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這天壹大早白霜雁就起來了，白霜雁知道兒子的自尊心不允許也不想壹直在家這樣混下下去，雖然保安工作不太體面，收入也少了點，但是好在離家挺遠的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而且也沒指望兒子掙錢給自己花，才開始工作的年輕人都是能管住自己正常開支就不錯了，再說方白也不是亂花錢的孩子。
　　所以這工作的事情，昨夜白霜雁想想也就答應了，踏上社會從最底層做起也不壹定是壞事，說不定吃過苦後，後面再幹別的工作也就會好好幹也會更珍惜機會。白霜雁出門買了小籠包子和豆漿回來，讓已經起來正在打包生活用品的方白先吃著。她進廚房把冰箱裏面冰好的壹大壺涼開水給灌進了壹個只大號的軍用水壺裏面讓方白帶在路上喝。
　　母子二人昨天合計了壹下，帶去的東西也不少了，坐公交車實在有點不方便，下來走路也很遠，打車吧又覺得距離遠太貴了，便決定讓方白騎自行車去，再說在那裏有壹輛自行車方白到哪兒也方便。
　　白霜雁再進到廚房，開火把炒鍋燒熱後壹勺子豆油舀進去，剝了壹根紅頭蔥，切了蔥花直接放進已經燒熱的油鍋裏面熗鍋，打了兩只雞蛋進去，雞蛋炒散還未全部熟透的時候把壹碗昨天的剩飯倒進鍋裏，快速翻炒起來，白霜雁炒蛋炒飯從不放鹽都是吃的時候讓方白配小菜吃。飯炒好之後裝進了壹個黃色的塑料保鮮盒裏面，把兩包涪陵榨菜壹起放進塑料袋子裏面打包好，讓方白帶著當中午飯吃。
　　這邊剛剛弄好，方白早已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八只薄皮大餡多汁的小籠包子，正在把沒弄好的行李都裝好，壹起打了壹個大包拎在手上，再背起背包就都準備好可以出門了，白霜雁急忙拎著飯盒和水壺送他壹起。
　　「早上我和妳舅舅打過電話了，要是實在沒有宿舍住妳就去他家住幾天。」
　　「哦，反正我不管住不住都要去壹趟，好久沒去過舅舅家了。」
　　「工作的事情我也沒什麽好囑咐的，說多了妳也會嫌我煩，我也相信妳不是那種不自律的孩子。就是要註意身體，別以為年輕力壯就不會有小病小災的，上班不是上學，妳有點小病也得要妳把活幹完。還有抽煙喝酒的問題，妳現在不是在家了，喝酒是真的會誤事兒，和同事壹起聚聚在所難免，但是要註意分寸，還有對領導要……」
　　「媽，我都知道了，這些妳昨晚已經都給我說過壹遍了，對領導要不亢不卑，但是盡量要給足人家面子。我說不定下個禮拜就回來了，而且萬壹那裏工作條件特別惡劣我又不傻，直接不幹就行了。」
　　方白把大包固定在後座上面，背包和飯盒放在車簍子裏，把軍用水壺往肩膀上壹背就要跨上自行車。白霜雁忍不住的又囑咐道：「妳壹路上挺遠的，騎累了就停下歇歇，第壹天去了也未必馬上就要妳上班幹活兒，所以妳也別著急趕路，這天太熱了，該喝水就喝水。」
　　「媽，我都記住了，妳回去吃早飯吧，過會兒妳還要去上班哪。」
　　「小白……」
　　白霜雁感覺這次比起方白第壹次上大學送他的時候還要依依不舍，從後面摟住了兒子的腰。
　　「還有保安不是警察，遇到什麽事情妳可別逞能啊！」
　　方白就感覺壹股溫柔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連忙回頭看著此時猶如壹個小女人壹樣的母親。
　　「媽，妳放心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去外地上學的時候比現在年紀還小，也不都過來了，那邊只要壹放假我就回來。」
　　隨著白霜雁的漸漸松手，方白戴上遮陽帽就跨上自行車向巷子口騎了過去，白霜雁壹直看著方白消失在了巷子深處才要上樓，旁邊壹個和她壹起跳廣場舞的中年婦女早就看了半天，這會兒忍不住的開口：「白小妹，怎麽了這是？兒子出門還舍不得了。」
　　「哎，我兒子今天去上班了，挺遠的，我有點放心不下。」
　　「哎呦，我看妳家騎自行車去估計也不遠，我女兒在外地上班，我才是天天擔心哪。我跟妳講啊，這翅膀硬了都要往外飛的。」
　　「嗯，翅膀硬了都要飛走的。」
　　白霜雁深深地嘆了壹口氣後，轉身上了樓。
　　方白從來沒騎過自行車騎這麽長時間，這麽長的距離過。可氣的是路上車胎還爆了壹次，再加到了城郊路就不太熟悉了，還得停下來問人，中途熱的受不了把壹壺涼白開喝光了，體力消耗挺大，快到中午的時候，方白總算離那個小區不遠了。他找到壹個連鎖超市社區店，買了壹瓶純凈水出來，坐在超市門口供顧客逛累了休息的塑料椅子上面，悶著頭就著榨菜吃起了還溫熱的蛋炒飯。
　　天太熱，饑腸轆轆的方白正吃的滿頭大汗，旁邊的椅子上被人放上壹只裝滿東西的大購物袋子，悶著頭填肚子的方白看都沒看壹眼。可是那個袋子的主人卻招呼起他來，這個女孩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
　　「師傅，師傅！」
　　方白也沒擡頭，雖然旁邊沒別人，但是這輩子到現在都沒人叫過他師傅。
　　「叫妳哪！小師傅！」
