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考舉

　　“公子可是要住店？”
　　入城後，依著記憶，方元先找了壹家旅店。
　　這店位置較偏，牌匾有些老舊，但收拾得頗為幹凈，壹桌壹椅纖塵不染，又帶著點古樸的光澤。
　　當然，最重要的是，價格便宜。
　　壹進門，壹個夥計就熱情地迎接上來，姿態十分謙卑。
　　“嗯，有上房沒？”
　　“有，當然有！”
　　夥計眉開眼笑。
　　方元點點頭，當即租了十日，先交了三日的訂金，夥食另算。
　　“客人想要吃什麽菜盡管說，哪怕小店沒有，也可以為您跑腿買來！”
　　到了廂房，小二殷勤地說著。
　　依照他的眼力，對面這少年雖然穿著普通，但氣度過人，非同凡響，保不準就是某個大世家出來遊戲風塵的，想要討賞錢找他就對了。
　　“先不必了，妳們店裏有什麽？”
　　“客官來得正巧，店裏剛收了兩大塊牛肉，還有壹腔羊，雞鴨什麽的後廚早已齊備，本店還有壹味青荷米，乃是靈種，吃過齒頰留香，招牌響當當。”
　　小二不暇思索地道。
　　“嗯，先來壹盤牛肉，炒兩個素菜，再來壹碗青荷米！”
　　想不到區區壹個小店中，竟然也有靈米供應，方元隨意點了幾樣。
　　片刻後，小二提著壹個食盒過來，裏面的牛肉醬香撲鼻，又有壹盤炒青菜，壹盤蘑菇肉片，還有壹碗青盈盈、散發著荷花清香的米飯：“客官，妳的飯菜上齊了！”
　　“嗯！”
　　方元拋出幾個賞錢，打發走小二，夾了壹筷青荷米。
　　這靈米口感香軟綿糯，卻壹點都不沾牙，荷香縈繞，補充的靈力雖然不如炎玉晶米，與紅玉靈米也相差仿佛，再考慮到這只是壹個小店，就相當不錯了。
　　“只是……夢境之中，竟然如此真實！”
　　方元又夾起壹塊牛肉，心裏的思緒卻早已飄飛出老遠：“也的確容易令人沈迷。”
　　長嘆壹聲後，又想到了其它方面：
　　“此時王夫人八成已經知道出了意外，難保沒有其它後手，保險起見，先去衙門錄名再說！”
　　大乾帝國的官府，可不是夏國那般撲街。
　　正相反，開國太祖乃是傳說中的神魔人物，鎮壓天下，哪怕如今的朝廷中，也是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天下門派、世家，皆要夾起尾巴做人，仰其鼻息。
　　之前楊凡醉心考舉，也未必沒有借助官府之力，對抗家族的想法。
　　但此時，方元卻只是想拿個名次出來，試探壹下這個夢境到底如何通關罷了。
　　打定主意後，他走出客棧，來到郡城中心。
　　衙門便是座落與此，大門南開，前面兩頭似獅似虎，頭生獨角的石像怪獸盤踞，眼眸炯炯有光，不像死物。
　　此乃神獸“瞳明”，據說善決獄，眼睛能分辨善惡，大乾衙門，最喜用此物為鎮守。
　　方元經過之時，感覺又有不同。
　　“法器？”
　　在那神像的瞳孔中，他明顯感覺到了靈術波動，不由又暗自壹嘆，這大乾官府，果然奢侈之際。
　　“要考舉明算科，必須先錄名，要求身家清白，寫明籍貫，相貌，還要有人作保……當然，我是楊家子弟，在這方面世家總算還有點優待，不過壹樣要交錢！”
　　跟著幾個讀書人模樣，也是來錄名的人進了壹處小門，方元冷眼旁觀，暗自熟悉流程，心裏卻在吐槽：“若在前世古代，每次科舉之前官府都要收費，恐怕立即就要沸反盈天了……”
　　輪到他時，還是上前，填寫名姓，簽字畫押，交了費用之後，頓時領到壹面木牌。
　　上面寫了他的詳細信息，還有相貌描述，壹式兩份，到時候作為入場憑證。
　　“聽說這規矩也是大乾太祖所定，標新立異，當初仕林震動，很是沸反盈天了壹陣！”
　　走出衙門後，方元磨蹭著手中的木牌，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若真的是前世古代那種世界，對讀書人折辱至此，沾惹銅臭，恐怕立即就有儒生要痛心疾首，死諫之類。
　　但這個世界到底不同！
　　掌握力量者方才掌握權勢，有著壹堆武宗、靈士在，讀書人能翻了天才是見鬼。
　　若不是儒生中也有部分修煉與傾向者，恐怕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這位兄臺留步！”
　　方元正想著離開，後面壹個穿著青衫的文士便追了上來：“在下蕭木，兄臺可也是準備這次考舉的讀書人？”
　　“在下楊凡！”
　　方元拱拱手，看著這蕭木的表情卻有些奇怪。
　　之前沒有怎麽註意，還未曾發覺，但此時，在他身上，赫然有著壹絲極其細微的夢元力，形成了壹個印記。
　　這代表著他已經入了某壹個夢師的眼中，不容外人插手。
　　好比此時的方元，見到之後，立即就生出幾分忌憚之心。
　　“會被夢師看上……”
　　方元神元壹放壹收，頓時心裏了然：“資質很不錯，修習靈士丹師，都是綽綽有余，但夢師還差點，恐怕不是收徒，而是有惡意！”
