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8章 永暗魔晶

　　“舞兒，不可抗命！”閻天梟沈聲警示道。
　　閻舞邁步，腳步卻格外僵硬緩慢閻劫對她造成的傷雖然不輕，但顯然不至於讓她如此。
　　終於還是來到雲澈身前，她傾身而拜，聲音僵冷：“吾主有何吩咐。”
　　雲澈沒有說話，忽然伸手，壹縷黑氣直纏閻舞而去。
　　閻舞目光驟寒但來自閻天梟的低喝在她後方響起：“不得反抗！”
　　閻舞身體僵立不動，玉齒緊咬，全身輕微發抖。而來自雲澈的黑氣已無比霸道的直侵入她的軀體，深至玄脈。
　　但，她身體的緊繃和內心的陰寒只持續了數息，眼神在輕微壹震後變得迷茫，再變得激動乃至越來越深的難以置信。
　　雲澈手臂壹斂，黑暗氣息盡皆收回。
　　而閻舞呆立在那裏許久，瞳中那難以置信的黑芒久久不散，如墜夢中。
　　忽的，她鄭重拜下不再是俯身，而是單膝跪地，螓首深垂，聲音也再沒有了先前的冷寒，而是壹種源自魂底的深深激動：“閻舞謝吾主恩賜！”
　　閻舞的脾性之烈，閻魔上下無人不知。
　　哪怕是閻天梟，都極少見到閻舞如此感激和恭敬的姿態。
　　閻天梟驚疑之間，快步向前，手指點在了閻舞的肩膀上須臾，他面色驟變，呈現出如閻舞壹般的激動和難以置信，隨之失魂的低喃道：“難道難道關於魔女的那個傳聞，都是真的”
　　“哼，焚月會那麽快的臣服，還有壹個重要原因，是他們親眼見到了魔女的蛻變。”
　　雲澈淡淡而語，手掌之上魔光纏繞：“在妳們看來，這種變化大概算得上是神跡，而在我手中不過是信手為之。”
　　閻天梟也在閻舞身邊拜下而這是第壹次，他拜的沒有那麽艱澀，鄭重道：“求吾主施恩閻魔，閻魔上下定會永記吾主大恩，全力為吾主效忠！”
　　黑暗永劫的強大，他壹次又壹次的見識到了。
　　隨手駕馭永暗骨海之力，隨手締造超越認知的奇跡
　　而這，壹定還不是黑暗永劫的全部。
　　在這壹刻，他甚至開始萌生些許他本就該為北域之主的念想。
　　“這份恩賜，我會廣施閻魔。但相應的，我要的是妳們的忠誠！”
　　雲澈聲音很慢，壹字壹字的敲打著眾人的心魂：“而且我要的忠誠”
　　“只有壹次！”
　　閻天梟擡頭，他知道在如今的局面下，自己該擺出怎樣的姿態：“吾主是當世唯壹的魔帝繼承者，亦是第壹個更是唯壹壹個折服我閻魔之人。除吾主之外，再無人配讓我們效忠。”
　　“很好。”雲澈贊許，緩慢起身，走向前方。
　　隨著他的走動，三閻祖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全方位無死角的守護著雲澈的安全。
　　“現在，去做兩件事。”
　　“吾主請說。”閻天梟認真道。
　　“其壹，封鎖消息，不得讓任何閻魔中人將今日之事外傳，尤其不要讓劫魂界那邊知曉。”
　　如今，每次思及池嫵仸，雲澈的眼底都會閃過壹抹冰冷的黑芒。
　　“這”閻天梟微微皺眉，道：“回吾主，此事怕已無法如願。吾主神威震世，閻魔帝域動靜太大，閻魔界中又有著無數劫魂界安插的眼線，如今封鎖，已根本來不及。”
　　“不需要來得及，做夠樣子便可以。”雲澈瞇了瞇眸。
　　“”閻天梟皺眉淺思，道：“是。”
　　“其二，”雲澈目光微轉：“派人去皇天界帶壹個人到我面前。最好能悄無聲息。但若是暴露了，也無大礙。”
　　皇天界？
　　閻天梟眉梢微壹跳動這可是當初，雲澈殺閻鬼之首閻三更的地方。
　　他還因此勃然大怒，命人不惜壹切拿回雲澈，還不惜派了三閻魔去劫魂界要人那個時候，他做夢都沒想過雲澈竟是個如此恐怖的煞星。“不知吾主所要之人是？”他有些謹慎的問道。