　　方白無奈稍微擡高了點頭，順手把壹口榨菜劃進了嘴裏，流了太多汗水的方白覺得此時這幾毛錢壹包的榨菜簡直美味無比。
　　「嗯，什麽事？」
　　那女孩似乎有點不高興，但是此時就方白壹個人坐在這裏，也應了她了，也只好把話說完。
　　「師傅妳能幫我看壹會兒東西嗎？我忘記買電池了，馬上就出來，可不可以？」
　　「行，妳去買吧，等妳來我再走。」
　　方白這會兒飯還沒吃完，吃完了也打算歇會兒再走，便答應了下來。只見方白的帽檐下面閃過了壹雙修長雪白的小腿，穿著壹雙系帶涼鞋輕快的離開了方白的視線。那個女生沒有食言過了沒多久就出來了，方白此時已經把整整壹盒蛋炒飯和兩包榨菜給消滅幹凈，正壹邊感嘆著母親想的周到壹邊拿著純凈水瓶子往嘴裏灌著，幾百毫升的水幾口就被方白喝光，只剩下最後壹口，被方白含在嘴裏緩解著口中榨菜留下的苦鹹的味道。
　　出了壹身汗的方白擡手把頭上的遮陽帽摘下來給自己扇風，壹邊四處向超市出口張望著，看那個姑娘什麽時候出來，這會兒大中午的超市沒什麽人，方白雖然不著急走，但是也等的有點無聊了。壹大包東西都是各種生熟食品，方白看了幾眼沒太感興趣，這時候壹瓶可樂遞到了方白眼前，方白擡頭壹看，是壹個小圓臉、大眼睛的漂亮姑娘，身上穿著壹條白色的Ｔ恤衫，黑色短褲，筷子壹樣筆直雪白的長腿，腳上正是剛才看到的那雙系帶涼鞋。這個女孩怎麽這麽眼熟？想想剛才說話聲音也挺耳熟的，咦！這不是那誰嗎！
　　「於霜！？」「妳是方白！」
　　兩人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於霜和方白二人是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後來高中的時候就不在壹個學校了，二人因為小學和初中都同桌過壹段時間所以關系不錯，更重要的是白霜雁和於霜的母親林葉秋還是以前歌舞團的同事。只是後來因為不在壹個學校了，母親也不在壹個單位了就沒了聯系，這壹晃七八年過去了二人居然在這裏重逢。
　　「老同學呀，有幾年沒見了，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嗯……有七年了都，妳怎麽戴個草帽在這吃炒飯，我還以為妳是個大叔哪。」
　　「哦，我要去個附近的地方，中午太熱了順便在這把午飯吃了，這炒飯是從家裏帶的，不戴草帽騎自行車曬的受不了。買這麽多菜，妳住這附近呀？」
　　「今天我媽出門的時候交代我買的，可是我睡過頭了，這會兒才出來，真是熱死了，我也該弄頂草帽戴戴。我聽說妳去外地上大學今年該畢業了吧，妳考研究生了嗎？」
　　「沒考，準備找個工作先幹著再說，妳肯定要讀研究生的，從小到大妳成績比我都好多了，我聽說妳考上了京大，９８５了不起呀。」
　　於霜聽到方白誇她，心裏有點小得意也有點小害羞，便把剛才那瓶可樂又遞給方白，順手把自己的短發往耳朵後面捋了壹下。
　　「我已經被學校保研了，這個暑假過到壹半就要去學校，我厲害吧。」
　　「厲害，果然是才女，我老早就看出妳不是壹般人，我覺得初中我們班上就屬妳有出息了。」
　　「就會討好人，和那時候壹樣，每次騙我東西吃就來這壹套。對了妳跑這裏來幹什麽？我記得妳家住城南，來這裏妳居然還騎自行車？」
　　「剛才不是說找工作嗎。」
　　「嗯，嗯？妳來這裏找工作呀！」
　　「是呀，路太遠了，可能要住在單位，所以帶的東西多，就只好騎自行車過來了。」
　　「這裏有什麽工作好做呀，妳好歹也是大學本科生，這裏連個開發區工業園都沒有。」
　　「我來做保安的。」
　　「妳做保安？妳騙人的吧。」
　　「我妳還不知道，那時候是騙過妳巧克力吃，但是別的事情我從來不騙人。」
　　「妳就是會假裝不知道，騙人倒是真沒騙過。不過妳當保安這件事我還是不能相信。」
　　「說好聽點是物業管理，就是這附近壹個小區叫山和水，聽說是個挺高檔的小區，有樓盤有別墅，好像別墅還有溫泉入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只不過每周只有三天溫泉。巧得很我家就住在那裏，我才上大學的時候搬過來的，不過現在這裏也算不得有多高檔了，現在新建的小區要麽全是住宅，要麽全是別墅，哪裏還有半半拉拉的。我就好奇妳壹個本科生來當保安隊長還是物業經理？」
　　「都不是，就是個普通保安，我因為陰差陽錯導致現在畢業了沒有文憑，要等好幾個月才能拿到，所以我打算先幹個什麽混混日子再說，拿了文憑後再換地方。不過在妳家小區當保安倒是挺有緣的，真沒想到這麽巧。」
　　「我說哪，這其中必有隱情，妳來這裏也好，沒事可以找我玩兒，住到這裏別的倒還行，就是和朋友同學家離得太遠，找他們玩兒還得進城，大熱天我也懶得出去，只好天天在家裏待著。」
　　「找妳玩這個沒問題，不過真的上起班來還不知道有沒有空玩哪。要不歇會兒妳帶我過去，我還第壹次來這裏還有點找不到東南西北。」
　　「歇什麽呀，快走吧，我買了好多東西得趕緊回去放冰箱，不然天太熱回去該不新鮮了。」
　　方白連忙幾口喝完手中的可樂，跑過去推自己的自行車。
　　「於霜，妳怎麽來的？」
　　「我自行車在那兒，妳幫我提壹下東西。」
