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次換勁
高術通神 by 伸筆碼良
2018-9-6 21:46
馬彪子不同別的武者,他身上有壹股連他都駕馭不了的彪勁兒。這個勁,很可怕,發起彪來,什麽法律,道理,統統壹邊去。
所以,他怕,惹了大麻煩後,把我牽連進去。
不過,既然馬彪子沒說什麽,那表明,我還沒練岔,我繼續練就是了。
於是,天天還是死磕。
晚上呢,我會跪著,趴床上,看壹會兒淮南子。我盡量不讓自個兒睡著,壹個字,壹個字的看。看著,看著,我仿佛看到了壹個老者,正手執狼毫小筆,在我面前,壹筆壹畫地將那些字落在淡黃色的紙張上。
行雲流水,渾厚蒼勁,筆鋒移走之間,宛如馬彪子和阮師父打出的壹招壹式。
目睹此景,心領此感,我不由想起俠客行中,那個刻畫在石壁上的武功秘籍。
這本淮南子,它是秘籍嗎?
我啞然笑了笑,我覺得,這是壹本,講道,講法,講政治,思想的書。
就是這種不知不覺。
我練著,感悟著,不張揚,不賣弄。
然後,我身上就生出了壹股勁,這勁兒,改變了我氣場。
同學們,開始願意跟我接觸了。
女生們,也喜歡讓我幫她們抄歌本兒。然後偷偷塞我壹塊糖,或是壹袋小零食什麽的。
上課,我也能專註進去了。
老師講什麽東西,我基本上是壹聽就懂。還可以,積極主動地發言,包括到黑板前,去做老師安排的例題。
我壹直不太明白,為什麽有些學武的孩子,天天就知道打架,上課,亦無法專心聽講,更不用提好好學習了。
抱了這個疑問,那天,周三下午大掃除,我抽空去了趟馬彪子的魚棚子。
正好,他要推車賣魚去。
我們在路上,就著這個話題,聊了壹下。
然後馬彪子說,習武之人,第壹大戒,好勇鬥狠,炫耀賣弄!
功夫,不是不能露,不能出。但要選擇合適時機,地點,場合出。
而什麽是合適的時機,地點,場合?
問問自已心,就知道了。
做不到這點,學的全是鬥狠之術,於人,於情,於理,於法,於社會,都是有百害而無壹益!
而那樣的人,終生是難入真正武道的!
我恍然,接著微悟!
但最終,我還是向馬彪子,說出了我內心深處的想法。
“馬彪子,我真的好想找人,打壹架呀。”
馬彪子嘿嘿壹樂說:“有這心是好事,但也是壞事。看妳怎麽用了。對了,妳不是寫的壹手好字嗎?師門裏有個課,是讓我們這些徒弟抄經,什麽道德經,黃庭經,老子清靜經啊什麽的。對,還有心經。我字雖寫的馬虎,但懶得抄。妳不如抄壹抄,修修神,整整心。至於打壹架……”
馬彪子想了想說:“機會到了,自然會讓妳出手。”
我領命,謝過馬彪子。
然後,當晚回家,找書法老師,借了壹本道德經,這就開抄上了。
我抄兩天經。
感覺很好的同時,學校要開運動會了。
聽說,這次運動會,周邊縣市,還有上邊教委的人都挺重視。說是要選幾個合適的苗子,好好培養什麽的。反正,我看到齊凱挺忙的,有時候,晚上也得訓練。於是,送唐燕回家的工作,就交給我了。
至於我跟唐燕。
和她在壹起,回家路上,更多是聽她講,她的學習,心得,等等很多東西。
我那時已經變的比較低調,沈斂了,都是聽她講,很少說話,只偶爾會朝她微笑。
第壹次,唐燕在她家樓道口,摟了我的胳膊,將臉貼在我肩膀處靠了壹會兒。大概有三秒吧。然後,她推開我,飛快跑進了樓道。
我聞到唐燕頭發,很香,很香。
我咧嘴,朝她的背影,傻笑。
但我的心,很淡然!
是我不喜歡她嗎?答案是喜歡,非常喜歡。
那,我為什麽沒有心跳加速?
我想,這大概就是習武之後的變化吧。我不再狂熱,我變的冷靜,即便在心愛的女孩兒面前,我仍然能冷靜,微笑,註視。然後提供我所能給與的全部關愛。
轉眼,運動會要開始了。
頭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在學校跟同學們忙活了壹會兒運動會的事兒。找到齊凱,問他什麽時候回家,他說,體育老師有事兒跟他講,他可能得晚點兒。
我說,那就我送唐燕吧。
齊凱說行,妳別等我了。
就這麽,送了唐燕回家。
再折回途中,我忽然感覺周身無力,身上壹陣壹陣的出虛汗。我到街邊小賣店買了兩瓶水,大口喝下好,稍微好了壹點。但身體還是虛弱,周身不再是疼,而是壹種難以描述,比疼更讓人抓狂的乏。
同時,整個人的精神,意誌,壹下子就低落到了冰點。
我呆了,站在路燈下,我想了幾分鐘。
我明白。
我這是,換勁了!
