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1章 遠赴南溟

　　“蟬衣，”雲澈忽然開口：“妳說，我該有朋友嗎？”
　　“不該。”南凰蟬衣回答，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想了壹想，她又補充道：“妳註定是王。所以，不是該不該的問題，而是在我看來，沒有人配為妳的朋友。”
　　“是麽。”雲澈笑了笑，他看了壹眼自己的手掌，低聲道：“這麽說，似乎也沒錯。這個世上，又有誰，配當我的朋友呢？”
　　孤高而狂傲到極點的壹句話，在南凰蟬衣聽來，卻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妳繼續留守這裏。”
　　雲澈交代壹句，已是準備離開。他此番前來，是想要看壹眼沐玄音。解決火破雲的事只是順便。南溟之事在即，西神域動靜曖昧，他並沒有久留的打算。
　　“是。”蟬衣領命，問道：“魔主，接下來，是整合東神域的力量嗎？”
　　“不，”雲澈道：“去解決南溟。”
　　“！？”蟬衣明顯驚了壹下，微微皺眉：“此舉，會不會過於急切？南神域那邊深淺未知，此刻又定有萬全準備。快速整合東神域的力量，以東域玄者進行試探，以他們的屍體為鋪路石，或許更好壹些。”
　　不過馬上，她又說道：“魔主此舉，定有自己打算，是蟬衣贅言了。”
　　雲澈很是詭異的壹笑：“妳說的壹點都沒錯。所以，南溟神界那邊也壹定會這麽想，對麽？”
　　蟬衣微微壹怔。
　　“萬全之備的背面，是夜長夢多。南溟那邊這麽急切的想要試探我的態度，我怎能不如他們所願。”
　　冷冷壹笑，雲澈的身影已是消失於風雪。
　　以北神域的立場，當該追求利益最大化，損失最小化的戰局。
　　但，他的立場，與北神域的立場終究不同。雖然沒有最初那般極端，但北神域的壹切對他而言皆是工具，這壹點從未變過。
　　他成為北域魔主，也只是為了更好駕馭這個工具而已。
　　他最想要的，始終都是復仇，而非什麽帝王霸業！
　　自己的仇恨，禾菱的仇恨重回吟雪界，又深深勾起當面那痛苦的記憶，再加上剛好接到了南溟的邀約，他的恨火，怎可能抑住。
　　返回宙天界的途中，雲澈忽然問了池嫵仸壹個問題：“火破雲的壹生，算是因我而毀嗎？”
　　池嫵仸略微詫異的看他壹眼，忽然抿唇壹笑，道：“表面上那麽狠絕無情，原來心裏面，還是有些在意的。”
　　“妳想太多了。”雲澈冷淡道：“今日方知，當年若非他，我已是死於洛長生之手。人情這種東西，我可是壹點都不想欠。”
　　“妳今天恕他壹命，難道算不上扯平了嗎？”池嫵仸似笑非笑。
　　“大概吧。”雲澈淡淡道。
　　“年少便揚名天下，得到了進入宙天神境的造化。如今已是炎神界王，他的壹生，再怎麽也和毀了二字沾不上邊。”池嫵仸道：“只可惜，他這壹生太順，沒有如妳那般走過那麽多的波折和生死。宙天三千年，他的修為在增長，但依舊未遭過真正的磨難。心境也註定沒有經過真正的歷練，偏偏，又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刻遇到了妳。”
　　搖了搖頭，池嫵仸又微笑道：“不過，妳倒也不需要擔心他什麽。人總會成長，這個世上，再找不到如妳這般的參照物，若是他能將心中的這個劫完全跨過，未來，便再難遇到什麽心境重挫了。”
　　“說起來”她忽然話音壹轉：“妳居然沒有將冰雲帶走。”
　　“她拒絕了。”雲澈道，隨之眸中寒芒閃動：“而且，也的確沒有太大必要。”
　　雖然只有壹剎那，池嫵仸還是感知到了那壹瞬而過的煞氣，她眉梢微微動了動，道：“這次南溟之行，我陪妳壹起去。”
　　“不必。”雲澈沒有任何遲疑的拒絕：“龍皇消失的莫名其妙，整個西神域的都沈默的過於詭異。妳留在東神域，我才可全無後顧之憂。”
　　“而且”聲音微頓，雲澈目綻詭光：“這壹次，反而人越少越好。”
　　池嫵仸想了壹想，微笑著應了壹個字：“好。”
　　回到宙天界，雲澈總算是召見了六星神。
　　雲澈往返吟雪界的這幾天，他們壹直等在界外，沒有離開過半步。他們亦不敢有任何的怨言，曾經發生過什麽，他們心裏無比清楚，這番對待，他們也早有覺悟。
　　以天璇星神紫菀為首，天璇、天妖、天炎、天魅、天陽、天魂六星神跪拜於雲澈身前。以星神之姿，他們面對星絕空，亦只需俯身。但如今之勢，他們既已來此，便知道該呈出怎樣的姿態。
　　“妳們居然有膽子出現在我面前。”雲澈低眉俯目，聲音毫無感情：“學那宙天老狗逃到西神域，當壹群喪家之犬不好麽？”
　　紫菀俯首道：“星神界源起東神域，無論生死，我們都不會舍棄東神域。”
　　“這麽說來，妳們是來領死的？”雲澈目光冷冷壹瞥。
