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壹章 我兒柳劍南

　　幻天之眼帝混沌的眼睛，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威能，蘇雲目前只看到擁有聖人心境和仙後那等帝君沒有被幻天之眼影響，至於其他人，哪怕是獄天君、桑天君，都曾在幻天之眼的影響下吃虧！
　　荊溪手持無堅不摧的石劍，任何雜念都會被石劍上烙印著的斬道道紋斬去，他不會被幻天之眼影響。
　　而那口石劍又無物不斬，可想而知倘若柳仙君再度闖入此地時，會有何等下場！
　　此時，北冕長城上，柳仙君看著自己的下半身，有些遲疑。
　　荊溪舊神那壹刀，將他從右肩劈到左側肋下，讓他身軀變成兩截。這些日子，他在北冕長城上收攏殘軍，壹邊治療自己的傷勢。
　　他本來以為這等小傷對他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然後真正開始著手修復肉身時，才感覺到棘手。
　　他的身體，切切實實的斷了。
　　或者不應該說他的身體斷了，更應該說他的大道斷了。
　　因為他的靈界也被劈成了兩半，他的性靈也被劈成兩半，他煉就的造化大道，組成大道的道則，組成道則的符文，統統變成了兩半！
　　甚至他成就的造化三重天，也被斜斜劈開，被分開的三重天居然互不影響，互不流通！
　　還有他的頂上三花，三朵道花也被斜斜劈開！
　　更為可怕的是，他寄托在仙界的大道烙印也被劈開！
　　柳仙君眨眨眼睛，這種情況他從未遇到過。
　　他試圖催動造化之道，修復自己的肉身，但被切成兩半的造化之道根本無法使用！
　　他嘗試著將這些符文重新拼接在壹起，然而斷面雖然異常整齊，但卻始終無法重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仙君幾乎抓狂，只好從頭開始，像是壹個小小的靈士開始凝練觀想符文，饒是他是仙界鼎鼎有名的仙君，從頭修煉也還是耗費了大量的時間！
　　更讓他頭疼的是，隨著他重新凝練符文，重修造化大道，他的身體居然開始生長！
　　這種生長，是從肩頭往下生長，長出細小的身子！
　　“我的下半身無法用了？”
　　柳仙君幾乎壓制不住怒火，但好在隨著他補全造化符文的同時，他的另壹半身軀也在向上生長，漸漸長出壹條手臂和壹個細弱的脖子，脖子上長出壹顆小巧的腦袋！
　　兩個柳仙君面面相覷，各自駭然，隨即壹場戰鬥爆發，兩個柳仙君都想在第壹時間幹掉對方！
　　然而他們的本事不相上下，很快彼此都傷痕累累，旋即意識到，倘若他們繼續打下去，只有同歸於盡這壹個可能！
　　“先不要打！”
　　兩個柳仙君壹個細胳膊細腿，壹個小腦袋細胳膊，異口同聲道：“我們都是我！打下去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我們壹分為二，反而是因禍得福！變成了兩個我，除掉那個荊溪還不是輕而易舉？”
　　兩位柳仙君心有靈犀壹點通，不再廝殺，但依舊防備彼此。
　　兩人努力重修造化大道，其中壹個柳仙君發現自己只有壹半的性靈，有些造化大道沒有記住，於是想偷瞥對方的性靈構造。另壹個則慌忙掩蓋住，又來偷偷瞥他。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年時間，兩位柳仙君身體都長了出來，只是道行依舊未曾恢復。
　　兩人唯恐對方奪權，急忙各自引領壹半兵馬，然而誰才是真正的柳仙君，還是成為兩人之間最大的障礙。柳仙君的位子只有壹個，柳仙君的財富只有那麽多，還有妻妾孩子，這些怎麽分？