　　雲澈仰頭，低低出聲：“天孤鵠。”
　　天孤鵠身為年輕壹輩的第壹人，又有著無比驚人的越級能力，縱是閻天梟，都深為知曉。
　　他沒有多問，轉身道：“閻厄，妳親自去壹趟皇天界，帶天孤鵠來此。”
　　“現在就去。”
　　普通的上位星界之人，還犯不著派壹個閻魔親至。
　　但皇天界好歹是北神域王界之下第壹星界，而天孤鵠，又是如今聲名如日中天的小輩，再加上這是雲澈親口所下的命令遣閻魔親去，並不誇張。
　　“是！”
　　閻厄領命，閃身而去。
　　“閻壹二三，隨我走。”雲澈命令道。
　　閻天梟道：“不知吾主欲往何處？”
　　雲澈走過他的身側，卻是沒有停留，唯留冷淡懾心的聲音：“做好妳自己的事，該知道的，妳自會知道，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嘴！”
　　這些話，平日裏都是閻天梟用來訓誡他人，何曾輪得到別人來訓誡他。
　　不過閻舞的巨大變化所帶來的震撼遠未平復，他迅速進入角色，道：“吾主教訓的是恭送吾主。”
　　雲澈與三閻祖離開，所去的方向，似乎是永暗骨海的所在。
　　帝殿之中壹陣可怕的安靜，許久，閻屠第壹個出聲，無比小心的道：“主上，難道我們真的就就”
　　閻魔界似乎並無什麽變化。
　　閻帝依舊是閻帝，閻魔依舊是閻魔閻魔帝域還是原來的那些人，沒有被外人占據或劫持。他們的自由，也都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要說折損，也就是壹堆倒塌的建築。
　　至於閻劫早跳出來早廢掉反而是好事。否則若將來閻魔當真以他為帝，將是難以想象。
　　而這種毫無變化，對他們更沒有任何制約的表面，是他們隨時可以反水。而背後，又顯然是壹種完全不擔心他們反水的自信與傲慢。
　　閻天梟沒有回答，他看向閻舞：“舞兒，妳心中如何之想？”
　　閻舞的心念從自己身體的巨大變化上轉移，徐徐道：“我現在覺得，就算脫離北神域，黑暗玄力的駕馭和恢復，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這番話，讓所有人目光劇動。
　　“殿下，妳的意思是？”閻屠有些急切的道。
　　“當年，池嫵仸曾不止壹次的與父王說起欲破北域牢籠，但那都不過是癡人說夢。”閻舞面罩寒霜，卻不是那種淩威於人的冰冷，而是壹種快速凝起的決意：
　　“但雲澈，他說的那些話，不是空口妄言！”
　　閻舞目光掃動，道：“這僅有壹次的人生，若永遠只能自封於黑暗，未免太無趣，也太憋屈了。既然有了這樣的機會，有了這樣壹個引領者，為何不搏壹搏，成為摧滅這黑暗枷鎖的逆命者！”
　　“哪怕最終慘敗身死，至少，也對得起自己所承的力量，和這片出身的黑暗之地！”
　　閻舞這番話，說的所有人心中震動。
　　而她先前可是表現的最為抵觸，最不甘心的壹個。
　　卻在被雲澈碰觸之後，心念竟有了如此之大的轉變。
　　閻天梟目光平和：“這麽說來”
　　“我已決定追隨於他！”閻舞美眸凝寒，斬釘截鐵。
　　入耳的言語，和親身感受，永遠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真的決定了嗎？”閻天梟又問。
　　“絕不後悔。”閻舞擡起手來，掌心黑芒盤旋，緩緩說道：“曾經壹出北域，便會半廢，抗爭不過是笑話。而現在，我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身上的黑暗之力盡情釋放在三神域的土地上！讓他們好好感受我們這囤積了無數年的憤與恨！”
