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霜雁今天在熟菜店斬了半只鹽水鴨，這東西方白挺喜歡吃的，還買了兩條鯽魚準備放了豆腐汆魚湯，再炒個韭菜毛豆。白霜雁壹回來廚房就立刻熱鬧起來，方白拿個小凳子坐在壹邊剝毛豆殼，白霜雁擺弄著兩條活鯽魚。
　　「今天買的鯽魚好新鮮，汆湯可美味了，那時候妳考大學之前我基本隔壹天就給妳做壹次。」
　　「那時候都有點喝夠了，不過現在又有點饞了，這麽多毛豆都要剝了呀？」
　　「都剝了吧，我去菜場看晚市便宜就買的多，明天我買壹只小公雞回來拿毛豆紅燒了給妳吃。」
　　「媽，妳不用天天燒好菜給我吃，我又不幹活又不上學的。」
　　「現在妳大學畢業，不用交學費了，家裏壹下子寬裕了不少，吃點好的沒什麽，媽養得起妳。」
　　「媽，妳說我是去學校改文憑還是去派出所改身份證。」
　　「我早就說過那個該死的東西成天不幹好事，非要把妳名字給改了，當初要不是妳爺爺，我就該把妳改姓了白。妳明天去找他，我今天罵過他了，看他怎麽說。」
　　飯菜統統上了桌，面對今天豐盛的菜肴方白食欲不是很好，白霜雁拿出壹瓶冰鎮啤酒往兒子面前壹放。
　　「今天難得，就這壹瓶啊。」
　　方白沒想到母親居然還給自己買了壹瓶啤酒，連忙打開找個杯子給自己倒了，然後看了壹眼白霜雁被壹眼瞪回來。
　　「男人進了社會滴酒不沾是不可能的，只是別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天天借酒澆愁就好了。」
　　「媽，妳要不來點？」
　　「還要我陪妳呀，妳明天去找妳老子喝去。」
　　方白壹杯酒下肚登時覺得心情似乎有了好轉的跡象，接著又是壹杯下去，吃了幾塊鴨子，鹽水鴨滑嫩多汁，略微鹹鮮的口味在這流汗多的夏季是很可口的。母親的廚藝把方白的心情徹底給反轉過來了，壹大碗魚湯下去，方白覺得自己畢業以後遇到的破事兒，其實都是很正常的。想想母親甚至還有父親整天在這簡直是水深火熱壹樣的社會上生存，那麽自己就沒什麽可抱怨的了。
　　第二天壹早方白就騎車去了父親那裏，心裏有鬼的老方壹早起來就在家裏等著他過來，方白進門就拿起父親放在桌子上面的煙給點了壹支，已經身無分文的他，實在是買不起香煙了。
　　「兒子，都是我不好，妳別生氣了，爸爸給妳賠不是了。」
　　老方討好的拿了壹瓶汽水開了蓋子遞給方白。方白雖然不高興但是也不能和自己老子這樣甩臉子，便接過來放在旁邊。
　　「爸，這事兒也不能怪妳，我就是生氣畢業以後到現在沒壹件事是順心的，改名字的事情妳昨天問了派出所了嗎？」
　　「問了，問了，派出所的食堂的老巴子和我是朋友，他告訴我這改名字的事情挺復雜的，還要做公證什麽的，起碼……要好長時間。」
　　「多長時間呀？」
　　「反正得有三五個月。」
　　「三五個月！」
　　方白頹然的喝了壹口汽水，看來自己真的只有去學開車了，或者找別的工作。想想那個人才市場的盛況，方白心中不寒而栗。老方又給方白遞上了壹支煙，還給方白點了火。
　　「兒子，爸爸也實話和妳說，妳這個名字要是改回去之後其實麻煩很多，拆遷辦和村委會都把人頭全部統計過了，妳這改了之後我還得讓他們也跟著改，好多簽過的東西都得重新弄了，重新簽字。這個事情我看還不如妳去學校壹趟讓人家把妳的畢業證上的名字給改了，這樣反而是最快的法子。」
　　「我媽不讓我改，之前我看到戶口簿的時候就沒和她說，就是怕她生氣。現在我真的後悔了，早知道告訴她了，她肯定不同意，也就沒這些麻煩了。」
　　「對對對，都是我不好，走，爸爸帶妳吃好吃的去。」
　　老方又把方白拉到那個小館子裏面點上幾個菜，這次開了壹瓶叫梅蘭春的本地白酒，老方壹邊給兒子倒酒壹邊說著。
