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要離刺荊軻

歷史軍事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朕奮三世之余烈,用天下之大義,乃執三尺劍,以做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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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0章 裁決

我要做皇帝 by 要離刺荊軻

2018-6-22 23:18

  望著汲黯,劉徹笑了起來。
  “縱世有李牧,而朕不能用?”劉徹感覺很好笑。
  當然了,在汲黯和黃老派的立場上,大約就是如此。
  這壹次的動作,是漢室立國以來最猛烈的壹次官僚整肅,與以前不是只打蒼蠅,或者只打老虎的模式截然不同。
  這壹次,皇帝親自揮起屠刀,直接將整個內史衙門的大部分官僚以及這長安城中的許多豪強家族、貴族,整個的連根拔起。
  這意味著,劉徹在系統性的摧毀壹個從前固有的利益集團。
  黃老派受到沈重打擊,甚至稱得上是毀滅性的打擊!
  沒辦法,黃老派雖然此番實際上,卷入案子裏的人沒有幾個,但,現在被抓起來和關起來的人,卻都是他們過去數十年時間裏扶持和培養的羽翼與支脈。
  很多官員,不是祖上曾經是某位黃老派名臣的門生故舊,就是他自己是黃老名臣的故舊、門生。
  換句話說,劉徹雖然沒有直接針對黃老派,但在黃老派眼裏,這刀子卻是實實在在,結結實實的砍在他們身上。
  若在三四十年前,那個黃老派鼎盛的時期,人才輩出之時。
  這些官僚死了就死了,與黃老派沒有什麽幹系。
  但現在卻是不同。
  面對儒法墨的強勢挑戰,作為秉政者和當政者的黃老派,卻早已經是左支右拙,難以招架了。
  也就是在長安和關中,他們才勉強能夠依靠先輩和前人的遺澤,靠著強大的行政力量和政策偏移占些便宜,勉強維系著表面的優勢和面子上的榮光。
  但實則,在私底下,墨家在岐山原壹帶不斷侵蝕周邊的廣大農村。
  如今,墨苑的範圍,已經從岐山原向著渭南、渭北滲透。
  甚至,在漢中地區,都有了墨苑的組織出現。
  而在官場上,法家高唱凱歌。
  他們如今已經完全控制了廷尉、執金吾這兩個衙門。
  廷尉還好,壹直是法家的自留地,哪怕是當年,黃老派強勢之時,也只能摻沙子。
  但那執金吾徹底倒戈,卻是讓人措手不及。
  若不是丞相周亞夫有所偏袒,恐怕連少府和大農也將被法家掌控。
  即使如此,黃老派也是憂心忡忡。
  廷尉控制著審訊、判決和司法解釋,執金吾手握著治安、緝盜之權,兩者合並,法家的人又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來勢洶洶,幾有要拉黃老派下臺,自己上位的架勢。
  而在民間,儒家的發展,也形同燎原之勢。
  公羊、谷梁、重民、荀子、思孟等諸學派的學苑遍地開花。
  廣大關東地區超過六成的私塾的蒙師,都是儒家門徒。
  儒法墨三家,都在虎視眈眈,覬覦著黃老派的地位。
  而黃老派自己卻尷尬無比。
  過去三十年,他們這壹代人的懶惰和懈怠終於釀出苦果。
  除了壹個汲黯壹個田升之外,環顧整個學派,年輕壹代,壹個能打的也沒有。
  以至於鄭當時這樣在過去最多只能算是中人之姿的年輕人,居然也可以成為新星……
  而老壹代就更不堪了。
  除了章武侯竇廣國以外,其他人都不過是權貴的寄生蟲而已。
  所謂名滿天下的所謂名宿,居然無人做過兩千石,更無人有過具體的政績!
  哪怕是章武侯竇廣國,過去十幾年,也是在忙著修仙、煉丹,幻想著羽化登仙。
  至於國家政務?
  不好意思,竇廣國表示,根本沒有修仙來的有意思!
  也就是最近幾年,儒法墨來勢洶洶,黃老派不得不被動應戰,才在壓力下開始改變。
  三年前,第壹座黃老派的學苑——清河學苑在竇廣國資助下在清河郡成立。
  但發展到現在,門徒弟子也不過數百。
  且大部分都是些自己人。
  換句話說,那就是壹個近親繁殖的產物。
  搞了三年,壹個人才也沒有培養出來,反倒是清河學苑附近冒出了好幾家銷魂窟,且生意興隆,紙醉金迷。
  也就是兩年前,田升在齊國臨淄所開的稷下學宮,如今開始展現了強大的競爭力,居然從儒家口中,搶下了壹塊地盤,影響力遠播齊魯,算是略有名聲。
  只是,田升終究只有壹個人。
  而現在,早已經是春秋之時,老子、孔子和墨子的時代了。
  那個時候,壹個人就可以打天下。
  而如今,講究的是團隊合作和人海戰術。
  田升再牛逼,也打不過儒家在齊魯地區的數百名名士!