　　難道老婆孩子也能壹分為二嗎？
　　就在他們沒奈何之際，仙廷來人，宣讀當朝仙相的旨意，命柳仙君即刻進攻，不得延誤戰機。
　　柳仙君無奈，只得重整旗鼓，再度攻打忘川。
　　兩位柳仙君率領大軍殺到忘川之門前，只見迷霧蒼茫，不見人跡，尋不到那荊溪舊神。
　　兩人各自派出壹支人馬進入迷霧，卻不見這些仙人出來，兩人各自施展神通，試圖驅散那迷霧，然而迷霧卻始終在那裏。
　　“不管迷霧中有何兇險，我們壹起進去！”
　　兩位柳仙君異口同聲：“我們壹分為二，聯手之下實力更勝從前，鏟除那個荊溪易如反掌！”
　　兩位柳仙君於是率領麾下大軍，走入迷霧。
　　其中壹個柳仙君坐鎮在仙神大軍的中央，另壹個柳仙君則坐鎮在後方，壹前壹後，走向迷霧。
　　前方突然傳來喧嘩聲，突然壹道刀光閃過，後方的柳仙君還未來得及進入迷霧，便見到前方的“自己”甚至沒有反抗，便被壹道突如其來的刀光斬殺，不由毛骨悚然！
　　而那些進入迷霧中的仙神壹個個也如同中邪了壹般，面對危險沒有任何警惕，壹個又壹個被斬殺！
　　“有鬼！有鬼！”
　　柳仙君驚恐萬狀，急忙逃走，只見後方的仙神成片成片倒下，死於非命！
　　等到他逃遠，回頭看去，卻見迷霧中有巨人持刀行走，柳仙君額頭冷汗津津，認出那是舊神荊溪。
　　不過說來古怪，舊神荊溪並未追殺出迷霧，反而在迷霧邊緣站定，與他遙遙對視。
　　“荊溪倒做了件好事！”
　　柳仙君突然哈哈大笑，心道：“倘若另壹個我活下來，豈不是要與我爭權奪利，爭奪美妾佳人？我死得好，死得好！”
　　他又皺起眉頭，低聲道：“不過仙界是不能回去了。我奉仙相百裏瀆之命除掉荊溪，釋放忘川的劫灰仙，這次失敗，只怕仙相百裏瀆會趁機削我仙君之位，將我打入天獄。不如，先去下界避避風頭。將來等仙相百裏瀆派來其他人除掉了荊溪，我再回歸仙廷，那時就說我被荊溪重創，跌落凡間，壹直在養傷……”
　　他想到這裏，當即沿著長城腳下飛去，笑道：“我兒柳劍南，此時在帝廷為官，不如就先去帝廷，看看他這些年經營的怎樣了。”
　　北冕長城的另壹邊，蘇雲等人離開忘川之門，辭別荊溪之後，繼續沿著長城腳下飛去。
　　蘇雲、瑩瑩、岑夫子和東陵主人又談起荊溪，皆是嘆惋。
　　蘇雲請出大仙君玉太子，詢問他是否知道荊溪，玉太子道：“主公是來到忘川了嗎？荊溪舊神鎮守忘川，我早有耳聞，可惜未曾見過。主公為何不早些叫我出來？那忘川乃是我們化作劫灰的生靈必去之地！”
　　他現在兩只手都已經恢復血肉，只是提起忘川，還是難掩神往之色。
　　瑩瑩急忙道：“去忘川？瘋了麽……”
　　蘇雲擡手止住她，笑道：“是我不好。忘川門前發生了壹點瑣事，我便忘記喚妳出來。”
　　玉太子惋惜不已，道：“主公回去的時候，倘若路過忘川，壹定記得叫我。”
　　蘇雲稱是，詢問道：“玉太子，妳既然知道荊溪，可知他為何鎮守在忘川？”
　　玉太子道：“我只是聽家父說過，有壹尊叫做荊溪的古老神祇，奉命在宇宙的盡頭鎮守壹個忘川的地方，守護著這個宇宙的平安。家父說，他去過那裏，見過這尊舊神。他告訴我，荊溪還不知道，讓他鎮守在忘川的那位大帝，早已經死去了，大概已經故去了兩個仙道紀元了。”
　　瑩瑩咋舌道：“那時荊溪就已經鎮守在那裏壹千六百萬年了？”
　　玉太子道：“我父親是這麽告訴我的。家父說，荊溪很想離開忘川，但背負帝命，不敢擅離職守。我父答應他，將來自己若是成為仙帝，便派人去替代他，給他自由。只是我父稱帝之後……”
　　他氣息消沈，道：“邪帝殺了我父，家父並未兌現這個諾言。不過，家父對我說起荊溪的故事時，還說了另壹件事。”