　　靈士有著靈仆，夢師也差不多，特別是這種印記打上去，簡直如同奴隸烙印壹般。
　　方元再看向蕭木的臉色，就帶著點同情了。
　　這人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有著濃重的黑眼圈與眼袋，想必最近都沒怎麽睡好。
　　“原來是楊兄！”
　　蕭木抱拳行禮：“我觀兄臺風姿，實在仰慕非常，很想與兄臺交個朋友……”
　　“朋友？”
　　方元壹笑：“在下壹心為了功名，此時正準備閉關苦讀，若是兄臺有意，等到考舉過後，倒也可邀上幾位朋友聚聚！”
　　“在下冒失了，抱歉！”
　　蕭木臉上壹紅，連連行禮，又拐彎抹角，想打探方元落腳所在。
　　方元頓時露出幾分不喜之色，拂袖而去。
　　“兄臺……等等小弟！”
　　蕭木連忙追上，奈何體力實在不佳，壹條街之後就只能望著人流傻眼，臉上浮現出壹絲絕望之色。
　　忽然間，他面色又轉為痛苦，摸著自己的脖頸，轉入壹條小巷，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呼呼……”
　　蕭木面色扭曲，臉上青筋暴起，喘息地說著：“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那個人！剛才妳也發覺了，那個人！壹定能滿足妳的要求，去找他，不要再找我了！”
　　他眼珠通紅，泛著血絲，最為詭異的是原本光潔的脖頸皮膚上，壹個青色鬼頭赫然浮現出來，如同紋身壹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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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是個很大的麻煩！”
　　方元回到旅店，回想起蕭木身上的詭異之處，面色同樣凝重起來。
　　若是遇到其他人，他恐怕早就打暈入夢，深究奧秘了，但蕭木身上既然已經有著夢師的印記，必然被做了手腳，要是冒然入夢，說不得就會中了陷阱，乃至與他背後的夢師交惡。
　　無緣無故惹上壹名大敵，那是白癡才去做的事情。
　　更何況，這與自己來時的目的不符。
　　“此人包藏禍心，更是與我同場的考生，哪怕此時避而不見，考舉之後也必然牽連不休……正好，那時再陪他玩玩！”
　　方元打了個哈欠，翻開帶來的書籍。
　　此世考舉，註重實務，自己先有楊凡六年的積累，再加上前世經驗，卻是凜然無懼。
　　唯壹可慮，便是註釋、考據等等超出大乾範例，因此還必須重溫壹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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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匆匆，轉眼便到了考舉之時。
　　此世雖然官必從吏中提拔，但吏員分了數等，從最高的典吏，到令吏，再到役丁，也是等級森嚴。
　　壹旦考舉有成，立即被授予典吏之職，只要沒有大錯，三年後必提拔，成為從九品官身，更不用說有著朝廷眷顧，仕林也當成自己人，有著庇護，因此也算條很不錯的出路，前來參考的書生很是不少。
　　在天微微亮時，考場外面，諸多學子匯聚，提著燈籠，捧著用具，有點地位的，後面還跟著家丁服侍。
　　方元眼尖，壹下就看到了蕭木。
　　此人匯聚在人群中心，壹副長袖善舞的模樣，目光遊離，仿佛在找什麽人。
　　“賊心不死！”
　　方元冷笑壹聲。
　　此時，人群中的蕭木明顯也見到了方元，臉色壹喜，似乎想過來敘話。
　　梆梆！
　　驀然間，伴隨著銅鑼聲，考院大門壹下洞開，兩排兵士列隊而出：“時辰到，學子入場！嚴禁夾帶，違者杖五十，流三千裏！”
　　嘩啦！
　　學子的洪流頓時匯聚成江河，百川歸海般向院門湧去。
　　雖然考場的位子早已安排好了，但他們似乎生怕入場晚了會吃虧壹般。
　　在這浩浩蕩蕩的潮流中，蕭木只能隨波逐流，被挾裹著向考院而去，給了方元壹個無可奈何的苦笑，向考場湧去。
　　方元則是暗嘆誰跟他做朋友才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同樣前進。
　　“學子搜身，不得夾帶！”
　　在大門之前，按例有著檢查，卻不是人工，而是利用瞳明獸石像，宛若照妖鏡壹般，諸學子依次而過，但凡有著鬼祟的，必然被搜查出來，用水火棍叉出受罰，再怎麽痛哭流涕都沒用。
　　“只是郡級考試，竟然就有靈士坐鎮？”
　　方元卻是看到更多，不由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