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何為大道

　　聚玄塔的玄間遠比雲澈預想的要大，周圍有著很強的玄力封印，走入玄間之中，關上玄間之門時，便感覺猶如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壹般，感受不到來自外面的絲毫氣息與聲響。
　　這裏的玄力氣息也濃郁到了壹種驚人的地步。
　　雲澈的身前紅影晃動，茉莉緩緩的出現在了那裏。她雙眸環視四方，緩緩點頭：“不錯，這裏與外界完全隔絕，任何聲響、動靜都不會傳到外面，是個極好的修煉之地。”
　　“三個月後，便是妳和慕容逸約戰之期。以妳五十四玄關全開的邪神玄脈，在這裏苦修三個月玄力，並且輔以邪魄和鳳凰炎力，三個月後的確可以勉強戰勝慕容逸。但若妳在這三個月內提升玄力的同時，修成大道浮屠決的第壹重境界的話，到時候就不再是勉強戰勝，而是跨越等級的絕對碾壓！”
　　“只不過，大道浮屠決極難修煉，如果領悟力不夠，僅僅是入門，就需要很長的時間。當初，縱然是哥哥那樣的絕世天才，修煉大道浮屠決時，也用了整整三十三天才初窺門徑。所以，要妳三個月內修成大道浮屠決第壹重境界，的確有些強妳所難，但也並非全無可能。當初在鳳凰試煉之地，妳可以在繞過鳳凰炎力境界的狀態下，強行領悟鳳凰頌世典第五、六重境界的鳳凰炎技，足以證明妳的悟性並不弱。”
　　茉莉說完，兩只嫩手背在身後，玲瓏的身軀筆直的站在雲澈正前方，可愛至極的俏臉上冰寒壹片，語氣更是老氣橫秋：“現在，坐到地上，閉上眼睛，我會把大道浮屠決第壹重境界的玄訣印到妳的心海之中，要多久才能真正領悟，找到修煉之門，就要看妳自己的領悟能力了。”
　　雲澈依言在玄間的中心位置坐下，平緩心境，閉上了眼睛。
　　茉莉向前，伸出春芽般細嫩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了雲澈的頭上。
　　安靜之中，“大道浮屠決”第壹重境界的玄訣無聲的印記在了雲澈的心海之中。
　　但在用意念去接觸這些玄訣時，雲澈卻陷入了久久的迷茫之中。因為這些玄訣明明已清晰的印記在他心海之中，但卻又那麽的模糊飄渺，他用心念、用精神、用玄力他用盡壹切方式，但在碰觸到這些玄訣時，玄訣卻如明明看得見，卻無法摸得到的水霧，壹觸而散。
　　雲澈的心跳與呼吸變得輕緩而均勻，整個人進入了壹種更加平和的狀態。五感與外界完全隔絕，將所有的意識，都集中於捕捉這些玄訣，但精神越是集中，他卻越是茫然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念就如處在汪洋大海的中心，讓他不知該如何行走，才能找到彼岸。
　　這時，壹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十六歲的年輕人，妳，真的有了領會這大道浮屠決的覺悟了嗎？”
　　這個聲音，不是來源於雙耳，而是來自於靈魂深處。
　　“是。”雲澈在心海中回答。
　　“那妳的覺悟是什麽？”蒼老的聲音繼續問道。
　　“我渴望力量，可以超越壹切，守護我想守護的壹切的力量，這就是我的覺悟。”雲澈字字錚錚的道。
　　“很好。”蒼老的聲音透露出了贊許：“這的確就是深印於妳靈魂深處的覺悟，妳足夠直白。但，若妳欲修煉這大道浮屠決，妳需先明白何為大道，何為浮屠，那麽，請妳告訴我，妳所理解的大道與浮屠，是什麽？”
　　何為大道？何為浮屠？
　　雲澈思索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大道，便是天地之間的基本法則。道，存在於自然，存在於萬物，存在於天地之間的每壹處空間和時間。”
　　“人以幼兒之軀降生，然後成長，若為凡人，壽命不過百年，這便是道。水可以熄滅火焰，小草無法成長過蒼天大樹，世間不但有土地，還有蒼穹和大海這些都是道！是世間最基本的法則。這些道交織在壹起，構築成了這個世界的根本，充盈了世界的內容，造就了世間的各種秩序，讓世間壹切按照這些道而運行。”
　　“這就是我理解的大道。”
　　“至於浮屠，則是世間大道之中象征著善良、慈悲、寬恕的那壹部分的縮影。”
　　“呵呵呵呵。”蒼老的聲音平和的笑了起來：“年輕人，以妳的年紀，能對大道有如此領悟，已是難得。那麽，我便帶妳回憶壹番妳的人生大道，如何？”
　　雲澈：“！？”
　　雲澈眼前的黑暗忽然間完全消失，壹副色彩斑斕的畫面緩緩的出現。
　　這是壹處山靈水秀之地，青草翠綠，溪流潺潺。壹個年近半百，壹臉慈和的中年男子背著 簍，沿著小溪緩步而行，直到在溪邊，看到了壹個小小的男嬰，這個男嬰看上去才剛剛出生沒幾天，全身，唯有脖頸上掛著壹個精巧的掛墜 師傅“看著那個連忙走向嬰兒，小心將他抱起的中年男子，雲澈壹聲哽咽的呼喊。
　　蒼老的聲音響起：“這是在滄雲大陸，妳出生後第三天的畫面，那個時候的妳，所接觸的道是什麽？”
　　雲澈沈默，然後道：“道，即是規則我被拋棄，我沒有在那時死去，還有與師傅的緣分，都是大道所定這些，都是道。”
　　“很好。”
　　眼前的畫面頓時變化，他看到了流雲城蕭門的大門，他正神態僵硬的從大門中走出，背後，承受著無數鄙夷、冷笑，和幸災樂禍的目光。
