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到了宴席之上，我老實的坐回去，仲夜闌看到我的額頭楞了壹下，張了張嘴卻又轉頭不再看我。
上次問我臉上的巴掌印，被我設計了壹道，現在估計他也不敢輕易再招惹我了。
等了壹盞茶的功夫，仲溪午才緩緩而來。步伐矯健，目不斜視，和席上之人繼續談笑風生，沒有絲毫色變。
我不由吸了口氣，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燙傷的滋味我可清楚的很。
上學時壹次打熱水被人從身後撞了壹下，水直接澆到了整個手背，兩根手指當場就起了水泡。因為是冬天，所以每隔半個小時就沾壹沾冷水，才能減輕壹些灼痛。
我當時燙傷的是手，還能晾著，不碰就好壹些，而仲溪午燙傷的是背，行走之間衣服無時不在摩擦著燙傷的水泡，那滋味……
我應是小瞧了他，他雖是嬌貴的真龍天子，但是忍耐力卻是極強的。
眼見宴席接近了尾聲，伍朔漠卻是突然開口：“都說這京城人傑地靈，我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不知我能不能厚著臉皮向陛下討個人？”
仲溪午仍是笑意淺淺：“大皇子此話就太客套了，不知是何人入了妳的眼呢？”
伍朔漠站起來先拱手行了壹禮：“陛下厚道，我也不會空手套狼，若是能得此人，我願將邊境五座城池拱手送上。”
宴席突然安靜下來，官員之間相互交換眼色，這出手可真是闊綽，不知究竟什麽人這麽有價值。
我拿起面前的茶盞輕啄壹口，再看看牧遙漸漸變白的臉色，心裏不由感嘆——果然是紅顏多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仲溪午並未露出驚訝或是高興的情緒，仍是目光無波的問道：“大皇子可否告知究竟是何人這般重要。”
妳就裝吧，我明明都告訴妳了是牧遙，妳還裝。
“此人在別人眼裏或許輕如鴻毛，但是在我心裏卻是萬物難以企及。”伍朔漠說的極為真誠，他頭壹轉，擡手指了過來，“就是……晉王府的丫鬟。”
其他官員看到只是個丫鬟，就明顯松了口氣，估計他們之前還以為是伍朔漠要獅子大開口，想要壹個豪門貴女，區區壹個丫鬟換五座城池，簡直太劃算了。
唯有仲夜闌臉色越來越黑，我忍不住盯著看起來，馬上要上演開搶大戲了，好激動。
余光撇到了坐在上位的仲溪午，他也是面無表情，沒了笑容，不過為什麽他看的人是…我？我沒有做什麽惹人懷疑的動作吧？
仲夜闌重重的放下手裏的茶盞，臉上像是結了寒冰：“晉王府的人可不是別人說要就能要的。”
伍朔漠並未見退縮，他勾起半邊嘴角開口：“壹個丫鬟而已，晉王是不是太過小氣了。”
仲夜闌微擡起下巴，目光掃過宴席上臉色各異的人，然後雙目似箭射向伍朔漠，輕啟薄唇開口：“誰說她是丫鬟了？她是……我的女人。”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抖了壹抖，強忍住自己想伸手撓桌子的沖動，簡直是又肉麻又尷尬！！！
看小說也沒這種感覺，為啥親耳聽到之後，恨不得上去抽說話的人兩耳光呢？能不能好好說話。
然而看到牧遙深受感動目光，我就深吸了口氣冷靜了下來，人家當事人可是壹個願打壹個願挨，可憐我這個旁觀者起了壹身雞皮疙瘩。
“妳的女人？呵……”伍朔漠也是回瞪回去開口，“那妳身邊坐的又是誰？”
註意到大家齊刷刷的看向我，我才反應過來是在說我，這伍朔漠挑撥的也太明顯了吧？
正當我糾結要不要借此機會蹦出來，說我善妒容不下牧遙，然後鬧離婚時，有人比我先蹦出來了，是……華相。
“晉王此話何意？老臣不明白。”華相壹副為我出頭的模樣，也就我清楚他是怕動搖他的位置。
仲夜闌看了我壹眼，又看向華相，目光深沈：“華相也太過激動了，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阿淺身為王妃向來大度，華相又何必多言？。”