　　「妳這個名字呀，是妳爺爺當年給妳弄戶口的時候給起的，我們方家哪，當年在這村子是外姓，我們家起名字都是按『雲鶴九霄龍騰四海』這八個字來的，妳老子我叫海波，妳叔叔叫海平，正好是最後壹個海字輩，到妳就正好是第壹個雲字輩。」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爺爺隨便改的名字，這下我就明白了。」
　　「妳明白什麽了，幹了這杯再說。」
　　父子二人碰了壹下杯子，方白壹仰脖子半兩的白酒就下去了吃了口菜說道：「我記得爺爺那時候當兵，解放後沒有回老家在這裏安了家，所以組織上就讓他當了村長，不然壹個外姓的也不能做村長，爺爺在這裏紮下根後，就指望能開枝散葉，所以有了妳和叔叔後就指望能給他多生孫子，沒想到後來計劃生育政策來了，爺爺又是村長不能帶頭超生，叔叔家裏有了我堂妹，我就成了方家的獨苗了。所以我就必須名字裏面帶個雲字，不然這個取名字規則的排輩就延續不了了。」
　　「妳說的不錯，可那時候妳媽媽的脾氣實在是……妳爺爺也是為了自己家長的尊嚴才不得不這樣的。長房長孫的孩子名字都不按這個來，傳出去不丟人嗎？後來妳堂妹就乖乖的跟著起了個雲麗。雖然這個事情是我不對，沒有早和妳說，但是也是因為妳爺爺，所以小白，爸爸我心裏面是不願意妳改了這個名字的，改了之後我就怕以後見了妳爺爺不好交待呀。」
　　老方把杯子拿起來自己壹口悶掉，放下來的時候，方白主動給自己父親的杯子斟滿了酒。
　　「爸，我全明白了，我不怪妳和爺爺，只是我現在畢業了也失業了，成天在家吃我媽的閑飯，我壹個大小夥子這太不像話了，總覺得花了妳們那麽多錢上個大學沒什麽用。所以我才難受心情不好的，妳別生我氣，也別生我媽的氣。」
　　「我哪裏能生妳們母子倆的氣呀，昨天其實我挺高興的，妳媽雖然是罵我，但卻是難得主動打電話給我。但是妳可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妳爸爸我就吃虧在讀書沒好好讀上面，妳的事情妳媽也說了，可是我這裏實在沒法給妳改名字，回去和妳媽好好商量商量吧。」
　　「現如今也只能跑壹趟學校了，這段時間我都來回好幾趟，這都畢業了還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那……那什麽，妳的來回路費和食宿錢爸爸出了。」
　　老方從褲兜裏面摸出壹把錢來，把裏面的幾張百元大鈔全部挑出來給了方白。
　　「壹共六百，昨天才收的房租，都給妳了，這夠妳來回跑幾趟，爸爸的錢只要有，妳就隨便花，不夠再來和我要就行了。」
　　旁邊的老板娘眼尖得很，看到老方掏錢立刻說道：「老方，妳不是有錢嗎？怎麽總還是掛賬。」
　　「這錢是給我兒子的，妳看看我兒子大學生才畢業，我不得給他錢讓他買點好衣服穿穿去找工作談對象呀。」
　　「唷？這就是妳兒子呀，壹直聽妳吹，這次倒是第壹回見，不是，上次來過的吧，哎呀真的是大小夥子了，壹表人才，老方真看不來妳本事真不小，我家那個上了職高死活就不肯上了，現在在外面開車拉貨，壹點出息都沒有。」
　　這倆壹拉呱起來就是有點沒完沒了的趨勢，方白沒管他們對自己的評頭論足，只是悶著頭吃菜。壹直到老板娘去招呼別的客人，滿足了虛榮心的老方精神煥發目光炯炯的看著兒子的時候，已經不是之前的窩囊和沒睡醒的樣子了。
　　看著父親變得神采奕奕，而且既然他的話都說到這份兒，方白也只好接過那六百塊錢，這錢他不能不拿，不拿回去也是和母親要，今天父子兩人都沒什麽事兒，喝了壹瓶白酒又都各自喝了四瓶啤酒漱漱口，大中午的雖然裏面開著空調，方白還是喝得滿頭大汗，不過事情倒是理順了，雖然沒有什麽進展但是他至少認準了方向。
　　兩種酒串著喝實在是有點難受了，這個本地產的梅蘭春酒後勁兒挺足的，這讓方白回去騎車的時候歪歪斜斜的在路上畫龍，不容易撐到壹半的路程，就當頭的烈日曬得有點吃不消了，還差點撞到路邊的壹顆法國梧桐上面，方白停下來扶著樹歇了壹會兒，好容易才緩過來。趕緊買了瓶冰鎮礦泉水壹氣兒灌下去壹半，坐下來抽著剛剛和礦泉水壹起買的煙，昨天母親才說的喝酒事情，今天自己倒好真的和父親喝酒喝大了，這樣到下午酒肯定散不掉，壹定要在外面待到晚上再回去。