　　方白把於霜那壹大袋子東西掛在自己的自行車籠頭上面，推著過去和於霜壹起拿車。小區離這裏騎車也就幾分鐘路程，這個叫山和水的小區當年開盤的時候算是京州市不錯的樓盤了，雖然離市區有點距離但是勝在環境宜人，品牌口碑好，建築質量也過硬。方白之前只知道這是個高檔樓盤，但也是道聽途說，到了大門口倒是略有點失望，也是現如今房地產行業發展的如火如荼，方白在電視裏報紙上看到的廣告都是宛如皇家園林壹樣的人間仙境。相比之下眼前的這個山和水的大門沒有想象中那麽氣派，大鐵門是半開著的，開著的那壹半鐵門是黑色油漆，關著的那半扇門好像剛剛刷了紅色防銹漆，兩扇門不同顏色讓人感覺有點怪異，這會兒大中午進出的人也寥寥無幾，在夏日的蟬鳴中顯得這裏有點冷清。
　　方白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自己準備混壹段時間的地方，卻被於霜打了壹下胳膊。
　　「妳停下來幹嘛？進去呀。」
　　「我想問問人物業辦公室在什麽地方。」
　　「妳傻呀妳，這會兒中午都休息了，哪裏有人，就是有人也不願意妳去打擾人家休息。」
　　「也是，那我在這等壹會兒吧。」
　　「在這裏等什麽呀，熱死了都，去我家裏等吧，壹會兒我媽就回來了，她好久沒見妳了，妳來了她壹定很高興。」
　　「哦，這……不太方便吧。」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快走吧。」
　　方白無奈只好跟著於霜進了小區，外面看著壹般進來方白發現這個小區還真是不錯，連成片的草坪周邊種了很多樹，別具壹格的柵欄式的圍墻邊上幾十種花樹相間，不時地探出壹叢叢紅花、紫花蔥蘢中掩蓋著清晰明亮的白的墻、藍的窗、粉紅屋頂的別墅區。
　　「妳家住別墅呀！」
　　「我爸爸買的，裝修好壹天都沒住成就病了……」
　　「什麽病？」
　　「治不好的那種，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家四個女人相依為命。」
　　方白把於霜的購物袋提著跟著於霜進了門，小院子裏面有兩棵樹都開著像小杯子壹樣的紫色花，很是漂亮。方白倒是真的沒見過這花這樹，盯著看了壹會了。
　　「這是檸檬樹，開花結果都挺漂亮的，壹到秋天就會結檸檬果子出來，酸不拉幾的沒法吃，我媽會做成檸檬水喝，喝不完還會送人，到時候妳可以天天來喝檸檬水。」
　　「我還真第壹次見檸檬樹，這花開得真漂亮。這個小區綠化也有意思，怎麽想起來種這個的？」
　　「妳先進來吧，外面熱。不用換鞋，我家上樓才換鞋。」
　　「哦，東西放哪兒？」
　　「拿到廚房去，我給妳倒水。」
　　進門就是廚房，這個廚房和方白家裏客廳差不多大，把袋子放下，打量了壹圈，才發現這裏不僅僅是大，相比起自家廚房只有壹個煤氣竈抽油煙機和電飯煲的簡陋，這裏的設施是非常豪華了，不少廚具方白都是在廣告上看到過的，實物是第壹次見到。轉了壹圈，看完新鮮後，方白才出來進到客廳，方白發現這於霜家裏比起江林他們家真是上了不止壹個檔次，裝修什麽的簡直是美輪美奐，想起自己之前看陳倩家裏搞的裝修那和毛坯也差不多了。家具和家電也和廚房壹樣都是大品牌，只是這客廳裏面有些淩亂。於霜把壹杯水遞給方白，壹邊開著空調壹邊招呼著：「家裏有點亂，妳隨便坐吧，歇壹會兒再過去。他們幾個物業領導我都認識，到時候我陪妳壹起去。」
　　「這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妳家裏有小孩子吧，這都是玩具尿不濕什麽的。」
　　「我姐的孩子，我媽今天帶她去打預防針了，中午吃麥當勞，下午還得去那個商業體裏面的兒童遊樂場玩。」
　　「我記得妳姐姐叫於露，比我們大不少，這都有孩子了，時間過得真快呀。」
　　「嗨，我姐姐呀……不說了。妳不是問這裏為什麽種檸檬樹嗎？」
　　「剛才是問了，不是物業種的呀。」
　　「是我姐種的，她度蜜月的時候非要去看愛琴海，結果被那裏的檸檬樹和橄欖樹林給迷住了，回來就在院子種了好多，壹共就種活了兩株，不過確實好看。」
　　「妳姐姐好浪漫呀，我記得最後壹次見她的時候就是初二，妳讓她來開家長會，當時她特意打扮的很成熟，穿著高跟鞋走路小心翼翼的。」
　　「我姐漂亮吧，現在生了孩子後身材壹點都沒有走樣，我的衣服她穿著也就緊壹點。」
　　「我都不太記得妳姐姐的樣子了，不過我知道妳們長得不太像。」
　　「是呀，我和我媽媽像，我姐姐像我爸爸。」
　　「之前妳說的叔叔……」
　　「爸爸走了快四年了……現在我和媽、姐姐還有那個壹歲多的小侄女……四個女人壹臺戲……」
　　「哦，我看時候不早了，我去找物業了。」
　　方白看於霜說話有點傷感，而且提也沒提姐姐於露老公的事情，他明白這其中必有隱情，也不想打聽這種隱私，也歇得差不多了，便想離開。
　　「嗯，不能耽誤妳正事兒，妳把手機號留給我。」
　　方白留了手機號，便出去推自行車，於霜跟著送他出去，對於這個童年的玩伴兒和同桌，於霜其實壹直心裏惦記著方白，小學的時候兩人老是打打鬧鬧，到了初中突然就彼此多了壹些默契出來，女孩子的情商總是比男生要高壹些，於霜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明白老師在初三的時候把他們調開的原因是上課時候兩人老是會竊竊私語。
