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來我這把老骨頭會散在妳身上。」

　　「如果沒有事，弟子想告退了。」

　　「妳當了掌門，有件事得給我辦好。」

　　「是，師父？」旋雲的表情露著狐疑，是什麼不能在眾人前說的事情呢？

　　「妳六師姑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出頭卻沒有嫁出去，難道她想和我們這些老骨頭壹樣入空門嗎？那可不成。」紫雲子的臉上有著對女兒般的慈祥∶「她是妳師祖的遺腹女，名義上我是她師兄，實際上我們五個都算是她的伯叔，總不能不讓她有個歸宿。」

　　「可是師姑壹向眼高於頂，什麼人師姑看得上呢？」旋雲苦笑，他有著非苦笑不可的理由∶「何況如果師姑不想嫁，徒兒總不能用掌門的權力硬押著師姑上花轎吧？」

　　「這倒是，」紫雲子也微微苦笑了出來，垂老的臉上有著自嘲的神情，入道門許久，可沒想到還得為了婚姻之事傷腦筋，這種難攪的男女之事偏是非插手不可∶「我也知道這是難事，可是我以前交給妳的每件事妳都好好做了，甚至連妳幾個師叔都沒發覺，把所有功勞都轉嫁給妳師兄。就算是這件難事妳也應該完成的了的，為師是這麼想。」

　　「紫雲道長大人！」旋雲整整表情，這稱呼是當他對師父有所埋怨或糾正時才可能使用的∶「這種私事可不是我能處理的。我根本就沒立場去跟師姑講嘛！只有師父自己才行，別人是沒有什麼資格的。」

　　「我想也是，」紫雲給了他壹杯茶，算是提出了這種莫名要求的賠禮∶「我只是想妳好好地物色對象而已。」

　　「徒兒知道了。」

　　當旋雲和翔雲到太行的時候，超雲正氣得臉紅紅的。

　　「怎麼了，師兄？」旋雲了解他，這好涵養的大師兄從來不曾有這樣怒氣勃 發的情形，即使是五年前，在道宗受到鐵道君幾乎可以說是侮辱的要求時，也不曾如此。

　　「魔教送了信來，說是他們只想跟中土的代表門派說話，所以四宗明天要決 定由誰為代表。鐵道君那個混蛋竟然┅┅」

　　「怎麼樣？」翔雲按著超雲的肩，制止了他的怒氣。

　　「他派人來說，要我們西園派明天站在道宗的後面，擺明了就是把我們當做下屬，簡直就想吞掉我們！」

　　「或許他們想趁我們不滿的表態時，做為藉口來攻擊我們。」翔雲測度著， 雖然壹向話少，但他出口必中。

　　「我也是這樣想，」超雲坐了下來∶「掌門人認為呢？」

　　「詭計只是如此而已，不過倒是蠻有效果的。」旋雲淡淡壹笑∶「果然不愧是『國色天香西王母』，好壹塊西方玉，好壹個玉無瑕，果然是能夠統領魔教諸高手的女中英豪，才這麼壹個小動作，就鬧的中原諸派自相傾軋，連眼前的敵人都忘光了。」

　　「妳是說？」超雲和翔雲變了臉色，給旋雲這樣壹提，他們都把握到了魔教的想法。

　　「沒錯，就是二位師兄所想的。」旋雲笑了笑，好讓大家的神經安定下來∶ 「在這方面就要靠大師兄的遊說功力了，得在今晚就說服為首的四宗，不能墮入陷阱。」

　　「道宗那兒可不好說。」超雲咋舌∶「四道君都是妄自尊大而沒什麼大腦的人物，聽不下諫言的。」

　　「不用直接說，」旋雲想了想∶「由三玄去好了，他們至少要比那四人好交涉些。」

　　「那就交給我吧！」壹直發火的超雲終於笑了出來，有這樣的人物主持，西園派的未來並不算艱苦呢！

　　「有勞大師兄了。」

　　第二天壹早的太行山上，武林有名的各門派都派了代表出席，東壹團、西壹 團的討論著今日的行止。在昨晚，朱超雲拚命的遊說總算有了代價，諸門諸派好不容易免於在大敵當前的當兒，陷入自相殘殺、墮入敵計的苦境。道宗的四道君中來了兩個，金道君和鐵道君都是壹臉不高興的樣子，看來被後輩點醒的他們，不知是為了不能奪得武林之牛耳、還是為了中了計而生氣；佛宗的掌教－－靈齊大師，壹直在蓬下打坐，仿佛對身外事壹點都不動於心；儒宗的孔敦銘和法宗的韓仲坐在不同的兩邊，壹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大家都知道，儒宗和法宗的地域都在京師壹帶，其勢力隨著王朝的選擇而起落，壹直都明爭暗鬥著，大至王朝的政策，小至地方官吏的派任，兩派都會插上壹腳。不屬於四宗的門派，就在壹旁交換著情報，試圖在這難明的情況之下，討論出壹條明路來。

　　「本來是約了辰時的，怎麼還沒來？」這樣的問句在四周此起彼落，不斷響著。終於，遠遠的地方看到了魔教的標誌，壹個文士般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看似走得不快，但很快就進了諸派中央。而大隊人馬則在數十丈外的遠處停了下來。

　　「在下是魔教中的小小管事，不知道東方武林的代表門派選出來了沒有？是否已備好和我教之會？」他作了個四方揖，但語意中卻有著蓋也蓋不住的傲氣。 魔教人物是西域宗主，壹向自視為大，將中原貶為東方之邊鄙，彼此間都輕視對方。

　　「我中原沒有代表門派，所有這兒的人都是代表，叫妳們教主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道宗中的黃龍子大叫著。

　　「若是沒有代表門派，叫我家教主如何向東方武林宣言呢？」

　　「做戲就省省吧！」壹直沈默著的旋雲排眾而出∶「所謂的方便向中原武林宣言，只是妳們制造中原內亂的奸計，想讓中原各派為了為首之名而起內戰。這種小家子氣的計謀，不足入大雅之堂。如果貴教不想對這裏的諸大門派宣言，就閉上嘴回去吧！沒人想讓妳們方便行事。」後面的幾句話他加大了聲音，好讓魔教的人都聽得到。

　　旋雲的挑撥有了回應，魔教之中，壹個特別華麗的大轎緩緩移了過來，從其他魔教中人跟隨著前進時，那虔誠的神態，就可知轎中人在魔教中的地位。

　　「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壹派的高人？」轎中人的聲音柔美動聽，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令人忍不住想看看轎中人的風采儀容。

　　「是玉無瑕玉教主麼？」旋雲施了壹禮，話聲極為溫和。

　　「正是本座。」

　　「在下西門旋雲，新掌西園派。」

　　「能識破本座心計，公子果然不凡。」

　　「承贊了。倒不知教主有何苦衷？」

　　「苦衷？」轎中人顯然不太清楚旋雲話中的意義。超雲和翔雲對望壹眼，聳了聳肩，知道旋雲這先發奪人的技巧再次成功。

　　「若無苦衷，教主又何必深藏轎內？眼下中原諸門久候於此，教主卻高坐轎中，未免太過無禮。若有不能見人的苦衷，便請明示，我中原人豁達大度，諒可原宥。」中原諸人聽他這樣譏諷，有些人已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無禮！」轎外兩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壹起怒喝，但並沒有立時出手。兩人面目相似，看來是兄弟。

　　「退下！」轎中人淡淡壹笑∶「本座因私事立誓，在尚未尋得某人之前，不以真面目示人，還請見諒。若有不容，本座也只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