我沒想到,換勁這麽痛苦。
它不像疼痛,清晰,明了,妳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去向,妳可以明確,這是疼。但換勁不同。
它不是疼,而是深深的,來自靈魂深處,骨子裏的乏。
整個人的精氣神,唰的壹下,給抽的空空蕩蕩,腦子裏什麽正能量,陽光,正氣,蕩然無存。有的全是滿滿的負面情緒。什麽,我練這麽苦,幹嘛呀。我好吃,好穿,家裏生活條件也不差,我這不是給自已找麻煩嗎?
我應該對自已好壹點,我該讓自已舒服,是的,練什麽功,舒舒服服,回家睡個覺,然後從此跟這玩意兒說再見得了。
再說了,齊凱已經跟我和好了,我在壹中,雖說不是什麽校園壹霸,老大,但走哪兒,沒人敢惹我。女生看樣都挺喜歡我的,男生也愛跟我做朋友,做哥們兒。
我練這個,吃那個苦,我幹嘛呀,我圖的是什麽呀?
當時,我腦子裏,想的確實是這些東西。什麽練武,都是扯談。什麽武術,什麽這個那個,玩蛋去吧,本大爺不玩兒了!
太難受了!
這練功練的……
我扶著路邊的電線桿子,長長呼吸了壹口空氣。
身體,困乏,無力,難受,折磨。各種的情緒,害怕,孤獨,等等壹切,壹切,好像夢魘壹樣,在腦子裏來回的翻騰。
我會不會死?
哼!只要不練就不會死!
那馬彪子,會不會罵我?
操,他算什麽,壹個瘋子罷了。妳看他混的那熊樣兒,房子都沒壹個,住窩棚呢。
我在心裏,將馬彪子,徹底給否了。
至於阮師父,他就是個南蠻子,他算什麽呀。什麽都不是!咱舒舒服服的,好好學習,考大學,處對象,結婚,那多自在呀。別跟自個兒,找不自在啦!
壹時間,我沒了魂兒般,自言自語,嘀咕了壹陣,我感覺,這功白練了。
沒用!現在,哪用得著武術呀。以後,有錢了,那就是大爺!
哼,沒準馬彪子,阮師父在拿我做實驗。他們玩兒我呢,要不然,我怎麽能這麽難受?什麽換勁,壹定是騙我。換勁,頂多像肌肉疲勞,疼幾天罷了。哼!肯定是玩兒呢。
時至今日,當初的這些想法兒,我仍舊記的很清楚。
換勁,它不單純是身體,生理,等等壹系列的改變,更換。更像是壹場精神,心靈上的風暴和洗禮。
人的精神,意誌,這壹時刻,接受的不是單純,來自身體上的疼痛,難受,不舒服的考驗。而是精神上不斷湧現的負面情緒,那種消極,低落,否定壹切的極端情緒。
這種情緒,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是的,當時的我,如果不是遇到接下來發生的壹件事。
可能,我會跟大多數人壹樣,在談起武術時,會說,哦,小時候,我也站過樁,也練過拳,可惜,後來就不練了。對了,我還泡過藥湯呢,還喝過什麽草藥,哈哈,那玩意兒太苦了,真的沒法練了。
或許,我還能指導別人練這東西,什麽妳這馬步不對,小時候,有個老頭兒教過我……或許,我還能跟人家吹牛逼,我遇見過真正高人,那是真厲害,八極,妳懂嗎?鐵線拳,知道嗎?
然後,我開始白話。
可,那件事,改變了我。
當時,我如失魂般,壹步步地往家裏走。走著,走著,我覺得挪步子都累,不如幹脆,就在這兒睡得了。或是,死了算了。因為活著,也是個累。
沒錯,當時真就這麽想的。
大夜,漆黑壹片。
我拐到通往家的胡同,身體挨著墻根兒,剛走了十幾米,突然,我聽到前邊有罵聲兒。
“操妳媽的,小逼崽子,知道為啥找妳不?”
這是個很渾厚的中年人聲音。
我擡頭壹瞅,只見不遠處,借了月亮,還有隔壁壹家林業公司院裏的燈光,我看清,有三個大人,正將壹個人堵在墻根兒底下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