　　方白開了車鎖，回頭問道：「妳自行車忘記鎖了。」
　　「這小區裏面自行車是不用鎖的，保安大哥們很負責任的，以後就靠妳保護我了，保安保安保壹方平安，嘻嘻。」
　　「還不壹定要我哪，不過我會好好幹的。」
　　這時候兩個保安正巡邏路過這裏，被於霜叫住了。
　　「這個帥哥是我朋友，非常好的那種，今天來應聘個工作，說是和那個老毛打過招呼了，妳們這就帶他過去吧，回頭有什麽事讓老毛來找我媽。」
　　「沒問題，放心好了，話壹定帶到。這個小夥子和我們壹起走，車我給妳推。」
　　方白連忙推辭了，自己推著車跟著他們後面走，心想這於霜家裏是什麽來頭，怎麽於霜和這些保安說話就像吩咐下人壹樣，自己當學生會主席都沒有這樣和新生說話，嗨……還想什麽學生會主席的事情呀，自己現在就是社會最底層。
　　方白拘束地坐在物業辦公室裏面，壹個臉挺黑的胖胖的中年人正忙著給他沏茶，方白掏煙出來給他抽，卻被他遞了壹根中華過來，方白隨後又拼命推掉了毛主任隨後遞過來的火，等壹切忙停當之後毛主任總算是坐了下來。
　　「小方呀，我看這樣。雖然妳沒有文憑，但是水平在這兒，不如幹個副隊長，好好幫幫我提高壹下這保安隊的人員素質。」
　　「毛主任這個不合適吧……」
　　「哦，要不妳就在辦公室吧，保安隊有點辛苦，大學生本來就不該幹這個。」
　　「不是，毛主任妳怎麽知道我上過大學這事兒？」
　　「哦，那天小白和我說了，我沒在意，誰知道壹看妳的樣子就是個大學生，所以有點怠慢了。」
　　「毛主任，這個和是不是大學生沒有關系，妳不必擔心我幹保安會覺得委屈，再說我也是第壹次幹工作，妳就給我安排個普通保安工作就行了，省的我幹不好給妳們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這裏工作都是熟能生巧的，沒什麽技術難度，妳壹個大學生，好好好，不說這個了，那就先按妳的意思來，反正妳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隨後毛主任叫來壹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
　　「楊隊呀，這個是方白，哈哈，小方。來我們這裏上班妳給安排壹下吧，工作不要安排太累的，還有給他安排個住處。」
　　「毛主任，別的都沒問題，就是這宿舍現在妳也知道的，原來外地人多，有三間，現在都是本地人多了，宿舍也就沒了。」
　　「哦，這個倒是個問題，那三間房子租了兩間給人當倉庫，還有壹件放勞保用品和工具設備了。對了那後面還有壹間房子，就安排在哪兒吧。」
　　「毛主任那是妳……」
　　「就那裏吧，那裏的條件比宿舍強多了。」
　　說著毛主任從抽屜裏面拿出壹把鑰匙扔給了楊隊長。
　　楊隊長立刻壹把提起方白的大包，領著方白就出了門。方白跟著楊隊長後面轉來轉去沒壹會兒，就看到壹棟小樓房，楊隊長壹指。
　　「就是這裏了。」
　　「樓房呀。」
　　「這個是我們小區配套的商業，正門在圍墻外面，開了個飯店，後面就留四間房字我們自己用，後來沒人住了就又租了兩間給飯店。妳住的那間是毛主任之前自己住的地方，後來他家搬到離這裏挺近的壹個小區裏，這裏就不怎麽住了。」
　　「哦，這怎麽行，毛主任也太客氣了，要是剛才說，我絕對不會同意來住的。」
　　「沒事的，毛主任發話了就壹定沒什麽問題，以後妳好好幹就行了。我給妳先開門再去叫兩個人來給妳打掃壹下。」
　　楊隊長掏出鑰匙開了門，「這個不用了，我自己來打掃就行。」
　　方白見裏面也不大，再說今天遇到的這兩個領導都客氣的過了頭。方白想不通這裏的情況，此時再也不能亂接受對方的好意。
　　楊隊也看裏面也不用費大勁兒打掃就把方白的大包放在那張木板床上面。
　　「妳先忙著，我去給妳領壹套制服去。」
　　這房子唯壹不好就是只有壹面采光，而且門窗都朝北，裏面壹張床壹張桌子兩張椅子，還有壹個書櫥和壹個衣櫥，居然還有臺電視機。
　　方白剛把地給掃了，楊隊長就抱著壹大堆東西過來了。
　　「小方啊，這有兩套夏季制服，妳壹洗壹換，我看妳沒帶盆兒，就先給妳兩個，肥皂毛巾倉庫暫時沒有，另外這有床席子，是新的，妳湊合著墊著。這房間沒空調，晚上挺熱的，沒席子妳睡不著覺。」
　　「您抽根煙，這太好了，我壹個人住這麽大地方，還有電視看。」
　　楊隊把煙點上，吸了兩口。
　　「廁所在剛才辦公室那裏，接水外面墻邊上有個龍頭，我把倉庫鑰匙給妳壹把，妳自己看缺什麽就去拿。吃飯直接穿了制服去食堂，早中晚都有的吃。」
　　「那楊隊長，我幹什麽工作？」
　　「妳的工作我們還要研究壹下，反正今天先不幹活明天再說。」
　　「這……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小方，反正妳有什麽事情直接找我解決就行。」
　　楊隊說完就好像有什麽急事兒匆匆的走了。
　　方白把裏裏外外全部徹底打掃了壹遍，又接水把幾樣簡單的家具都擦拭的幹幹凈凈，才把鋪蓋拿出來鋪在床上，想想剛才沒問在哪裏打開水，但是也不想為這種小事兒去麻煩人家，就幹脆拿了楊隊留下的兩把鑰匙去旁邊開了倉庫的門。 （１１）
