玄冥真水，跟他之前修連黑水真法積聚的真水精氣截然不同。尤其是禦使天河九箓劍訣等法術時，更是與普通的真水精氣迥然有異。
　　焦飛存神冥想天河九箓和九字大日光明咒成功，便有各有九道符箓存於他丹田之內，永遠不滅。這九道紮根在他丹田內的符箓，就是平素被玄門稱作種符，法咒，佛家喚作種子文字，真文字，真言的東西，稱呼雖有不同，道理則壹。
　　不管是玄門，佛門，還是神宗，旁門，所有的法術都是這般道理，謂之以符生法，只有煉就種符，才算是身具法力。不拘是玄門真氣，還是佛宗願力，甚或天生妖氣，只要註入種符之中，就會自種符衍生出壹道幻符來，這道幻符壹現，就能施展壹次法術。
　　每壹家門派所修煉的道法都不相同，因此同壹道符箓灌註的真元不同，道力高低參差，觀想存神的法門各異，施展出來的法術也千差萬別。
　　同樣的壹道符箓，水系真元和火系真元說不定就會生成兩種法術來。道力愈深厚，存神觀想出來的種符便能容納愈多的真氣，生出的幻符威力自然就越大。觀想的法門越是精妙，種符轉化真元的速度就越快，出手法術也就響應如斯，念動法隨，反之亦然。
　　那股變化後的精元，並不似普通的真水精氣般，能為天河九箓和九字大日光明咒的種符吸納，化出壹道幻符來，卻能在和天河九箓或者九字大日光明咒相容之後，讓這兩種符箓能容納的真水精氣驟增壹倍，化生出來的幻符威力也大了壹倍有余。
　　沒有了人指點，焦飛亦不知道自己正在壹個大關卡處，雖然有些疑慮，卻也只能壹味修煉下去。
　　隨著修為精進，他原本有些羸弱的身體，亦強健起來。雖然面皮依舊焦黃，身子也仍然顯得消瘦，但是雙目中神光靈動，壹舉手，壹擡足，便如猿猴般輕巧。
　　這壹日焦飛正在水府中努力修煉，卻忽然聽得上面隆隆水響，不由得心中好奇，施展了天河九箓劍訣避水出了水府。他已然能夠在水下行動自如，努力向發出隆隆之聲的所在望去，卻見壹頭灰白蛟龍正跟壹條赤鱗大魚爭鬥。
　　那條赤鱗大魚顯然也是異種，通體紅如火焰，縱然在水底下也放出光明來，妖氣隱隱，似乎還勝過了那條灰白蛟龍壹籌。不過蛟龍畢竟是水中王者，縱然比不上真龍，卻比任何水族更加強橫，加之身軀長大，超過了那條赤鱗大魚三倍，因此也不落下風。
　　焦飛看了壹會，心中暗忖道：“這兩頭水族精怪，雖然還未能夠化成人形，也最多只有胎動的修為，但是天生的強橫，妖氣比蘇環姑娘要強盛多了。若是我以天星劍丸偷襲，倒是有幾分把握，壹句誅殺了這兩頭水族精怪，只是它們最少也是幾百年苦苦修煉，才能有今日道行，我何苦動這殺機？還是看壹場熱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