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叟盜仙圖

　　“前輩——”蘇雲心中壹喜，快步向橋上那人走去。
　　那橋上的身影四周雲霧繚繞，卻像是被定在原地，始終保持著奔走疾呼的姿態沒有動彈過。
　　蘇雲心中疑惑，不知不覺間他距離那個身影漸漸近了，雲霧也在不斷散去，更多的石橋浮現出來。
　　與他猜測的壹樣，這石橋果然是連接其中壹座仙山雲臺的。
　　而那橋上的身影，應該是從那座仙山雲臺上沖下來。
　　蘇雲的腳步越來越慢，謹慎的盯著石橋上的那個身影，他呼喚了幾聲，橋上的那個身影卻始終沒有回應，也沒有動彈過分毫！
　　那身影四周的雲霧也漸漸明了，那不是雲霧，而是壹幅展開的畫卷，正環繞著他。
　　那畫卷像是由光幕組成，只有飄蕩在那人身後的兩個畫軸可以表明這是壹幅畫。
　　而環繞那人四周的雲霧，則是四周的雲海在畫上的投影。
　　更加古怪的是，被畫環繞的那人，給蘇雲壹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
　　而且越是接近，這種熟悉感越強！
　　那是個老人，佝僂著身子，但是卻給人壹種極為高大威猛的感覺！
　　“他好像是住在天門鎮第壹戶的曲伯……”
　　蘇雲越走越近，對於天門鎮第壹戶他自然很是熟悉。
　　六年前他沒有眼盲的時候，經常跑出來玩耍，沖出天門時總會遇到住在第壹戶的曲伯。
　　那是壹個很和藹的老人，總是拿著鑿子和錘子，站在天門旁的架子上叮叮當當的鑿石頭，每次看到蘇雲，還總會和蘇雲開玩笑。
　　變故爆發後，蘇雲雙眼看不到東西，但每次經過天門鎮的第壹戶時，也總會與曲伯打招呼。
　　曲伯在天門鎮，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不過，橋上的那人的模樣，的確與曲伯很像！
　　蘇雲硬著頭皮向前壹步壹步的走去，心中默默道：“他不可能是曲伯，因為曲伯壹直都呆在天門鎮！早上的時候，曲伯還和我打了招呼的……”
　　他不由打個冷戰：“橋上的人，壹定不是曲伯！”
　　石橋上的那人越來越近，蘇雲眼角亂跳，他看清那人的面容。
　　橋上的這個駝背老人，的確是他印象中的曲伯！
　　蘇雲眼盲之後，便努力回憶自己熟悉的人的每壹個細節，生怕自己忘記，而橋上的駝背老人符合他印象中的曲伯的每壹個細節！
　　蘇雲停下腳步：“橋上的人是曲伯，那麽天門鎮的曲伯是誰？”
　　那個每天早上都和他打招呼，對他和藹可親的曲伯，到底是誰？
　　他細細看去，前方，曲伯的眉心處有壹個菱形傷口，可以從這個傷口看到他的腦後的景象。
　　這應該是劍傷。
　　壹口劍刺穿了他的頭顱。
　　蘇雲閉上眼睛，看到曲伯眉心處的傷口，他的雙眼也突然開始疼了起來，像是有劍芒從眼中爆發。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又響起那個讓他屢次做噩夢的聲音。
　　鈴鈴飛行的聲音。
　　那是仙劍破空發出的劍嘯，無數鈴聲連成壹線。
　　六年前他便是擡頭看到了發出劍嘯的仙劍，導致雙目失明！
　　“刺穿曲伯頭顱的，就是那口大劍！不過，曲伯的傷口為何這麽小？”
　　蘇雲強忍著眼中的疼痛，張開眼睛，喃喃自語：“曲伯，妳為何會死在這裏？妳死了多久了？是六年前嗎？那麽，陪伴我六年的那個曲伯，到底是誰？他是妳的性靈嗎……”
　　曲伯臨死前還在奔跑，做出疾呼狀，他喊的是什麽無從知曉，不過他伸出的右手五指叉開，卻是在托起那幅畫，像是打算用這幅畫來抵擋什麽東西。
　　那幅畫像是由光幕組成，映照四周的景色，而畫中卻沒有任何內容。
　　它更像是壹面極為纖薄可以彎曲的透明鏡子。
　　蘇雲探出手掌，輕輕撫摸那幅畫，忽然畫面像是平靜的湖面起了波瀾。
　　蘇雲急忙收回手掌。
　　他的前方，畫發生了變化。
　　畫上的雲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壹片大澤，連綿數百裏的大澤。