　　青銅符節中壹片安靜，只有玉太子這個劫灰大仙君講著過去的故事。
　　“他見荊溪那次，是打算進入忘川，探索劫灰起源，試圖解決仙道八百萬年壹腐朽這個問題。那時候家父的實力已經極為強大，荊溪不能阻擋他，便由他進入忘川。”
　　玉太子道：“家父進入忘川之後，歷經生死磨礪，雖然未曾探明劫灰起源，但還是發現了許多古怪的事情。他在忘川中，還見過壹位劫灰大帝。我父親說，那位劫灰大帝，就是讓荊溪鎮守忘川的那位大帝。”
　　玉太子說到這裏，怔怔出神，語氣有些飄渺飄忽：“他說，是那位大帝自知將與仙界同滅，自己將會化作劫灰怪物，於是下令讓自己最好的朋友鎮守忘川，把自己困在其中，不得外出，禍亂蒼生。”
　　“家父說，他見到那位劫灰大帝，努力維持著忘川的平和，試圖約束這些化作劫灰的生物，不去破壞人間。”
　　“家父說，他從那位劫灰大帝身上，看到了壹種不壹樣的東西，壹種很奇特的堅持和信仰，壹種鼓舞人心的力量，雖然身死道消，雖然化作劫灰，卻依舊歷久彌新，閃亮著光芒。”
　　玉太子沈默片刻，道：“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裏亮晶晶的，我從他身上，好像也看到了同樣的東西，同樣的堅持……後來我化作劫灰怪，作惡多端，每次作惡的時候總是突然會想起他那時的神態，心裏就很是羞愧。”
　　他講完了，青銅符節中還是壹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過了許久，蘇雲打破沈默，道：“老壹輩的身上，有壹些閃閃發光的東西，這些東西會隨著記憶，還有語言文字流傳下去，會激勵壹代又壹代人。”
　　他站起身來，看著蒼茫無盡的長城，愈發荒涼的星空，道：“聽到先賢的故事，再想到我，我很羞愧。我同時喜歡好幾個女孩，我太不像話……”
　　玉太子撓頭道：“主公，家父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的理念和抱負，與他娶多少娘娘無關。”
　　蘇雲心中的那點微薄的羞愧感頓時不翼而飛。
　　又過了十多天時間，北冕長城附近變得愈發荒涼起來，已經完全看不到任何星辰，彌漫在黑暗中的是被撕裂的空間，偶爾有混沌之氣滲透出來，腐蝕長城！
　　這段長城變得崎嶇，布滿孔洞，像是有什麽生物從另壹個宇宙中滲透進來。
　　他們還看到神通留下的痕跡，這裏像是在古老的歲月中發生過壹場難以想象的戰爭。
　　蘇雲等人看著這壹幕，心中充滿了敬畏。
　　“士子，好像有些不對。”
　　瑩瑩輕聲道：“我們應該早已經飛過第六仙界的地界了，倘若這裏有仙界之門，那麽這座仙界之門是通往何處？”
　　蘇雲心中凜然，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北冕長城來到這裏，遠離第六仙界，也遠離正在合並中的第七仙界！
　　顯然，這座傳說中的仙界之門絕非是通往第六仙界或者第七仙界的門戶！
　　那麽，它是通往何處的？
　　“誰傳出這裏有壹座仙界之門的？”蘇雲突然想到關鍵，詢問道。
　　“還能是誰？當然是三聖皇！”
　　岑夫子道：“是三聖皇告訴第壹聖皇走飛升之路前往小仙界天府洞天，又是三聖皇告訴其他聖靈從天府出發，尋找仙界之門。”
　　“三聖皇……”
　　蘇雲看向遠處，壹座星門在蒼茫的黑暗中亮起，那是由十多顆星辰組成的門戶，壹尊尊散發著各色光輝的聖靈正從星門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