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突然想起了楚緣和楊偉對我的評價，我不傻，只是習慣了裝傻，習慣了對自己裝傻，對啊，人不都是如此嗎？
　　壹生騙的最多的人，無非是自己而已。
　　狗屁承諾！
　　我對自己承諾過，要以朋友的身份讓墨菲快樂，我做的到嗎？
　　笑話，天大的笑話，楚南，妳丫就是個大蠢蛋，自不量力的大蠢蛋啊！
　　偉哥說的對，我和墨菲，從來都不是壹個世界的人。
　　“我不會再叫錯的，”我的口吻很平靜，平靜的連我都覺得意外，“墨總。”
　　是的，從此妳只是我的老總，既然妳不肯主動與我劃清界限，那麽，我便自己刻出壹條三八線來約束自我。
　　墨菲抽取文件的手頓住了，她愕然的擡頭望向我，“妳……妳剛叫我什麽？”
　　“墨總。”
　　墨菲笑了，但嘴角似乎痙攣般的抖動著，“楚南，妳別跟我開玩笑好嗎？”
　　我也笑了，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輕松，仿佛終於放下了壹個沈重的包袱，果然啊，煩惱都是自己找的，“我像開玩笑嘛？”
　　“為什麽？妳生氣了？因為我剛才的態度太差了？”墨菲的臉色逐漸失去了血色，語速越說越快，聲音也在微微的顫抖。
　　“沒有，妳是上司，我是職員，妳沒有必要對我強顏歡笑，我也沒有資格奢求妳的另眼相待。”我險些心軟，暗忖楚南妳個白癡，妳有什麽資格心軟？
　　妳以為她是在懇求妳嗎？
　　墨菲狠狠搖了搖頭，猛然站起身來，“妳生氣了！”
　　我否認道：“沒有。”
　　“妳就是生氣了！”墨菲的水眸中蕩起了淚光，貝齒緊咬下唇，壹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沒出息，所以我回避了她幽怨的目光，“我不明白妳為什麽這麽說，但我真的沒生氣。”
　　“楚南！”墨菲厲聲尖叫，嚇了哥們老大壹跳，接著就見她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來，仙人個板板，難不成她還要動武？
　　有意思嗎？
　　裝可憐搏同情，繼續讓我對妳沈迷下去，這樣有意思嗎？
　　我下意識的要擡屁股自保，不逞想，墨菲在我身前兩步時突然屈身撞到我懷裏，雙臂裹著全身的重量狠狠壓在了哥們大腿上，我駭的尚未來得及驚訝，半蹲半跪在地上的墨菲已然仰起壹張梨花帶雨的粉面，哭道：“對不起，求妳不要生氣好不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把脾氣沖妳發，可是……可是我真的很不開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嗚……”
　　說到後面，墨菲已經泣不成聲，索性將臉埋在我兩腿中間盡情的哭泣。
　　我傻眼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哭什麽？
　　我又傻眼了，靠，妳哭就哭吧，幹嘛非趴那兒地方哭啊？！
　　哥們壹個勁的心理催眠著小楚南，生怕它被墨菲給驚醒，那我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妳為什麽這麽小氣……為什麽男人都是這麽小氣……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嗚……為什麽總是惹人生氣……嗚……”
　　墨菲的話我似懂非懂，尤其是那句為什麽男人都是這麽小氣，即戳疼了我的臉皮，又刺痛了我狹隘的心，自尊與齷齪的碰撞另我無地自容，猶豫了再三，我還是將手輕輕按在了墨菲顫抖不已的肩頭。
　　其實我很清楚，自己大半的火氣正是源於墨菲與男人吃飯後消失的半天壹夜，我知道，我在嫉妒，但明明知道，我依然嫉妒。
　　嫉妒就像心頭腫瘤上的壹只蒼蠅，不斷的汙染創傷，最終讓人心潰爛，我暗罵自己小心眼，硬要將墨菲表現出來的略顯誇張的友情朝著潛意識中期望的方向去遐思，自作多情卻茫然不知，因為壹點猜疑和嫉妒便想要疏遠她，說穿了，不過是想給自己的厚顏無恥找個臺階下罷了。