　　方白現在真的是意識到錢是好東西了，雖然身上有點錢，但是去網吧是舍不得了，只好推著車子到處亂逛，只是這個酒勁兒上來讓他實在是腦子有點糊塗了，居然轉到了母親工作的博物館門口，方白罵了自己壹聲笨蛋後，立刻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忍不住的回頭又看了壹眼，沒想到母親居然出來了。不過沒有向他這邊的方向，而是背道而馳，方白有點奇怪，而且此時腦子不清晰，沒有多想的把自行車往墻邊壹靠就跟了過去。
　　白霜雁似乎也在找人，壹路上左顧右盼的終於讓她看到了壹個女人在路邊的壹個報刊亭後面躲著太陽，白霜雁看到她先出了壹口氣，把臉壹板就過去了。方白這會兒有點來精神了，他認識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舅媽，為什麽這時候來找母親？看到母親和舅媽就在報刊亭後面嘀咕了起來，方白幹脆就繞到另外壹側偷聽起了她們說話。
　　兩個女人開始聲音還不大，但是後面話壹說開後，聲音就逐漸能讓方白聽的清清楚楚了，不過方白聽了幾句就把眉頭給皺了起來，因為談話內容實在是讓他覺得自己不該來偷聽。
　　方白的舅舅叫白雙寅，秉承了白家的優良基因，盤正條順，年輕的時候是個大帥哥，結婚比姐姐白霜雁還早，生方白表哥的時候白霜雁才懷上方白。方白舅舅仗著自己人長得帥難免生活作風就有些問題，那時候不比現在，也就是偷偷摸摸的愛和女同事開開玩笑，結婚後壹直還好，但是老婆懷孕期間他有過幾次出軌。當時方白舅媽也就忍了，曉得是憋得太久，自家老公長得太帥也容易招蜂引蝶，但是這事兒還是漏了風聲在出來，從此方雙寅在單位裏面也就沒了前途，安生了幾年壹直混到單位不行了，最後全部下崗他便出去做了生意。
　　這壹來方白舅舅有點如魚得水的意思了，雖然生意壹直做得馬馬虎虎，但是身邊女人就沒斷過，現在四十出頭而且越老越帥，方白舅媽根本約束不了他，但是她本人還對這花心老公癡情的很，白雙寅似乎在外面的女人也全是過手就算，也比較顧家所以也就壹直沒離婚但是這次方白舅媽這次是真的忍不了了，跑來找白霜雁訴苦。
　　「姐姐，這次真的不壹樣了，他之前有壹個月沒回來，打電話就是說忙，人也找不到人，現在壹回來就……哎……」
　　「他回來是不是要和妳離婚？我這個弟弟別的都好就是這個不好，我以前還能說得了他，現在壹年下來連人都見不到幾回，歲數也都大了，我哪裏能管他？妳也是的之前壹開始就該好好管他，妳長得也是挺漂亮的，怎麽就拴不住他哪？現在好了他心玩野了，真不好弄了。」
　　「他倒沒有要離婚，只是姐姐，其實他是不好，但是也不能全怪他……」
　　「妳也有原因？妳這個弟媳婦進門後我壹直都很滿意，來了白家之後壹直規規矩矩的，脾氣也好，那時候婆婆在的時候都挺喜歡妳的，妳不會是……」
　　「姐姐……妳別胡思亂想，我沒有做對不起雙寅的事情。以前我壹直不好意思說這個事情，今天妳既然說我壹開始沒好好管他，我其實實在是有苦衷的。」
　　白霜雁看見弟媳婦臉紅了起來，心中不免狐疑。
　　「那到底是什麽苦衷？我弟弟這個樣子，說實話妳就是要和他離婚姐姐也是支持妳的，這些年妳熬得也不容易。」
　　「姐姐，我還是和妳說了吧，雙寅他這個人其實就是憋不住。」
　　「憋不住？什麽憋不住？」
　　「就是……就是那方面的問題，他那個欲望特別強，每次和我在壹起的時候，都要……都要來好幾次，壹直能折騰到半夜。」
　　白霜雁也不知道該怎麽接弟媳婦這個話，想想自己這麽多年來壹點性生活都沒有，真是旱的旱死澇旳澇死。
　　「那……那不是挺好嗎，多少男人上了歲數要麽不行了，要麽對自家老婆沒了興趣，妳這歲數需求也旺盛才是……」