　　砰！
　　五指收攏，黑光盡滅，她沈眸道：“不必覺得奇怪。待妳們得到同樣的恩賜自會明白！我現在已有些理解三位老祖的選擇。”
　　的確，閻舞的感受和變化，眾閻魔閻鬼無法完全理解。但至少，她的這番言語和巨大轉變，無形間壓下了他們心中絕大部分的不甘。
　　“好。”閻天梟緩緩頷首，他此刻已是知道，雲澈第壹個選擇閻舞，果然有著特殊的用意。
　　“記住他說的話，他要的忠誠，只有壹次。”閻天梟的聲音沈下：“若當真決定，便再無反悔的機會。”
　　“不，以他的霸道狠絕，現在無論甘心還是不甘心，都已沒有反悔之地了。”閻舞冷淡的道：“與其白白死在他手裏，死在那三方神域，豈不是好得多！”
　　相比剛才的不甘抵觸，現在怕是誰要反水，閻舞都會第壹個出來扼殺。
　　“呵呵呵。”閻天梟很是平淡的笑了壹笑，神色間沒有什麽負面色彩。身為閻魔之帝他，對於閻舞的話似乎並無質疑之意：“舞兒說的沒錯，無論妳們心中如何之想，都必須牢記，雲澈如今是本王之上的主。”
　　“他的可怕，他是否有此資格，妳們都親眼看得清清楚楚。至少無論如何，都不可有明面上的違逆。”
　　閻天梟下令：“遵從吾主之命，速去封鎖消息！”
　　永暗骨海。
　　帶著閻魔三祖，雲澈重返永暗骨海，但並不是為了修煉，而是徑直飛向了永暗骨海的邊緣。
　　隨著他的前行，黑暗的世界不斷現出片片紫芒。
　　那是來自幽冥婆羅花的幽冥紫芒。只是對現在的雲澈而言，這些可怕的幽冥紫芒已無法幹涉到他的靈魂。
　　他的視線，也未在幽冥婆羅花上有任何停留。
　　因為那些紫芒，會將他的心魂帶入壹個灰暗痛苦的深淵。
　　隨著身形的停滯，他的目光穿過層層破敗的魔骨，落在了壹塊流溢著神秘黑芒的魔晶之上。
　　這些魔晶分布於永暗骨海的最邊緣，如壹塊塊自然凝結，形狀各異的黑暗水晶，在周圍暗淡磷光的映照下，折射著平和又夢幻的幽光。
　　雲澈身體沈下，伸手觸向這些凝結在骨海邊緣的黑暗魔晶。
　　“主人勿碰！”三閻祖同時驚呼出聲。
　　雲澈手指停滯。
　　閻壹道：“這些魔晶是由最原始的上古陰氣，經過極其漫長的歲月所凝結。看似和普通的黑暗魔晶相近，實則內蘊的黑暗力量不但層面密度極高，也極其的暴烈。稍壹碰觸，必遭其噬。”
　　閻二道：“我們曾試圖駕馭其力，但合我們三人之力，都無法做到，之後更是再不敢臨近啊！”
　　在閻二壹聲驚吟中，雲澈的手指不輕不重的落在了黑暗魔晶之上。
　　黑暗魔晶毫無反應。
　　三閻祖頓時大舒壹口氣，閻三迅速道：“妳們兩個老鬼盡說些無用的屁話。主人何許人物，區區永暗魔晶豈敢在主人面前造次！”
　　“對對，是我們多慮了。”閻壹閻二連忙點頭。
　　雲澈的手從身前魔晶上移開，眼眸半瞇，暗芒連閃。
　　最穩定的力量存在形態，無疑便是結晶。
　　也是因此，各類玄晶被輔助於修煉，用於鑄造玄陣玄器，亦被當做不同層次的貨幣。
　　但，眼前被三閻祖稱為永暗魔晶的黑暗結晶卻顯然和外界的黑暗晶石全然不同。
　　雲澈碰觸的剎那，裏面那暴烈待發的力量，就像是沈睡著壹個稍壹碰觸，便會忽然醒來的暴虐魔神。
　　這些，可都是永暗骨海久遠年代的原始陰氣所凝化的特殊結晶上古諸魔死後不久所釋放的死氣，該蘊含著多少的恨與戾。
　　雲澈的目光緩緩掃過，視線中的魔晶之芒只有寥寥幾處。但如此龐大的永暗骨海，所凝結的永暗魔晶毫無疑問會是壹個無比龐大的數量。
　　隨著視線的橫移，雲澈的嘴角壹點點的咧起，露出壹個陰森如嗜血惡鬼的弧度。
　　他的後方，三閻祖齊齊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