　　墨菲從不曾喜歡過我，何談背叛？
　　我的氣憤沒有道理，只是壹個小氣的男人在嫉妒。
　　“墨……菲菲，妳怎麽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墨菲嬌軀壹震，哭聲頓住了，沒有擡頭，好半晌才抽咽說道：“是……”說罷，好像被勾起了心中壓抑的痛楚般，哭的更是厲害。
　　就這壹個是字，讓我仿佛墜入深淵壹般，被人欺負了？
　　被誰？
　　被昨晚壹起吃飯的男人？
　　那男人是誰？
　　他怎麽欺負了墨菲？
　　腦子裏壹大堆問題像壹顆顆子彈射入了我脆弱的心臟，我怒不可遏道：“誰？我去幫他收拾他！”
　　有人說，憤怒與怨恨是弱者亦或失敗者掛在嘴邊的情緒，這話不假，如果那人是墨菲的男人，楚南，妳憑什麽去收拾人家？
　　說到底，那不過是人家之間的私事吧？
　　我嘴上怒不可遏，身體卻是有心無力的虛軟著。
　　“不！不用！”墨菲壹臉驚恐的仰起小臉，我的心也隨之落到了谷底，摔的粉碎，“那個……是我的私事，楚南，謝謝妳，不過真的不要緊。”
　　“是嗎，私事，呵呵……”天知道我是怎麽笑出聲來的，我真想找壹面鏡子，好好看壹看我現在的表情，心臟已經沒有了感覺，空落落的，我相信，此刻的我臉上那個微笑，絕對是有生以來最最虛偽的。
　　墨菲趕忙抹幹凈眼淚站了起來，強顏笑道：“我真的不要緊，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過壹陣子自然就忘記了。”
　　是啊，過壹陣子自然就忘記了，我此時才發現，墨菲的眼角被摩擦的紅紅的，因為補了妝的緣故，不細看很難發現那兒有些微微的腫起，想來，她來公司之前已然哭過了。
　　心臟逐漸有了疼痛的感覺，我不禁苦笑的問自己，楚南，妳是不是也該學會忘記了呢？
　　墨菲低頭看向我的大腿根，小臉霎時紅了個透徹，趕忙扭過頭去，不好意思的偷瞥我壹眼，然後羞赧的小聲問道：“對了，妳找我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哥們這才發現褲子上沾了墨菲的眼淚和鼻涕，好像前列腺患者小便不凈，自己抖在褲子上的尿滴似的，尷尬啊，“哦，是關於投資的，我已經做了壹個計劃，想給妳看看。”
　　“這麽快？”墨菲雨露未化的嬌顏上閃過壹絲我沒看懂的怪異神色，似驚訝，似懷疑，又似猶豫，而後低頭走回辦公桌後，從盒裏抽出幾張紙巾，坐下來清理著臉上的淚痕，低垂螓首，柳眉緊顰，不知在沈思些什麽，就在我好奇的想要發問之時，她突然望向我道：“好，給我看看。”
　　我壹怔，旋即明白了，她剛才是在掙紮啊，畢竟，壹向秉公辦事的她第壹次做這樣的事情，難免心中緊張。
　　我並不確定墨菲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但我卻清楚的知道，為了流蘇，我早晚、也是必須要徹底斷了對墨菲的念想，也許，這就是個機會，所以，我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問，工作，無疑是個逃避現實的好方法。
　　無論是多麽深的傷痕，始終是會愈合的，需要的僅僅是時間，我暗戀墨菲，但那只是暗戀，所以，我可以遺忘，需要的，也僅僅是時間。
　　想通這些，我釋懷了很多，突然想起了曾經滯留在我心中的初戀的女孩，同樣是暗戀，同樣是不舍，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忘記她，但現在，我不照樣放開了嗎？
　　如果不是刻意的去想，我想她已經很難出現在我的記憶中。
　　人的感情，就是壹段回憶，有的模糊些，有的深刻些罷了。
　　感情可以讓我們忘記時間，同樣的，時間也可以讓我們忘記感情，我對自己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