　　「姐姐，妳不知道的，我年輕的時候還能勉強應付得了他，後來整天工作帶孩子做家務什麽的很累，壹到晚上還被他折騰。現在歲數也大了，要是由著他性子給折騰壹回，兩三天都緩不過來，而且他那個還非常大。」
　　「非常大……」
　　白霜雁話壹出口也是兩頰壹片緋紅，她回憶起以前是見過弟弟的那個東西的，但已經沒什麽印象了，似乎是相比起方白父親好像是大不少，白霜雁壹生就經歷過老方壹個男人，對這個大小沒什麽特別的概念，不過腦子裏突然閃過前幾天看見的兒子肉棒的樣子，那個確實是比老方大上好多，哎！怎麽這會兒想起這個來了。就見方白舅媽用兩只手比劃了起來，大概有個十七八公分的樣子，還把兩只手壹起比劃成了壹個花露水瓶底大小的空心圓圈。
　　「這麽長，這麽粗，我在醫院當護士天天給病人備皮，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這麽大的東西才開始的時候倒是……倒是……」
　　到底外甥像娘舅，兒子的也和這個差不多……白霜雁立刻打斷了腦子裏面的胡思亂想，也連忙打斷了弟媳婦越說越離譜的話題。
　　「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就是說妳受不了他，才放任他出去亂搞的？」
　　「我實在受不了他折騰才不怎麽管他在外面，只要他註意別搞出事情來就行了，這次不知道怎麽搞得他和壹個女的在外面開房，被掃黃的抓了，弄到最後人倒是放了出來，可是出門就被對方男人打了壹頓。」
　　「啊？妳怎麽說了半天這才說到重點上面！打的怎麽樣啊？人有事兒嗎？」
　　「還好在派出所門口，很快被人拉開了，也沒打幾下，調解後對方賠了點錢，我們這裏也理虧所以就私了了。他現在鼻青臉腫的也出不了門，這幾天倒是老實待在家裏了。」
　　「嗨，也好，他就該受點教訓，以後就知道收斂點了。」
　　「那個姐姐……我來找妳也不是光為了和妳訴苦……」
　　「那妳……」
　　白霜雁和偷聽的方白同時感到壹種不祥的預感，果然方白舅媽猶豫了幾下後還是下定決心開了口。
　　「姐姐，妳看能不能借點錢給我，雙寅前段時間做生意虧了不少錢，還欠著人家債務，現在在家待著也沒個收入，我工資只夠家裏生活的，本來也還能維持，但是妳那個侄子……妳知道的，這孩子沒有妳家方白有出息，中專畢業了壹直這裏幹兩天，那裏幹兩天也沒個著落，最近要想學個駕駛，好給我家裏親戚開的出租車打個輪班，這個學費……」
　　「開出租車二駕也不是什麽非常好的出路……」
　　「他要是有妳們家方白的出息，我也不讓他去幹這個，現在有個出租車開就不錯了，收入還可以，姐姐我真的是沒法子才向妳開口的，雙寅在家裏嫌自己鼻青臉腫的出門怕丟人，才讓我來求妳的。」
　　「那……那要借多少？我家裏情況妳也是清楚的，方白大學才畢業也沒有工作……」
　　「四千——四千就夠了，學個駕駛就這麽多錢，妳要是不放心就跟著壹起去繳費。再說了姐姐妳們家馬上就不壹樣了，我表姐夫的三舅舅和方白爸爸是壹個村的，早就聽說了那裏最多壹年就拆遷了，到時候老方就發了，方白是他兒子，他還能不給兒子？」
　　「妳消息倒是靈通得很。算了，我也沒空和妳跑，回頭過天妳讓白惠文來壹趟我家拿錢就行了，讓他晚上來吃飯，我好久都沒見他了，他處對象了嗎？」
　　「這孩子活絡的很就是這點不像他爸爸，看到女孩兒就害羞，我也是挺發愁這個事情的，不過孩子還小，這事兒倒也不著急就是了，對了方白有沒有對象呀，我們醫院好幾個小姑娘都挺漂亮……」
　　到這方白已經不想聽下去了，也想起自己的自行車剛才沒鎖，便慢慢的繞了回去，所幸自行車還靠在原處，方白壹推騎上去就走。剛才全神貫註的偷聽了半個小時人家說話，讓他的酒意消散了好多，至少現在騎車不再歪歪斜斜的了。
