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1章 黑暗印記

　　看著奎鴻羽跪地時那全身發抖的樣子，雲澈的眼睛瞇了瞇，漠然道：“怎麽？跪本魔主，讓妳覺得委屈？”
　　“不，不敢。”奎鴻羽垂首道：“我奎天界此番誠意歸降。各大宗族勢力也都已決定再不與魔人不，再再不與北域的玄者們為敵。所有有關北神域和黑暗玄力的禁令、誅殺令，也已經全部摒除。”
　　“嗯？”雲澈極淡的壹聲冷笑：“這話聽上去，倒像是妳奎天界在寬恕我北域壹樣。”
　　“不，”奎鴻羽連忙道：“奎某絕無此意！”
　　“有句話，妳們最好牢牢記清。”雲澈懾心的冷語清晰無比的傳入到每壹個人的靈魂深處：“本魔主要的忠誠，只有壹次。賜予妳們的機會，也同樣只有壹次！”
　　他斜目看向奎鴻羽：“妳想歸降於本魔主腳下，好歹要有最基本的誠意。本魔主要的誠意只有很少的壹點現在，自扇耳光，直到所有的牙齒碎斷為止，留半顆都不行，聽懂了麽？”
　　這番話壹出，眾界王全部色變，奎鴻羽猛的擡頭，顫聲道：“魔主，妳”
　　“或者，妳可以選擇死。”冰寒的聲音，沒有絲毫人類該有的情感：“當然，妳死的不會孤單，妳的族親，妳的宗門，都會為妳陪葬。”
　　“”奎鴻羽眼瞳放大。
　　“說起來，如妳這般反手便要置救命之人於死地，又為了茍生而向魔人屈膝的貨色，還要什麽牙齒呢！”
　　這番話，每壹個字都如其重無比的耳光，當著世人之面，狠狠扇在眾上位界王的臉上。
　　奎鴻羽身體在發抖，五官在抽搐，他忽然擡目，牙齒緊咬，聲音艱澀：“我奎鴻羽為王萬載，只可喪命，不可喪尊！”
　　此言壹出，眾皆驚然。壹個似乎與他交情頗深的青袍界王壹聲驚吟：“鴻羽界王！”
　　“哈哈哈哈！”雲澈壹聲大笑，滿目嘲諷：“只可喪命，不可喪尊？這幾個字，妳也配！？”
　　“當年在混沌邊緣，妳們在龍白、千葉、南溟面前對我這個剛剛救世之人翻臉欲置死地的時候，妳怎麽不摸摸自己的脊骨，妳怎麽就忘了尊嚴？”
　　“這些年妳把真相死死憋著，壹個字不敢公開的時候，妳還哪來的廉恥，哪來的尊嚴！”
　　“現在，本魔主大發慈悲，賜妳和妳的宗門壹個活命和贖罪的機會，妳卻觍著臉跟我要尊嚴？呵呵呵呵，妳也配？”
　　魔威之下，奎鴻羽肌骨瑟縮，全身冒汗。面對當眾自斷所有牙齒的折辱，他心中恨極，但那句話出口之時，他便已後悔，此時在雲澈的嘲諷和威淩之下，他牙齒從緊咬到打顫，滿目乞求道：“魔主，是是奎某失言。我等既選擇前來歸降，便絕無異心。魔主又何許如此相逼。”
　　“這麽說，妳們來歸降，本魔主就該不計前嫌的完全寬恕？”雲澈低沈壹笑，幽然道：“那我怎麽對得起這些年的血與恨！”
　　“天梟。”雲澈忽然轉目：“奎天界那邊，是誰在駐守？”
　　閻天梟馬上道：“回魔主，那壹片星域總領為閻禍，負責奎天界的，為紫魔界。紫魔界王隨時待命。”
　　雲澈淡淡下令：“屠了奎天界的界王宗門，由紫魔界取而代之。”
　　輕描淡寫的短短壹語，卻是壹個上位星界的時代終結，以及映紅蒼穹的屍山血海。
　　奎天界中，紫魔界王仰天而拜：“小王謹領魔主之命！”
　　下壹瞬，他手勢遙指奎天聖宗，魔煞彌天：“殺！！”
