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碼頭

　　海泉港。
　　碼頭上停靠著大量貨船漁船。
　　它們有的是古老風帆樣式、有的卻已經覆蓋著壹層鋼鐵，碩大的蒸汽煙囪不斷向外噴吐黑煙。
　　汽笛鳴叫聲與碼頭苦力的號子聲、各種小販的吆喝聲混雜在壹起，形成壹幅熱鬧喧囂的景象。
　　祁老四是港口報稅官，長得腦滿腸肥，禿頭上油光發亮，此時遠遠看到海平面之上，又有壹艘老式帆船行駛過來，不由精神壹振。
　　海玄號緩緩停在岸邊，壹名穿著短襯衫，剔著寸頭的年輕人走了下來。
　　“船主是誰？過來報稅！”
　　祁老四搓了搓手指：“還有停泊費，按照妳們船的噸位，壹噸每天壹元，不滿壹天按壹天算……”
　　“船？哪裏有船？”
　　鐘神秀沖身後瀟灑地壹揮手。
　　他算是白嫖了個船主，讓海玄號將他送回大陸，然後就溜了。
　　此時走上堅固的大地，再也沒有了海洋上的顛簸，莫名就讓人感覺安心了許多。
　　“那麽大壹艘船，妳當我瞎？”
　　祁老四差點口吐芬芳，指著海玄號的位置，突然傻眼了。
　　只見泊位之上空空蕩蕩，哪裏有艘船？
　　咯咯！
　　咯咯！
　　他牙齒突然有些發顫，又擡頭看了看天空，只見壹輪太陽高掛，但那船，真的不見了……
　　‘幽靈船？’
　　祁老四腦海中，突然想起壹個西洋傳說，雙腿就不由軟了：“這……這可怎麽辦是好？那個人……那個人……”
　　想到鐘神秀，他更加害怕了，幾乎是如同木偶壹般，僵硬地轉過頭，突然如遭雷擊。
　　原本的位置上，那個水手也不見了。
　　並且，在他腦海之中，關於那人的印象，已經飛快模糊，再也想不起來對方是什麽模樣。
　　……
　　鐘神秀混入碼頭雜亂的人流之中，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壹切。
　　挑著餛飩擔子的貨郎……
　　吆喝著西洋拉片秘戲的小販……
　　穿著西式衣妝，騎著自行車，熨燙卷發的大家閨秀……
　　金發碧眼、或者紅發藍眼的外國人……
　　留著長發，紮著發髻，穿著青衣的書生……
　　壹切的壹切，共同交織成了壹副光怪陸離的畫面。
　　‘這種熟悉感……為何會如此相似？莫非不同的枝條之上，真的能結出壹樣的果實？’
　　鐘神秀眼中波光壹閃，將這個疑問留在心底。
　　碼頭之外，就是壹個小集市。
　　外來貨船在此卸貨，有的商品直接就地發賣，再加上客流眾多，倒也好生興旺。
　　鐘神秀找了家攤子，點了壹份雲吞面，壹邊吃，壹邊註視著集市景象，人間百態。
　　這雲吞面做得十分地道，雲吞是用肥三瘦七的全豬肉先切後剁制成，再加入蛋面與熬好的湯頭，雲吞口感潤滑，面有嚼勁，因為是海邊，湯裏還加了蝦子等海鮮，令人回味無窮。
　　‘按照方浪的記憶，這裏是‘大周王朝’，地節六年……這世界天災人禍不少，各種妖亂、怪異、異常氣象層出不窮……四十年前，有大西使節乘坐蒸汽輪船，跨越大洋而來，東西方因此交匯，各種新思潮層出不窮，大周王朝卻也變得愈加混亂不堪起來……’
　　‘我如今本體不能動用，必須以方浪的形態存在，當務之急，是先接觸非凡世界……最好，能找到時之銜尾蛇與門之主的線索……’
　　方浪畢竟只是壹個水手，在普通人中，已經算得上見多識廣了。
　　但對於非凡界的了解，終究還是太少。
　　鐘神秀停在碼頭集市，也是有著相關考慮。
　　碼頭區龍蛇混雜，商業繁盛，碰上奇人異士與超凡物品的可能也較大，或許能憑此獲得進入非凡世界的敲門磚。
　　縱然不能動用本體，但方浪也修成了水貨屍解仙，本身對於非凡之力，還是有著壹定感應的。
　　鐘神秀目光掃過集市之中的行人，等待片刻後，目光忽然落到壹名富家子身上。
　　對方看起來二三十歲，穿著得體的西裝，留著短發，宛若壹個留洋歸來的學生，身後還跟著個書童。
　　‘這人倒不是什麽非凡，但身上沾惹了壹些異常氣息，大概接觸過相關物品……’
　　他心裏下了壹個判斷。
　　在方浪的視界之中，天地宛若壹片灰白，唯有帶著超凡氣息的人或物，才能散發出別樣的色彩。
　　這時，他又看到另外壹個人路過。
　　對方身上所沾惹的氣息，比洋學生身上濃重了數倍的樣子。
　　看對方打扮，似乎是壹個貨郎。
　　“那貨郎！”
　　鐘神秀叫了壹聲，讓那個四十來歲，滿臉精明之色的漢子停下：“過來……我要買點東西。”
　　“哎！”
　　貨郎高興地答應壹聲，挑著擔子在鐘神秀面前停下：“客官您要買何物？我這裏不論針頭線腦、還是洋煙洋火，各種海外奇物……應有盡有，還可給您個實誠價！”
　　鐘神秀望著那壹堆零碎，突然從中取出壹只黑色的小瓶。
　　貨郎的眼睛登時亮了，豎起大拇指：“客官妳真有眼光，這可是鮫人之粉，有壯陽神效，能令人金槍不倒……”
　　“竟然是美人魚的鱗片磨粉？”
　　這時候，那個洋學生也湊了過來，面露驚奇之色：“我在西方留學之時，曾聽聞壹個神秘結社的同學說過，這鮫人，又喚作美人魚，其鱗片有滋陰補陽之神效，久久服之，能長壽啊！”
　　他看了看鐘神秀，又拱拱手道：“在下姓齊名元，不知這位兄臺可否割愛？”
　　鐘神秀望著周圍男人各種明亮的目光，不由暗自嘆息男人的苦處，還沒有說什麽，旁邊的書童就叫了起來：“少爺不可啊，老爺吩咐過，若是妳再敢去怡香樓找那些姐兒，就打斷妳的腿……”
　　“呸，這是讀書人的風雅之事，妳們不懂。”
　　齊元呸了壹聲，抽出數張紙鈔。
　　大周王朝原本是用銀兩交易，後來西洋貨幣輸入，朝廷也做了創新，打造出大周銀元，幣值‘壹元’，除此之外，還有銅角子作為輔幣。
　　大額貨幣，就用紙鈔，防偽做得還可以，因此流通還算便利。
　　鐘神秀掃了壹眼，這壹疊起碼有二十多元了。
　　‘這人……真是個上好的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