　　這天壹大早白霜雁就起來了，白霜雁知道兒子的自尊心不允許也不想壹直在家這樣混下下去，雖然保安工作不太體面，收入也少了點，但是好在離家挺遠的自己不說也沒人知道，而且也沒指望兒子掙錢給自己花，才開始工作的年輕人都是能管住自己正常開支就不錯了，再說方白也不是亂花錢的孩子。
　　所以這工作的事情，昨夜白霜雁想想也就答應了，踏上社會從最底層做起也不壹定是壞事，說不定吃過苦後，後面再幹別的工作也就會好好幹也會更珍惜機會。白霜雁出門買了小籠包子和豆漿回來，讓已經起來正在打包生活用品的方白先吃著。她進廚房把冰箱裏面冰好的壹大壺涼開水給灌進了壹個只大號的軍用水壺裏面讓方白帶在路上喝。
　　母子二人昨天合計了壹下，帶去的東西也不少了，坐公交車實在有點不方便，下來走路也很遠，打車吧又覺得距離遠太貴了，便決定讓方白騎自行車去，再說在那裏有壹輛自行車方白到哪兒也方便。
　　白霜雁再進到廚房，開火把炒鍋燒熱後壹勺子豆油舀進去，剝了壹根紅頭蔥，切了蔥花直接放進已經燒熱的油鍋裏面熗鍋，打了兩只雞蛋進去，雞蛋炒散還未全部熟透的時候把壹碗昨天的剩飯倒進鍋裏，快速翻炒起來，白霜雁炒蛋炒飯從不放鹽都是吃的時候讓方白配小菜吃。飯炒好之後裝進了壹個黃色的塑料保鮮盒裏面，把兩包涪陵榨菜壹起放進塑料袋子裏面打包好，讓方白帶著當中午飯吃。
　　這邊剛剛弄好，方白早已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八只薄皮大餡多汁的小籠包子，正在把沒弄好的行李都裝好，壹起打了壹個大包拎在手上，再背起背包就都準備好可以出門了，白霜雁急忙拎著飯盒和水壺送他壹起。
　　「早上我和妳舅舅打過電話了，要是實在沒有宿舍住妳就去他家住幾天。」
　　「哦，反正我不管住不住都要去壹趟，好久沒去過舅舅家了。」
　　「工作的事情我也沒什麽好囑咐的，說多了妳也會嫌我煩，我也相信妳不是那種不自律的孩子。就是要註意身體，別以為年輕力壯就不會有小病小災的，上班不是上學，妳有點小病也得要妳把活幹完。還有抽煙喝酒的問題，妳現在不是在家了，喝酒是真的會誤事兒，和同事壹起聚聚在所難免，但是要註意分寸，還有對領導要……」
　　「媽，我都知道了，這些妳昨晚已經都給我說過壹遍了，對領導要不亢不卑，但是盡量要給足人家面子。我說不定下個禮拜就回來了，而且萬壹那裏工作條件特別惡劣我又不傻，直接不幹就行了。」
　　方白把大包固定在後座上面，背包和飯盒放在車簍子裏，把軍用水壺往肩膀上壹背就要跨上自行車。白霜雁忍不住的又囑咐道：「妳壹路上挺遠的，騎累了就停下歇歇，第壹天去了也未必馬上就要妳上班幹活兒，所以妳也別著急趕路，這天太熱了，該喝水就喝水。」
　　「媽，我都記住了，妳回去吃早飯吧，過會兒妳還要去上班哪。」
　　「小白……」
　　白霜雁感覺這次比起方白第壹次上大學送他的時候還要依依不舍，從後面摟住了兒子的腰。
　　「還有保安不是警察，遇到什麽事情妳可別逞能啊！」
　　方白就感覺壹股溫柔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連忙回頭看著此時猶如壹個小女人壹樣的母親。
　　「媽，妳放心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去外地上學的時候比現在年紀還小，也不都過來了，那邊只要壹放假我就回來。」
　　隨著白霜雁的漸漸松手，方白戴上遮陽帽就跨上自行車向巷子口騎了過去，白霜雁壹直看著方白消失在了巷子深處才要上樓，旁邊壹個和她壹起跳廣場舞的中年婦女早就看了半天，這會兒忍不住的開口：「白小妹，怎麽了這是？兒子出門還舍不得了。」
　　「哎，我兒子今天去上班了，挺遠的，我有點放心不下。」
　　「哎呦，我看妳家騎自行車去估計也不遠，我女兒在外地上班，我才是天天擔心哪。我跟妳講啊，這翅膀硬了都要往外飛的。」
　　「嗯，翅膀硬了都要飛走的。」
　　白霜雁深深地嘆了壹口氣後，轉身上了樓。
　　方白從來沒騎過自行車騎這麽長時間，這麽長的距離過。可氣的是路上車胎還爆了壹次，再加到了城郊路就不太熟悉了，還得停下來問人，中途熱的受不了把壹壺涼白開喝光了，體力消耗挺大，快到中午的時候，方白總算離那個小區不遠了。他找到壹個連鎖超市社區店，買了壹瓶純凈水出來，坐在超市門口供顧客逛累了休息的塑料椅子上面，悶著頭就著榨菜吃起了還溫熱的蛋炒飯。
　　天太熱，饑腸轆轆的方白正吃的滿頭大汗，旁邊的椅子上被人放上壹只裝滿東西的大購物袋子，悶著頭填肚子的方白看都沒看壹眼。可是那個袋子的主人卻招呼起他來，這個女孩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
　　「師傅，師傅！」
　　方白也沒擡頭，雖然旁邊沒別人，但是這輩子到現在都沒人叫過他師傅。
　　「叫妳哪！小師傅！」
　　方白無奈稍微擡高了點頭，順手把壹口榨菜劃進了嘴裏，流了太多汗水的方白覺得此時這幾毛錢壹包的榨菜簡直美味無比。
　　「嗯，什麽事？」