　　那是他被從蕭門逐出的畫面，直到現在，他依然清晰的記得那時心中深深的憤怒，還有對爺爺和小姑媽的擔心，以及對自己無能的憤恨與不甘。
　　“這是在天玄大陸，妳已十六歲，卻依舊毫無作為。妳被逐出家門，除了妳的親人，其他人冷眼旁邊，冷笑以對，而後很快便將之遺忘，因為那時的妳，卑微到根本讓人不屑去放在心上那時的妳，身上又是怎樣的道？”
　　“或許，是天道給予我的阻礙和考驗吧。”雲澈淡淡的道。
　　“呵呵，以妳對大道的理解，大道是自然界壹切規則的統稱，那麽，便等於妳認為，妳這壹生無論做什麽，乃至來生來世無論做什麽，都永遠不可能脫離這大道的掌控和安排，因為妳的壹舉壹動，壹言壹行，以及身邊所接觸的所有人、事物，都處在大道所編織的規則與秩序之中，對嗎？”
　　“”雲澈怔住，久久沒有回答。
　　眼前的畫面再次變化，那是壹片翠綠的竹林，只是這片竹林如同剛剛遭遇了暴風驟雨，已是壹片狼藉。壹顆顆斷竹之間，他抱著壹個安靜的嬌弱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只是那個女孩已是香消玉殞，再也不可能回答他 苓兒”
　　“這是妳在滄雲大陸唯壹的摯愛，蘇苓兒。在妳的靈魂之中，這是妳最痛苦的時刻。甚至到現在，這種痛苦都沒有完全消卻，依舊刻印在妳的靈魂深處。如果妳認為世間萬物都逃不開大道規則，那麽，若給妳重新來過壹次的機會，妳是否會相信自己和她都無法逃脫大道安排，她依舊會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離妳而去？”
　　雲澈：“”
　　畫面再度轉換，那是壹處高不見頂，深不見底的斷壁，上方是懸崖，下方是深淵，而他，正絕望的向下墜落著 這是妳在滄雲大陸最後的畫面，妳被逼入絕境，吞下天毒珠，跳下萬丈深淵，妳以為那是生命最後的時刻，但妳醒來時，卻發現自己重生了，而且重生在了另壹個大陸已經死去的自己身上妳的重生，所承受的道是什麽？如果妳徹底的死了，操縱這壹切的道，又是什麽？妳死了之後，道，又為妳留下了什麽？”
　　雲澈：“”
　　眼前的畫面完全的消失，蒼老的聲音也停止，不再響起。雲澈的心海陷入了壹片混亂之中，意識在翻騰，靈魂在動蕩，壹些曾經以為是真理，壹些潛意識裏認為不可能改變的東西，在混亂中天翻地覆他的整個意識海，就如卷起了滔天巨浪，久久無法平息。而“大道浮屠決”的玄訣也如這大海上的浮萍，隨著波瀾而翻蕩無蹤。
　　這種混亂持續了很久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雲澈的心海終於壹點點平靜了下來。許久的平靜之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的很是愜意和輕松，猶如放下了什麽原本深深壓在心間的巨石，松開了心靈的枷鎖。
　　“如何，妳悟了嗎？”蒼老的聲音傳來。
　　“我悟了。”雲澈淡淡的笑著，這壹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竟是那麽的輕松，就連對外界世界的感知，都已完全不同，就如恍然間從壹個世界壹下子跳躍到了另外壹個不同的世界：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大道，如果壹定要說有，那麽，這個大道，就是我自己。”
　　“因為我生，我才能說出我心中的大道，若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大道是什麽，又與我何幹？因而，我不是因大道而生，而是大道因我而生，因我而存在。天地元素：水、火、風、雷、土、光、暗、時間、空間因我而存在，給我提供了生存的依仗，我所遇到的人、獸、事物，充斥了我的人生，同樣是為我而存在，我的親人，我心中的重要之人，他們充斥了我的情感，激發著我的和意誌，同樣因我、為我而存在而我，是這所有壹切的中心，亦是主宰！”
　　“天地萬物為我所用，世間萬靈皆因我而存在，這是我的大道，亦是唯壹的大道！而浮屠，同樣在我的心中，我可以隨時築建它，亦可以隨時毀掉它，壹切皆憑我隨心所欲，其他外物無法幹涉，因為，我才是大道！”
　　“哈哈哈哈！”蒼老的聲音大笑起來：“年輕人，妳讓我驚訝。不愧是有過兩生兩世，不，是三生三世的人，竟然這麽快就悟了。既然妳已經悟了，那麽，從現在開始，讓天地為妳所用，讓萬靈因妳而在，去追求只屬於妳的大道和浮屠吧。”
　　聚玄塔玄間之中，已經端坐在地上三天三夜的雲澈忽然笑了起來，在他面露笑容的時候，他的身體表面忽然出現了壹層層淡淡的銀芒，同時，他的頭頂之上，壹個銀色的小塔緩緩呈現，然後又緩緩降下，壹直融入到了雲澈的軀體之中。
　　茉莉安靜的看著這壹切，眼眸深處閃過壹抹深深的驚訝，口中發出徐徐的呢喃：
　　“當年，哥哥用了三十三天才悟，而他，竟然只用了三天。”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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