  且,他起來的時間太短了,稷下學宮開始廣受門徒,也不過兩年時間,門徒弟子,剛剛才開始接受和理解黃老思想。
  想要有所成就,必須十年生息、十年教訓。
  所以呢,劉徹的這壹刀,砍在黃老派身上,幾乎就將之砍成了殘疾。
  人家本來就剩下這麽點優勢,但劉徹卻偏偏將之毀掉!
  黃老派再也無法享受到前人遺澤了!
  至少在這長安城內是這樣。
  數十年積累的人脈和資源,壹朝盡喪。
  他們能保持鎮定才叫怪了!
  但……
  汲黯和黃老派們永遠也想不到,這是劉徹故意要這麽做的。
  黃老派們,活在前輩的遺澤和榮光之中幾十年了,這二三十年來,他們幾乎就是坐吃山空,混吃等死。
  大批大批的貴族、名宿,不是跑去修仙就是當宅男。
  這樣的避世派,不是劉徹所需要的。
  而對付宅男,劉徹向來有壹套。
  拔掉他的網線,扯掉他的遊戲機手柄,掐掉他的網銀,這樣他就不得不出去玩了。
  黃老派也是如此。
  打掉他賴以生存和寄生的官僚系統,逼迫他們不得不出來跟儒法剛正面。
  宅男和修仙者們,開始或許會不適應。
  但環境很快就會改造他們的,對此,劉徹確信無疑。
  但對汲黯卻不能這樣說,這樣的大實話會很傷人!
  所以,劉徹只是望著汲黯,意味深長的道:“若李牧在,朕必能用之!”
  劉徹又不是傻瓜,更沒有中二病。
  他當然清楚,反腐也是要講政治的。
  就像這壹次,誰見過那些忠於他的貴族和勤勉做事,有成績、政績,且問題不大的官員落馬了?
  答案是——幾乎所有去年考績時課最的官員壹個也沒有被抓。
  哪怕他牽扯其中,有著糾葛。
  抓的都是那些既不能做事,還特他媽貪的渣渣!
  另外,馬屁精們,也是毫發無傷。
  妳像赤泉候楊氏,連毫毛都沒有傷到,只是抓了兩個家奴和家臣而已。
  誰是我的敵人,誰是我的朋友。
  劉徹壹直分的很清楚。
  即位至今,他從未做過任何可能傷害到自己統治穩固的事情,更從未做過任何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所有被打擊的人,看似只是觸法,但實則,背後都是有著其他緣故。
  畢竟,他是皇帝,不是廷尉。
  廷尉才講法律,而皇帝只論親疏。
  “愛卿就好好看著吧……”劉徹笑著道:“隨朕去宣室殿,等待廷議,看完廷議,卿再回去問問章武侯……”
  ……
  太陽冉冉升起,陽光從宣室殿前的閣樓斜照入這個大殿。
  此時,殿中氣氛肅殺、沈默。
  三公九卿、列侯封君,這些帝國的重臣,現在人人肅穆,不敢言語。
  就連往日裏,總是嘻嘻哈哈,壹副不關我事的模樣的幾位元老,也是閉目養神,坐在位子上如同雕塑。
  因為,在這大殿之中,十壹位列侯,四位兩千石、十五位封君,三十壹位千石,都已經被剝掉了朝服和綬帶,被武士們用著戈矛抵在脖子上。
  寒光淩厲的武器,刺得他們的皮膚瑟瑟發抖,汗毛倒立。
  劉徹端坐在天子禦座之上,誰都看得出他已經怒不可遏,臉色更是黑的能讓人心驚膽戰。
  望著群臣,他動了動手指,對著汲黯吩咐:“尚書令,宣讀朕的詔命!”
  這封詔命,是他昨夜起草的,任何親自修飾後封存起來的,就連汲黯也不知道其中的內容。
  他捧著詔書,滿心疑慮的走到殿中,然後攤開來,宣讀起來:“朕聞之:昔者聖王治世,必先公,公則天下平!故《洪範》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偏無頗,遵王之義。無或作好,遵王之道。無或作惡,遵王之路!故昔者伯禽將行,請所以治魯,周公曰:利而勿利也!”