　　方白挺無語的，自己學駕駛都舍不得和母親開口要錢，表哥家裏倒是毫不猶豫的就來張口。也不知道中間她們倆個突然壓低了聲音嘀咕了幾句什麽話，我媽也是心軟，幾句話就把錢給借了。方白倒是有點想那個表哥了，白惠文從小和方白關系不錯，那時候舅舅做生意好的時候對方白也挺好的，出手也挺大方。這會兒方白再想想借錢給表哥學駕駛也沒那麽不舒服了。酒醒的也差不多了，方白來了不少精神，想想還是要把畢業證的事情給先解決了，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拿出了手機。
　　方白打算這個事情還得找顧老師先幫自己問問，問明白了再過去跑壹趟不遲，撥通了顧老師的電話，說了半天那頭的顧老師才弄明白了這裏面的來龍去脈。明白了之後他便有點哭笑不得，這才發了畢業證就要改名字，這個方白也真是夠倒黴的，不過這個事情他真是沒有辦過，而且現在學校裏面正忙著合並的事情，便答應方白明天壹早就去幫他打聽打聽，到時候給他消息。
　　方白掛了電話，想想還是先回家去，他自己覺得在外面的坐在馬路邊上有點像個無業遊民，再說看著壹個個行人行色匆匆的，好像所有人都有事情幹，心裏就十分的不舒服。到家自己先沖了壹把涼水澡，換了大褲衩站在吊扇下面壹吹，頓時就舒服了，這幾天常常在外面曬得又黑了壹點，休息過後方白就把家裏的地給拖了壹遍。正拖著地白霜雁回來了，今天她也是連遭打擊，心情也不太好，沒心思弄飯就買了點雞蛋回來準備下面條和方白湊合壹頓。
　　進屋就看見兒子哼哧哼哧的打掃家裏的衛生，她心裏壹陣子心疼，她默不作聲的去了廚房把面條給煮了。方白吃了幾口面條，喝下幾大口面湯，喝過酒的胃裏面壹下子就舒服起來了，這時候才和母親說話。
　　「媽，可能我還得去壹趟學校，我爸那邊說這個……這個是爺爺當時非要改的，而且現在那邊拆遷的已經把人頭都統計過了，他害怕到時候有麻煩。我看……」
　　「妳就聽他說吧，我也找人問過了，本來是不用改的，可是我們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只有改了名字才行，但是壹套流程下來，妳工作肯定趕不上了。妳爺爺人很好，要是還在世我倒無所謂，他都走了我怎麽也不能再堅持了。妳就去學校壹趟吧，妳看什麽時候去吧。」
　　「可能是後天，也可能是明天半夜，我給顧老師打了電話了，他幫我先打聽壹下，明天告訴我情況，我壹得到消息就坐最早的火車去壹趟。」
　　「也好，哪怕趕不上這次工作，也是改了好，不然以後做別的工作還是有麻煩，我要給妳多少錢？妳在那裏待幾天？」
　　「哦，我爸爸給過我錢了，給了好幾百，說是這次是他不好，路費什麽的都算他的。」
　　「哼！他倒是大方起來了，還不是他們家人做的虧心事，結果耽誤了自己家子孫的前程。」
　　吃完飯壹夜無話，第二天壹早白霜雁把方白叫起來和自己壹起去銀行取錢，白霜雁拿卡取了三千塊錢出來，用手帕包好遞給了方白，方白壹邊把錢塞進褲子口袋裏面，壹邊假裝不知道什麽事情就隨口問起。白霜雁沒好氣的說：「這是借給妳舅舅的錢，要給白惠文學駕駛，他們也不想想存這麽點錢我多不容易，夏天給自己家買個空調都舍不得，妳以後可別學妳舅舅啊，成天不著調的。」
　　「我哪裏不著調了？舅舅又怎麽了？」
　　「沒什麽，遇到點難處，白惠文沒錢學駕駛，妳舅媽昨天找我開了口，她居然還知道妳爸那裏拆遷的事情，把我們家打聽的清清楚楚，真是的！妳把錢裝好了，路上別丟了。」
　　「妳這是讓我把錢送到舅舅家裏去嗎？」
　　「送什麽送？誰要借錢就得自己上門來拿，妳等會兒把錢帶回家收好了，白惠文今天會來，等我晚上回來再給他，他要在家裏吃晚飯，我給妳二十塊錢，妳到下午的時候去斬半只鹽水鴨回來，再買兩瓶啤酒妳們小哥倆晚上壹起喝，還有今天把飯煮多點。」
　　「哎，好咧！」
　　方白已經跨上了自行車。
　　「路上小心點呀，註意身上的東西……」
　　「哎！知道了……」
　　白霜雁看著方白的背影，這背影似乎越看越像年輕時候的白雙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