　　那女孩似乎有點不高興，但是此時就方白壹個人坐在這裏，也應了她了，也只好把話說完。
　　「師傅妳能幫我看壹會兒東西嗎？我忘記買電池了，馬上就出來，可不可以？」
　　「行，妳去買吧，等妳來我再走。」
　　方白這會兒飯還沒吃完，吃完了也打算歇會兒再走，便答應了下來。只見方白的帽檐下面閃過了壹雙修長雪白的小腿，穿著壹雙系帶涼鞋輕快的離開了方白的視線。那個女生沒有食言過了沒多久就出來了，方白此時已經把整整壹盒蛋炒飯和兩包榨菜給消滅幹凈，正壹邊感嘆著母親想的周到壹邊拿著純凈水瓶子往嘴裏灌著，幾百毫升的水幾口就被方白喝光，只剩下最後壹口，被方白含在嘴裏緩解著口中榨菜留下的苦鹹的味道。
　　出了壹身汗的方白擡手把頭上的遮陽帽摘下來給自己扇風，壹邊四處向超市出口張望著，看那個姑娘什麽時候出來，這會兒大中午的超市沒什麽人，方白雖然不著急走，但是也等的有點無聊了。壹大包東西都是各種生熟食品，方白看了幾眼沒太感興趣，這時候壹瓶可樂遞到了方白眼前，方白擡頭壹看，是壹個小圓臉、大眼睛的漂亮姑娘，身上穿著壹條白色的Ｔ恤衫，黑色短褲，筷子壹樣筆直雪白的長腿，腳上正是剛才看到的那雙系帶涼鞋。這個女孩怎麽這麽眼熟？想想剛才說話聲音也挺耳熟的，咦！這不是那誰嗎！
　　「於霜！？」「妳是方白！」
　　兩人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於霜和方白二人是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後來高中的時候就不在壹個學校了，二人因為小學和初中都同桌過壹段時間所以關系不錯，更重要的是白霜雁和於霜的母親林葉秋還是以前歌舞團的同事。只是後來因為不在壹個學校了，母親也不在壹個單位了就沒了聯系，這壹晃七八年過去了二人居然在這裏重逢。
　　「老同學呀，有幾年沒見了，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嗯……有七年了都，妳怎麽戴個草帽在這吃炒飯，我還以為妳是個大叔哪。」
　　「哦，我要去個附近的地方，中午太熱了順便在這把午飯吃了，這炒飯是從家裏帶的，不戴草帽騎自行車曬的受不了。買這麽多菜，妳住這附近呀？」
　　「今天我媽出門的時候交代我買的，可是我睡過頭了，這會兒才出來，真是熱死了，我也該弄頂草帽戴戴。我聽說妳去外地上大學今年該畢業了吧，妳考研究生了嗎？」
　　「沒考，準備找個工作先幹著再說，妳肯定要讀研究生的，從小到大妳成績比我都好多了，我聽說妳考上了京大，９８５了不起呀。」
　　於霜聽到方白誇她，心裏有點小得意也有點小害羞，便把剛才那瓶可樂又遞給方白，順手把自己的短發往耳朵後面捋了壹下。
　　「我已經被學校保研了，這個暑假過到壹半就要去學校，我厲害吧。」
　　「厲害，果然是才女，我老早就看出妳不是壹般人，我覺得初中我們班上就屬妳有出息了。」
　　「就會討好人，和那時候壹樣，每次騙我東西吃就來這壹套。對了妳跑這裏來幹什麽？我記得妳家住城南，來這裏妳居然還騎自行車？」
　　「剛才不是說找工作嗎。」
　　「嗯，嗯？妳來這裏找工作呀！」
　　「是呀，路太遠了，可能要住在單位，所以帶的東西多，就只好騎自行車過來了。」
　　「這裏有什麽工作好做呀，妳好歹也是大學本科生，這裏連個開發區工業園都沒有。」
　　「我來做保安的。」
　　「妳做保安？妳騙人的吧。」
　　「我妳還不知道，那時候是騙過妳巧克力吃，但是別的事情我從來不騙人。」
　　「妳就是會假裝不知道，騙人倒是真沒騙過。不過妳當保安這件事我還是不能相信。」
　　「說好聽點是物業管理，就是這附近壹個小區叫山和水，聽說是個挺高檔的小區，有樓盤有別墅，好像別墅還有溫泉入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只不過每周只有三天溫泉。巧得很我家就住在那裏，我才上大學的時候搬過來的，不過現在這裏也算不得有多高檔了，現在新建的小區要麽全是住宅，要麽全是別墅，哪裏還有半半拉拉的。我就好奇妳壹個本科生來當保安隊長還是物業經理？」
　　「都不是，就是個普通保安，我因為陰差陽錯導致現在畢業了沒有文憑，要等好幾個月才能拿到，所以我打算先幹個什麽混混日子再說，拿了文憑後再換地方。不過在妳家小區當保安倒是挺有緣的，真沒想到這麽巧。」
　　「我說哪，這其中必有隱情，妳來這裏也好，沒事可以找我玩兒，住到這裏別的倒還行，就是和朋友同學家離得太遠，找他們玩兒還得進城，大熱天我也懶得出去，只好天天在家裏待著。」
　　「找妳玩這個沒問題，不過真的上起班來還不知道有沒有空玩哪。要不歇會兒妳帶我過去，我還第壹次來這裏還有點找不到東南西北。」
　　「歇什麽呀，快走吧，我買了好多東西得趕緊回去放冰箱，不然天太熱回去該不新鮮了。」
　　方白連忙幾口喝完手中的可樂，跑過去推自己的自行車。
　　「於霜，妳怎麽來的？」
　　「我自行車在那兒，妳幫我提壹下東西。」