  “朕自即位以來,屢詔天下:生民第壹!然士大夫公卿列侯,或不能明朕內誌,或以為才智聰慧,勝周公良多,屢以朕之命為無物,以至海內怨懟,生民沸騰,民不聊生!”
  “此朕之德薄,不能教之故,朕當素服齋戒,面告太廟、顧成廟(太宗)、仁廟……”
  這句話壹出口,整個大殿都是肅然。
  群臣被迫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統統脫帽謝罪,拜道:“陛下德隆天地,天下之過,在臣等之不逮!”
  汲黯卻是沒有停頓,只是用著顫抖的聲音宣讀著命令:“查:廣平侯澤,無德百姓,暴虐生民,下廷尉!”
  “芒候昭申,指使遊俠,謀殺他人;市井馳馬,傷及百姓;刑罰家奴,虐殺家奴,有罪,下廷尉!”
  “……”
  十余列侯被壹壹點名,他們祖上曾經顯赫壹時,曾經戰功卓著,曾經有功百姓。
  但現在,他們如同壹條死狗壹般,癱軟在地,連動都不敢動彈。
  廣平侯薛澤,更是嚇得褲襠都濕了。
  他本以為,東宮會救他。
  所以被捕以來,他是最囂張最有恃無恐的壹個。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壹次,曾經無往不利的護身符,再也不能保護他了。
  如今,他連選擇怎麽去死,都已經有問題了。
  汲黯卻是繼續宣讀:“少府東園丞成林,教子無方,助紂為虐,殘民無算,下廷尉!”
  壹個中年官吏聽到此處,瑟瑟發抖,恐懼無以復加。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為了列侯之外的第壹個被點名的。
  可他的官職,卻不過是千石而已啊!
  “逆子啊!”他在心裏哀鳴著,無比痛恨自己的那個兒子,只恨當初沒把他射墻上。
  不然,也不至於有今天,如今整個成氏,恐怕都會在劫難逃!
  這讓他到了九泉之下,怎麽去面對先祖?怎麽去面對家人?
  其他官員和規則,更是都是用著無比惡毒的眼睛看著他。
  哪怕是那些過去的親朋好友,現在也是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
  在眾人眼裏,本來,此事可能還不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但可惜,這成林的兒子成聞壹句“皇帝的詔命只是騙騙小孩子的”徹底激怒了天子,終於使得龍顏大怒,流血漂櫓,伏屍百萬!
  “內史丞、長安令方勝,督下不嚴,用人失當,且與商賈來往密切,罷!廢為城旦,流三千裏,發落承恩島與卑狗人為奴!”在經過了壹長串,幾乎多達百人的下廷尉或者下禦史這樣嚴厲的發落後,詔書之中的態度終於有所緩轉,至少,現在不殺人了。
  那個內史丞,更是如蒙大赦,磕頭拜道:“臣萬死!”
  雖然下場依然很慘,但至少保住命了。
  但他那裏知道,他能留住這條命,是因為他曾經在三年前參與過捕鯨船的設計,為了保留人才,劉徹才網開壹面,不然,以他的所作所為,恐怕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從這裏也能看得出來,所有官員裏,只要不是窮兇極惡之人,但凡還有壹些能力的,都可以給壹條出路。
  至於那些既沒有能力,還特麽是個貪官的渣渣。
  他不死誰死?
  汲黯足足念了壹個多時辰,才將整個詔書念完。
  等聽完詔命,所有大臣,都是在惶惶不安之余,卻又不得不俯首稱臣,紛紛拜道:“伏唯陛下聖德澤被,臣等謹奉詔!”
  不是沒有人想反對,想勸諫。
  但問題是,在大殿左側,那些甲胄鮮明,壹臉嚴肅和肅殺模樣的將軍列侯們,都已經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誰敢唧唧歪哇,誰可能就會被當成賊子殺掉!
  現在,長安城內外的軍隊,都已經是群情激憤了。
  在軍隊的暴怒面前,沒有人敢拿自己小命去賭。
  劉徹卻是緩緩站起身來,看著群臣,他自然知道,這些大臣裏,有著大批覺得他這次太過於決絕和冷酷的人。
  而作為壹個皇帝,他必須打消這些人中的多數人的反對意見和逆反心態,得告訴他們——朕也是不得已!其實朕也是很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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