　　界王在外，奎天聖宗少了最重要的核心和引領者，在恐懼與絕望中壹潰千裏。
　　宙天界中，奎鴻羽大駭失色，急聲道：“魔主魔主！求收回成命，是奎某狂妄冒犯，奎某這就斷齒，以後魔主之命，奎某無所不從，求魔主收回成命，收回成命！！”
　　“晚了。”雲澈擡首，目光沒有再瞥向奎鴻羽壹眼，畢竟那已經是個死人：“恩賜和忠誠，都只有壹次。本魔主親口說出的話，又怎能收回呢。”
　　“妳很幸運，至少還有人賜妳機會。本魔主的家人、故土，又有誰給他們機會呢？要怪，就怪妳自己的愚蠢。”
　　輕幽的幾句話，在所有人的心魂之中都帶起莫名的寒意。
　　奎鴻羽雙瞳血絲炸裂，他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結局。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之下，他忽然壹聲厲吼，直撲雲澈。
　　雲澈動也不動，而奎鴻羽那剛釋放了壹瞬間的神主氣息，又在下壹瞬間完完全全的消弭無蹤。
　　三個矮小幹枯的黑影現身於奎鴻羽之側，沒有人看清他們是如何移身，就如真正的魔影鬼魅壹般。
　　三只漆黑魔爪同時抓在了奎鴻羽的身上奎鴻羽的瞳孔釋放到了最大，他的力量被生生壓回，他的軀體無法動彈半分，他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和血液在變得冰冷，在被黑暗快速殘噬 亡之前，他已提前看到了地獄。
　　砰！
　　壹聲讓人心臟痙攣的爆裂聲，奎鴻羽的身體直接崩裂，然後散成壹片快速消逝的黑暗煙塵。
　　三閻祖的身影“嗖”的消失，回到了雲澈身後，還不忘記互相瞪彼此壹眼畢竟這事自己出手就好，另外兩個簡直多管閑事！
　　再說，區區壹個二級神主，居然三人壹起出手，丟不丟人！
　　對他們而言像是信手捏死壹只蒼蠅，但在場的眾界王乃至東神域所有看著這壹切的人，無不是險些驚到魂飛魄散。
　　奎鴻羽那可是奎天界的大界王，壹個貨真價實的神主！
　　神主境作為當世玄道的最高境界，擁有神主之力者，毫無疑問是世上最難葬滅的生靈。
　　但，三閻祖之爪下，奎鴻羽的神主之力被壹瞬湮滅，又在短短兩息之間直接死無全屍，別說掙紮，連壹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無盡的涼氣在所有人全身竄動。東神域的玄者從不知道壹個讓他們只能畢生仰望的神主竟如此之脆弱。眾上位界王更是第壹次知道自己的存在竟可以如此卑微。
　　雲澈的目光壹直看著天空，仿佛壹個上位界王之死，對他而言便如碾死了壹只無用無謂的螻蟻。
　　直到黑暗煙塵即將散盡，他才慢吞吞的斜目：“看來有的人似乎搞錯了壹件事，本魔主殺妳們，是應當，給妳們屈膝的機會，是恩賜。”
　　“當然，”雲澈緩慢擡手：“妳們也可以拒絕恩賜，選擇死。至於尊嚴呵！壹群忘恩負義的無脊野狗，哪來的尊嚴？”
　　三閻祖眼中的幽光在閃動，奎鴻羽屍體所化的黑煙在飄散，被下了屠殺令的奎天聖宗其慘狀更是讓人不堪想象 對雲澈言語，在場的界王無人激憤，無人出聲。