　　方白把於霜那壹大袋子東西掛在自己的自行車籠頭上面，推著過去和於霜壹起拿車。小區離這裏騎車也就幾分鐘路程，這個叫山和水的小區當年開盤的時候算是京州市不錯的樓盤了，雖然離市區有點距離但是勝在環境宜人，品牌口碑好，建築質量也過硬。方白之前只知道這是個高檔樓盤，但也是道聽途說，到了大門口倒是略有點失望，也是現如今房地產行業發展的如火如荼，方白在電視裏報紙上看到的廣告都是宛如皇家園林壹樣的人間仙境。相比之下眼前的這個山和水的大門沒有想象中那麽氣派，大鐵門是半開著的，開著的那壹半鐵門是黑色油漆，關著的那半扇門好像剛剛刷了紅色防銹漆，兩扇門不同顏色讓人感覺有點怪異，這會兒大中午進出的人也寥寥無幾，在夏日的蟬鳴中顯得這裏有點冷清。
　　方白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自己準備混壹段時間的地方，卻被於霜打了壹下胳膊。
　　「妳停下來幹嘛？進去呀。」
　　「我想問問人物業辦公室在什麽地方。」
　　「妳傻呀妳，這會兒中午都休息了，哪裏有人，就是有人也不願意妳去打擾人家休息。」
　　「也是，那我在這等壹會兒吧。」
　　「在這裏等什麽呀，熱死了都，去我家裏等吧，壹會兒我媽就回來了，她好久沒見妳了，妳來了她壹定很高興。」
　　「哦，這……不太方便吧。」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快走吧。」
　　方白無奈只好跟著於霜進了小區，外面看著壹般進來方白發現這個小區還真是不錯，連成片的草坪周邊種了很多樹，別具壹格的柵欄式的圍墻邊上幾十種花樹相間，不時地探出壹叢叢紅花、紫花蔥蘢中掩蓋著清晰明亮的白的墻、藍的窗、粉紅屋頂的別墅區。
　　「妳家住別墅呀！」
　　「我爸爸買的，裝修好壹天都沒住成就病了……」
　　「什麽病？」
　　「治不好的那種，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家四個女人相依為命。」
　　方白把於霜的購物袋提著跟著於霜進了門，小院子裏面有兩棵樹都開著像小杯子壹樣的紫色花，很是漂亮。方白倒是真的沒見過這花這樹，盯著看了壹會了。
　　「這是檸檬樹，開花結果都挺漂亮的，壹到秋天就會結檸檬果子出來，酸不拉幾的沒法吃，我媽會做成檸檬水喝，喝不完還會送人，到時候妳可以天天來喝檸檬水。」
　　「我還真第壹次見檸檬樹，這花開得真漂亮。這個小區綠化也有意思，怎麽想起來種這個的？」
　　「妳先進來吧，外面熱。不用換鞋，我家上樓才換鞋。」
　　「哦，東西放哪兒？」
　　「拿到廚房去，我給妳倒水。」
　　進門就是廚房，這個廚房和方白家裏客廳差不多大，把袋子放下，打量了壹圈，才發現這裏不僅僅是大，相比起自家廚房只有壹個煤氣竈抽油煙機和電飯煲的簡陋，這裏的設施是非常豪華了，不少廚具方白都是在廣告上看到過的，實物是第壹次見到。轉了壹圈，看完新鮮後，方白才出來進到客廳，方白發現這於霜家裏比起江林他們家真是上了不止壹個檔次，裝修什麽的簡直是美輪美奐，想起自己之前看陳倩家裏搞的裝修那和毛坯也差不多了。家具和家電也和廚房壹樣都是大品牌，只是這客廳裏面有些淩亂。於霜把壹杯水遞給方白，壹邊開著空調壹邊招呼著：「家裏有點亂，妳隨便坐吧，歇壹會兒再過去。他們幾個物業領導我都認識，到時候我陪妳壹起去。」
　　「這個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妳家裏有小孩子吧，這都是玩具尿不濕什麽的。」
　　「我姐的孩子，我媽今天帶她去打預防針了，中午吃麥當勞，下午還得去那個商業體裏面的兒童遊樂場玩。」
　　「我記得妳姐姐叫於露，比我們大不少，這都有孩子了，時間過得真快呀。」
　　「嗨，我姐姐呀……不說了。妳不是問這裏為什麽種檸檬樹嗎？」
　　「剛才是問了，不是物業種的呀。」
　　「是我姐種的，她度蜜月的時候非要去看愛琴海，結果被那裏的檸檬樹和橄欖樹林給迷住了，回來就在院子種了好多，壹共就種活了兩株，不過確實好看。」
　　「妳姐姐好浪漫呀，我記得最後壹次見她的時候就是初二，妳讓她來開家長會，當時她特意打扮的很成熟，穿著高跟鞋走路小心翼翼的。」
　　「我姐漂亮吧，現在生了孩子後身材壹點都沒有走樣，我的衣服她穿著也就緊壹點。」
　　「我都不太記得妳姐姐的樣子了，不過我知道妳們長得不太像。」
　　「是呀，我和我媽媽像，我姐姐像我爸爸。」
　　「之前妳說的叔叔……」
　　「爸爸走了快四年了……現在我和媽、姐姐還有那個壹歲多的小侄女……四個女人壹臺戲……」
　　「哦，我看時候不早了，我去找物業了。」
　　方白看於霜說話有點傷感，而且提也沒提姐姐於露老公的事情，他明白這其中必有隱情，也不想打聽這種隱私，也歇得差不多了，便想離開。
　　「嗯，不能耽誤妳正事兒，妳把手機號留給我。」
　　方白留了手機號，便出去推自行車，於霜跟著送他出去，對於這個童年的玩伴兒和同桌，於霜其實壹直心裏惦記著方白，小學的時候兩人老是打打鬧鬧，到了初中突然就彼此多了壹些默契出來，女孩子的情商總是比男生要高壹些，於霜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明白老師在初三的時候把他們調開的原因是上課時候兩人老是會竊竊私語。