壹番話帶著警告，華相應該也聽懂了，就甩手坐下，還狠狠瞪了我壹眼，似乎也怪我不成器。
這個沒事找事的老頭，別忘了華淺曾做過的事。
伍朔漠見此也就不再糾纏下去，舉了杯酒告罪，仲夜闌壹飲而盡。
然後我就看到伍朔漠看我的眼神頗有壹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估計又想拉我合作了，我只當看不見。
宴席結束，眾人紛紛散去，經過我身邊是眼神各異，有帶著同情，也有幸災樂禍的。
我心思壹轉，就做出壹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如果不能操之過急直接和離，那我就來演繹壹個被傷透了心的妻子，這樣就算是日後我開口提，旁人看來，也不會是我之過。
仲夜闌看到我的表演，眉頭皺了皺，卻是直接離開，牧遙也跟著他壹起，估計兩個人又不知道要去哪敞開心扉了。
見身邊沒了人，我也就大搖大擺的上了馬車，少了壹個人，這馬車也感覺沒那麽擠了。
自從洗塵宴上仲夜闌放出那壹番驚人的話之後，伍朔漠是隔三差五的給我遞來拜帖，看來是壹門心思的想和我交流壹下如何搶人。
他出使的時間也就壹個月左右，也難怪他著急，而我只是屢次拒絕，不理不睬，在我的院子裏足不出戶，和丫鬟們嘮嗑，大不了躲他壹個月就是，他總不能闖進晉王府吧。
於是每天曬曬太陽，和丫鬟聊聊，也知道不少府裏下人之間的趣聞。
“王妃，昨日練武場比武，華侍衛可是出盡了風頭，那些老府兵都敗下陣來。”翠竹這丫頭三句話離不了華戎舟，看自豪的模樣，頗像是討論自己男朋友。
我也就配合她的表演，驚訝的開口：“這麽厲害嗎？他不是才進了王府大半年嗎？”
“王妃有所不知，連王爺都誇過他，說是跟著南風侍衛學了幾招後，便能與南侍衛打了個平手。當初我第壹次見到他，就覺得他壹定不同凡響。”翠竹壹臉崇拜的回道，活脫脫是壹個迷妹模樣。
壹旁的千芷不屑的哼了壹聲：“那是南風侍衛讓著他呢，妳壹個未出閣的丫鬟說這些話也不害臊。”
南風雖然我不曾留意過他出手，但是做為仲夜闌身邊的第壹侍衛，功夫應該也是不錯的。
這個華戎舟倒是有點出乎意料，看著性子也不錯，或許我日後可以考慮下看看能不能收服下來，總歸這個時代女子出去，身邊總得有個會武功又忠心的才安全。
眼看著千芷和翠竹又要掐起來，正好瞧見華戎舟的身影從院子口路過，我便提高聲音喊了聲：“華戎舟，妳過來。”
翠竹看到自己心上人來了，頓時安靜下來，華戎舟應是剛從練武場回來，身著短裝，額頭還帶著汗漬。
他踏入院子，好像很是開心，我便套起了近乎：“是遇見了什麽好事嗎？看妳心情不錯。”
華戎舟行了個禮後才開口：“王妃終於記住了屬下的名字。”
我這個人記憶力還不錯，好像沒有忘記過他的名字吧，看著翠竹有點不開心的嘟著嘴，我也就不探討這個話題了。
“方才聽翠竹說妳比武時和南風打成了平手？”我開口問道。
華戎舟垂著頭，沒有半點自傲：“是南風侍衛並未使出全力，不然屬下無法在他手下過十招。”
不錯，懂進退，不因壹時出頭而得意忘形，我暗自點了點頭，此人可堪大用。
想到這裏，我就看向壹旁的翠竹，帶著幾分戲謔開口：“翠竹的眼光果然不錯。”
“王妃……”翠竹壹跺腳，漲紅著臉跑屋裏去了。
丫鬟們見此都偷笑了起來，我看著翠竹落荒而逃的背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頭真是，喜歡壹個人就得讓人知道啊，不然人家為什麽會來喜歡妳呢？
回頭卻對上了華戎舟棕色的眼眸，像是起了壹層薄霧，生生的和這壹院子的歡聲笑語隔離開，我笑容不由得壹滯，心裏莫名突了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