　　紫菀壹聲很輕的喘息，道：“我們願攜星神界全部力量，效忠於魔主麾下。雖然，星神界已是雕零大半，不比往昔，但亦有不俗余力，定可有助於魔主，還望魔主成全。”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星神界哪怕雕零至此，依舊有六星神和十七個神主長老，是壹股任何勢力都無法小覷的力量。而這也是他們現如今，最後的依仗。
　　紫菀沒有說出順從星神帝意願前來投奔的話來。當年雲澈是如何死在星神界，茉莉如何化身邪嬰，別人不知道，但他們卻是知道的壹清二楚。
　　因而，雲澈對星絕空恨之骨髓，斷然不可能是收容。星絕空在宙天投影中的那番表態，也只可能是被控制挾持。
　　紫菀亦沒有詢問星絕空的所在和他的命運。他既已在雲澈手中，下場可想而知，
　　“聽上去不錯，畢竟自己送上門的工具，誰會不想要呢？”雲澈嘴角微咧，說出的話無比之刺耳，讓紫苑之外的五星神無不眼神微變，但無壹人發作。
　　決意到來之前，紫苑已經給他們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
　　“不過在這之前，”雲澈話鋒壹轉：“妳們是不是該給我壹個不殺妳們的理由。”
　　聲音尚未落下，壹股殺氣已是攜威而至，讓他們瞬間遍體發寒。
　　紫菀平靜道：“身為星神，星神帝之命，無論對錯，不得不從。以後於魔主麾下，亦是如此。”
　　“既然主命不得不從，那麽主子之罪，妳們也必須承擔，對麽？”雲澈斜目道。
　　“是。”紫菀輕聲道：“魔主若要我們死，我們無話可說，亦絕不反抗。但相比於以死謝罪，我們更希望能留下性命和身上的星神神力來贖罪。”
　　“不止是為了魔主，更為了愧對太多的茉莉公主和彩脂公主。她們，也壹定不希望看到星神壹脈的消逝。求魔主成全。”
　　說完，紫菀緩緩閉目，似乎等待著最後的裁決。
　　可怕的沈默，雲澈緩緩開口：“妳們本來已經死了，知道是誰讓妳們活到現在嗎？”
　　“知道。”紫菀回答。北神域入侵之後，宙天、月神、梵帝都遭受彌天厄難，唯獨最雕零，亦同樣是雲澈恨極的星神界，卻始終未遭魔劫親眼看著千葉梵天帶著眾梵王向雲澈求饒，他們才徹底明白，是彩脂那壹劍救了他們。
　　最有資格怨恨他們的人，卻反而救了他們。這也讓紫菀，做下了今日的決斷。
　　哪怕今日真的死在這裏，她也心中無怨。
　　“妳們的性命，是因誰而留，以後，又為誰而活，我希望妳們的余生，壹刻都不要忘記聽懂了麽！”
　　這壹番話，終是留下了他們的性命。紫菀沒有激動和喜悅，她重重壹拜，道：“謝魔主成全。”
　　“魔後，”雲澈道：“妳擇壹個適合的人，去接手星神界吧。”
　　“不必了。”池嫵仸卻是搖頭：“等她回來吧。她才是唯壹適合的星神之主。”
　　“”雲澈頭顱微擡，看向遠方，與彩脂最後相見時的畫面在眼前浮現：彩脂，妳究竟在哪裏，為什麽明明已回到了東神域，卻始終不肯來見我。
　　妳還是沒有原諒我嗎
　　默認了池嫵仸之言，雲澈轉身，忽然低聲道：“天梟，準備好了麽？”
　　閻天梟向前，鄭重道：“早已整備完畢。”
　　“走。”雲澈目指南方，無比簡單、果斷，甚至有些突然的下令。
　　“是！”閻天梟同樣果斷的應聲，瞳眸之中，忽然耀起暴戾的黑芒。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已提早開始沸騰。
　　壹只手忽然伸過，抓住了雲澈的手腕，五指輕輕的收緊，他的耳邊，也傳來池嫵仸輕軟的聲音：“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妳，但妳壹定會完好無損的回來，對嗎？”
　　“當然。”雲澈道：“龍白和宙虛子還活著，我怎麽會舍得去死！”
　　壹艘漆黑玄舟從天而落，雲澈身形壹轉，已是落於玄舟之上，閻壹閻二閻三緊隨其後，有這閻魔三祖在，雲澈哪怕是個弱雞，也能在當世任何地域橫著走。
　　沒有告知水媚音，也沒有和千葉影兒打招呼，雲澈踏著黑暗玄舟轉瞬遠去，直赴遙遠，亦是他從未踏足過的南神域。
　　池嫵仸目送雲澈就這麽幹凈利索的前往南溟，唇間壹聲輕念：“沐玄音，獨自占了他這麽久，終於該換妳陪伴他了。有妳的地方，我又怎會不放心呢。”
　　“他走了？”千葉影兒的身影在這時忽然閃現，深深皺眉盯向雲澈氣息消失的方向唇瓣抿動間，卻是沒有追上去。
　　“嗯。”池嫵仸點頭：“他不讓我跟著。南溟之仇，他或許想要報的痛快些。”
　　“”許久的沈默，千葉影兒身影遠去。
　　“妳去哪裏？”池嫵仸問。
　　“回梵帝。”千葉影兒心不在焉的應了壹聲，帶著千葉霧古和千葉秉燭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