　　方白開了車鎖，回頭問道：「妳自行車忘記鎖了。」
　　「這小區裏面自行車是不用鎖的，保安大哥們很負責任的，以後就靠妳保護我了，保安保安保壹方平安，嘻嘻。」
　　「還不壹定要我哪，不過我會好好幹的。」
　　這時候兩個保安正巡邏路過這裏，被於霜叫住了。
　　「這個帥哥是我朋友，非常好的那種，今天來應聘個工作，說是和那個老毛打過招呼了，妳們這就帶他過去吧，回頭有什麽事讓老毛來找我媽。」
　　「沒問題，放心好了，話壹定帶到。這個小夥子和我們壹起走，車我給妳推。」
　　方白連忙推辭了，自己推著車跟著他們後面走，心想這於霜家裏是什麽來頭，怎麽於霜和這些保安說話就像吩咐下人壹樣，自己當學生會主席都沒有這樣和新生說話，嗨……還想什麽學生會主席的事情呀，自己現在就是社會最底層。
　　方白拘束地坐在物業辦公室裏面，壹個臉挺黑的胖胖的中年人正忙著給他沏茶，方白掏煙出來給他抽，卻被他遞了壹根中華過來，方白隨後又拼命推掉了毛主任隨後遞過來的火，等壹切忙停當之後毛主任總算是坐了下來。
　　「小方呀，我看這樣。雖然妳沒有文憑，但是水平在這兒，不如幹個副隊長，好好幫幫我提高壹下這保安隊的人員素質。」
　　「毛主任這個不合適吧……」
　　「哦，要不妳就在辦公室吧，保安隊有點辛苦，大學生本來就不該幹這個。」
　　「不是，毛主任妳怎麽知道我上過大學這事兒？」
　　「哦，那天小白和我說了，我沒在意，誰知道壹看妳的樣子就是個大學生，所以有點怠慢了。」
　　「毛主任，這個和是不是大學生沒有關系，妳不必擔心我幹保安會覺得委屈，再說我也是第壹次幹工作，妳就給我安排個普通保安工作就行了，省的我幹不好給妳們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這裏工作都是熟能生巧的，沒什麽技術難度，妳壹個大學生，好好好，不說這個了，那就先按妳的意思來，反正妳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隨後毛主任叫來壹個三十來歲的精壯漢子。
　　「楊隊呀，這個是方白，哈哈，小方。來我們這裏上班妳給安排壹下吧，工作不要安排太累的，還有給他安排個住處。」
　　「毛主任，別的都沒問題，就是這宿舍現在妳也知道的，原來外地人多，有三間，現在都是本地人多了，宿舍也就沒了。」
　　「哦，這個倒是個問題，那三間房子租了兩間給人當倉庫，還有壹件放勞保用品和工具設備了。對了那後面還有壹間房子，就安排在哪兒吧。」
　　「毛主任那是妳……」
　　「就那裏吧，那裏的條件比宿舍強多了。」
　　說著毛主任從抽屜裏面拿出壹把鑰匙扔給了楊隊長。
　　楊隊長立刻壹把提起方白的大包，領著方白就出了門。方白跟著楊隊長後面轉來轉去沒壹會兒，就看到壹棟小樓房，楊隊長壹指。
　　「就是這裏了。」
　　「樓房呀。」
　　「這個是我們小區配套的商業，正門在圍墻外面，開了個飯店，後面就留四間房字我們自己用，後來沒人住了就又租了兩間給飯店。妳住的那間是毛主任之前自己住的地方，後來他家搬到離這裏挺近的壹個小區裏，這裏就不怎麽住了。」
　　「哦，這怎麽行，毛主任也太客氣了，要是剛才說，我絕對不會同意來住的。」
　　「沒事的，毛主任發話了就壹定沒什麽問題，以後妳好好幹就行了。我給妳先開門再去叫兩個人來給妳打掃壹下。」
　　楊隊長掏出鑰匙開了門，「這個不用了，我自己來打掃就行。」
　　方白見裏面也不大，再說今天遇到的這兩個領導都客氣的過了頭。方白想不通這裏的情況，此時再也不能亂接受對方的好意。
　　楊隊也看裏面也不用費大勁兒打掃就把方白的大包放在那張木板床上面。
　　「妳先忙著，我去給妳領壹套制服去。」
　　這房子唯壹不好就是只有壹面采光，而且門窗都朝北，裏面壹張床壹張桌子兩張椅子，還有壹個書櫥和壹個衣櫥，居然還有臺電視機。
　　方白剛把地給掃了，楊隊長就抱著壹大堆東西過來了。
　　「小方啊，這有兩套夏季制服，妳壹洗壹換，我看妳沒帶盆兒，就先給妳兩個，肥皂毛巾倉庫暫時沒有，另外這有床席子，是新的，妳湊合著墊著。這房間沒空調，晚上挺熱的，沒席子妳睡不著覺。」
　　「您抽根煙，這太好了，我壹個人住這麽大地方，還有電視看。」
　　楊隊把煙點上，吸了兩口。
　　「廁所在剛才辦公室那裏，接水外面墻邊上有個龍頭，我把倉庫鑰匙給妳壹把，妳自己看缺什麽就去拿。吃飯直接穿了制服去食堂，早中晚都有的吃。」
　　「那楊隊長，我幹什麽工作？」
　　「妳的工作我們還要研究壹下，反正今天先不幹活明天再說。」
　　「這……這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小方，反正妳有什麽事情直接找我解決就行。」
　　楊隊說完就好像有什麽急事兒匆匆的走了。
　　方白把裏裏外外全部徹底打掃了壹遍，又接水把幾樣簡單的家具都擦拭的幹幹凈凈，才把鋪蓋拿出來鋪在床上，想想剛才沒問在哪裏打開水，但是也不想為這種小事兒去麻煩人家，就幹脆拿了楊隊留下的兩把鑰匙去旁邊開了倉庫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