　　尊嚴？
　　尊嚴就是在這轉瞬之間，化作最渺小的灰燼，以及所有族親和宗門的殉葬。
　　雲澈目光微轉，看向剛才那個踏出的青袍男子：“怎麽？妳是準備為剛才那個蠢貨求情？”
　　那青袍男子全身壹僵，驚得險些肝膽碎裂：“不，不是”
　　壹語出口，他才勉強回魂，“噗通”壹聲跪地，倉惶道：“在下無念雷音界界王端木延。當年之事，雖是為勢所迫，但的確萬分愧對魔主，罪該萬死。”
　　“魔主恕命之恩，恩同再造。今後願歸於魔主麾下，以余生向魔主效忠贖罪，無命不從，至死不渝！”
　　每個人的意誌都有承受的極限，對界王，對神主而言亦是如此。
　　剛才發生的壹切，顯然已將端木延駭到魂潰。哪還管什麽身份尊嚴，哪還管什麽眾目睽睽。
　　“斷齒。”雲澈看著他，冷淡之極的兩個字。
　　端木延擡手，毫不猶豫的轟向自己的面部。
　　砰！砰！
　　兩聲重響，壹左壹右，端木延的雙頰頓時血紅壹片，高高鼓起，斷齒隨著血流，還有他所有的尊嚴從口中噴湧而出，鋪在他膝前的土地上。
　　滴
　　滴
　　血流之中，悄然混著幾滴透明的液珠。
　　自斷所有牙齒，意喻的是無恥之輩。這壹幕，將是烙印永生的恥辱。
　　看著端木延，不止東域界王，北域的黑暗玄者們也都是劇烈動容。但想到雲澈的當年的遭遇，那剛剛生出的壹絲憐憫又快速消散。
　　他們是無辜的嗎？或許是，當年，那來自壹皇兩帝，不可抗拒的威淩之下，他們為了自保，為了自己的星界，的確別無選擇。
　　但既然作出了當年的選擇，就沒有任何理由和顏面怨恨今日之果。
　　雲澈沒有下達殺絕東神域的魔令，但又怎麽可能輕恕他們！
　　看著死死垂首，不敢去碰觸任何人目光的端木延，雲澈擡步向前，手掌擡起，指尖上凝起壹抹幽邃的黑芒：“這道魔光，會在妳身上種下永恒的黑暗印記。就算妳抽幹鮮血，就算是玄脈盡廢，就算到死，都永遠別想擺脫。”
　　端木延的身體在發抖，所有東域界王的身軀都在發抖。
　　雲澈低眉而視，聲若魔吟：“妳既然選擇屈膝黑暗，號稱至死不渝，那麽，也就沒理由拒絕這黑暗恩賜，對嗎？”
　　“”端木延頭顱再度垂下壹分，聲音低沈：“謝魔主恩賜。”
　　“很好。”
　　魔光射出，穿過端木延心口，直點心脈。
　　將壹個人的身體化為黑暗之軀，雲澈的確可以做到，宙清塵便是他的第壹個“作品”。但此舉耗費巨大，而且當年宙清塵是在昏迷之中，若有掙紮，很難實現。
　　這種黑暗印記不會改變軀體，更不會改變玄力，但它刻印於命脈，會讓人的生命氣息中永遠帶著壹縷黑暗，永遠不可能擺脫。
　　“恭喜妳，成為新的黑暗之子。”雲澈手掌收起，唇角壹抹嘲諷而殘忍的低笑：“現在，妳可以回妳該回的地方，做妳該做的事記住，妳的忠誠，只有壹次。”
　　端木延依舊跪趴在地，經過了足足數息的沈寂，他才終於擡起了頭顱。臉上依舊紅腫不堪，但沒有了扭曲和驚懼。
　　“謹遵魔主之命。”他深深叩首，然後起身，沒有和任何人說壹句話，沒有和任何人有眼神上的交流，迅速轉身而去。
　　不遠處的角落，池嫵仸搖頭而笑，輕然自語：“根本不需要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