　　畫中突然電閃雷鳴，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蘇雲呆呆的看著這壹幕，這幅畫的內容，竟然在不斷發生變化，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忽然，大澤之中地動山搖，壹條疙瘩獜狥的神鱷在無數雷電中矯騰，搖頭擺尾，吞吐雷雲閃電！
　　天空壹片漆黑，只有雷電爆發時迸發出的亮光，短暫的點亮大澤。
　　而那神鱷腳踏大澤，尾蕩滔天泥浪，張開大口，似乎要吞噬天上星辰星宿！
　　它的腹腔壹鼓壹伏，隱約間，蘇雲耳畔頓時傳來天崩地裂般的雷音！
　　那雷音是鱷龍蛻變化作蛟龍的雷劫雷音，也是鱷龍呼吸吐納時的雷音，也是鱷化蛟的蛻變雷音，也是化蛟龍之時翻江倒海的水龍吟！
　　“難道說，這畫可以映照我心中所想？”蘇雲被深深震撼。
　　適才他在想的就是如何才能修成鱷龍吟離開此地！
　　他心心念念著鱷龍吟的功法，思索如何在腦海中構建鱷龍的畫面，完成觀想，然後觸摸這幅畫，畫中便出現了神鱷渡劫的畫面！
　　事出有因。
　　這幅神秘的畫做出這種變化，肯定有其原因。造成其畫面變化的原因，極有可能是來自蘇雲的接觸！
　　“如果是我心中所想，造成這幅畫的變化的話，那麽為何它所展示的鱷龍吟，要比水鏡先生教的還要深奧許多？”蘇雲納悶。
　　洪爐嬗變養氣篇的下篇鱷龍吟，需要觀想鱷龍，以此為基礎發出雷音。
　　裘水鏡帶著他們去尋找鱷龍，蘇雲聽過鱷龍發出的雷音，但根本沒有眼前這幅畫中的鱷龍化作蛟龍時發出的雷音震撼！
　　“水鏡先生講解鱷龍吟的訣竅，主要在鱷龍雷音上，但是畫中的神鱷化蛟龍展露出的訣竅，好像，好像……”
　　蘇雲遲疑壹下：“好像比水鏡先生講的還要多！”
　　他從這幅畫中看到了鱷龍吟的訣竅在於四大雷音。
　　雷劫雷音，吐納雷音，蛻變雷音和水龍吟！
　　蘇雲從畫中參悟出的鱷龍吟訣竅，要比裘水鏡講的多出了三種！
　　“水鏡先生自然不會出錯，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他之所以沒有講到，難道是因為他也沒有參悟出來？”
　　蘇雲有些難以置信，水鏡先生絕對是大人物，他在天門鎮遇到鎮上其他人，提到水鏡先生時，鎮上的人都說水鏡先生很厲害。
　　水鏡先生的氣度非凡，他教蘇雲洪爐嬗變養氣篇根本不求回報，不可能藏私。
　　他之所沒有教蘇雲其他三種訣竅，只有壹個可能。
　　那就是鱷龍吟中，只有吐納雷音，不包含雷劫雷音、蛻變雷音和水龍吟！
　　也即是說，畫中展示的鱷龍吟，要比裘水鏡所知的鱷龍吟，完善了許多！
　　“或者可以說，這幅畫能夠補全鱷龍吟的不足！”
　　蘇雲想到了關鍵：“這幅畫能夠補全鱷龍吟，那麽它能夠補全其他功法嗎？倘若連其他功法也可以補全的話……”
　　他心頭怦怦亂跳。
　　他明白了曲伯深入此地盜圖的原因！
　　此刻，畫中的神鱷正在雷劫中蛻變化作蛟龍，神鱷騰挪變化，將鱷龍吟的壹招壹式清晰無比的展露出來。
　　鱷龍出淵！
　　鱷龍翻滾！
　　神鱷擺尾！
　　龍戰於野！
　　鱷龍在脊！
　　龍遊曲沼！
　　這六招，蘇雲都從裘水鏡那裏學過，但因為沒有親眼所見，學得似是而非。
　　而圖中，雖然僅僅六招，但是在畫中神鱷的演練下，卻仿佛有萬千招壹般，沒有重復！
　　蘇雲看得心馳神搖，他頭頂懸浮著的黃鐘又開始轉動，他是在將畫中神鱷的每壹個動作，按照完成動作所需的時間來分解成壹個個步驟，從而加深記憶。
　　“修煉鱷龍吟，需要以洪爐嬗變為基礎，將四大雷音在洪爐中融為壹體。想要做到這壹步，需要身體、意識和元氣有著極佳的協調能力。”
　　蘇雲剛剛想到這裏，突然那奇異的劍嘯再度傳來，蘇雲前方畫中正在渡劫的神鱷，突然被壹道劍光斬過，身首分離，死於非命！
　　蘇雲心中壹驚，那壹劍突如其來，摧枯拉朽般破去鱷龍吟的六大招，將神鱷斬殺。
　　畫中的雷雲消散，大澤也自消失無蹤。
　　“這幅畫是空的，只能映照四周和折射內心，我適才沒有想那口仙劍，仙劍卻出現在畫中。那麽只有壹個可能！”
　　蘇雲額頭冒出冷汗，立刻向雲霧中看去：“那口仙劍，此刻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