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7章 玄音

　　壹入冰極雪域，寒風帶著飄雪迎面而至。這裏壹大半的時間都沐浴著風雪。當年小妖後和軒轅問天壹戰毀去了冰雲仙宮，也毀去了這裏的積雪。這才短短數年，便又覆上了厚厚的壹層。
　　視線遠處，冰雲仙宮便如壹座雪域中的真正“仙宮”，只是遠遠的看著，便感受著壹股至仙至幻，讓人不敢臨近和褻瀆的氣息。
　　而事實上，重建後的冰雲仙宮因雲澈而成為四大聖地之壹，且位列首位，來冰極雪域朝拜的玄者無數，卻都是畏然遠觀，從無壹人敢貿然靠近半步。
　　鳳仙兒眸中赤光壹閃，壹層似有似無的紅芒籠罩在雲澈的身上，為他隔絕了所有冰寒。而雲無心已如鳥兒般奔跑向了冰雲仙宮，伴隨著她將漫天飛雪都靈動起來的呼聲：“娘，小姨”
　　冰極雪域的天空是沒有任何雜質的雪白，雪雲之上，壹束清冷的目光穿過層層飛雪，落在了雲澈，還有這整片雪域之上。
　　“那就是冰雲仙宮”沐玄音低喃壹聲。很久之前，她便知道沐冰雲掉落此處，失去記憶和力量的那些年，在這個世界建起了冰雲仙宮，還將冰凰封神典留下，雖後來歸去，但依然對此念念不忘。
　　這是她第壹次親見。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又悄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明明已對自己，對沐冰雲發誓永遠忘記這個世界的存在，再不會到來。
　　但才短短數月
　　“每次來這裏都會下雪，簡直像是歡迎我壹樣。”雲澈擡手感受著風雪，很是自戀的道。
　　鳳仙兒抿唇而笑：“全天下都知道冰雲仙宮是因少爺而成為聖地，少爺到來，當然要歡迎。”
　　“哈哈，”雲澈大笑：“仙兒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怪不得我娘最近老問我什麽時候納妾。”
　　鳳仙兒瞬間面紅耳赤，螓首直低到胸前。
　　“宮主！”
　　空中傳來壹個帶著激動的女子之音，雲澈壹擡頭風雪之中，慕容千雪從天而降，手裏，牽著壹個尚在稚齡的小女孩。
　　女孩看上去和雲無心壹般大小，衣著陳舊，頭發稍亂，但壹雙眼睛卻如水晶般純凈。慕容千雪帶著她落在雲澈身前，剛壹落下，小女孩便馬上躲到了慕容千雪身後，眼睛裏滿是怯意。
　　“慕容師伯。”雲澈點頭，目光多看了幾眼那個小女孩：“妳新收的弟子？”
　　“回宮主，”慕容千雪恭敬的道：“此女是在北境發現，父母皆亡於玄獸之亂，現孤苦無依，我觀她根骨極佳，便將她帶來，準備將她交給淩玉培養。”
　　“哦，”雲澈點頭，然後壹臉無奈道：“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已經不是妳們的宮主了，不用對我這麽恭敬唉算了算了，隨妳們吧，反正我就算再說壹萬次妳們肯定也不會聽。”
　　慕容千雪很淺的笑了壹下，然後把小女孩從身後牽出：“玄音，這位是我們冰雲仙宮的太宮主”
　　慕容千雪的話語讓雲澈全身猛地壹震，失口道：“妳叫她什麽！？”
　　雲澈劇變的臉色和太過強烈的反應讓慕容千雪驚愕，小女孩更是被嚇得身兒壹顫，慌忙又躲回了她的身後。
　　“回宮主，”慕容千雪連忙道：“此女生於玄月，我找到她的地方，剛巧是第二代宮主曲哀音的出身之地，於是我為她取名曲玄音此名，可有不妥？”
　　“”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雲澈微吸壹口氣，笑著搖頭：“沒有沒有，很好很好的名字。”
　　慕容千雪：“？”
　　雲澈矮下身來，格外認真的看著那個膽怯無措的女孩，他的目光和聲音也都變得無比溫和：“小玄音，妳這段時間壹定過得很辛苦，不過沒關系，這裏沒有壞人，以後，也再沒有人會欺淩妳。如果有的話我來幫妳教訓他！所以，不用害怕。”
　　慕容千雪月眉輕動，眸中泛過異色。
　　溫和的聲音與眼神無聲拂去了小女孩心中的慌亂與害怕，她看著雲澈，很輕的點了點頭。
　　雲澈起身，道：“慕容師伯，她就不用交給淩玉她們了，妳親自帶她，如何？”
　　慕容千雪眸光再動，但馬上道：“既是宮主之令，我便將她收為親傳弟子。她雖毫無基礎，但資質上乘，將來的成就定不會讓人失望。”
　　“嗯。”雲澈點頭，心魂從剛才那壹刻，便已被某種心緒完全填滿，他半轉過身道：“妳帶她回仙宮吧。”
　　“宮主，那妳”
　　“我有些事要想壹想，稍後再回。”雲澈道。
　　“是。”慕容千雪遵命，然後傳音鳳仙兒：“仙兒姑娘，勞煩務必護好宮主周全。”
　　慕容千雪帶著女孩離開，只是心中有了太多的疑惑。
　　“宮主”女孩小聲小心的問：“他是誰？”
　　慕容千雪道：“妳聽過雲澈這個名字嗎？”
　　女孩眼眸亮起，用力點頭：“聽過。以前爹娘常說，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他救了我們的國家。”
　　“是。”慕容千雪輕輕頷首：“妳爹娘說的沒有錯，他就算是沒有了力量，也依然是世上最偉大的人。”
　　“以後，妳不用再叫我宮主，叫我師父就好。”
　　“師父？”
　　“妳知道嗎？”慕容千雪眸光轉過，輕聲道：“有他剛才那幾句話，妳這壹生，都將無人敢欺淩。”
　　小女孩唇瓣張開，懵懂無措。
　　曲玄音慕容千雪默默的想著：為什麽這個名字會讓他有這麽大的反應？
　　雲澈壹屁股坐在雪地上，看著壹望無際的蒼白世界，許久壹動不動。
　　“少爺，妳怎麽了？”鳳仙兒輕聲問道。
　　“”雲澈目光呆然，失魂輕念：“我想師尊了”
　　這壹生，真的再無法想見了麽
　　“師尊？”鳳仙兒目光泛起更深的疑惑。記憶中，並沒有與這個稱呼匹配之人。
　　雪雲之上，壹個冰藍仙影轉過身去，她的肩膀在微微顫動，許久都無法停止隨著風雪的漸疾，她終是無聲而去。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是數月過去。
　　西神域，龍神界，輪回禁地。
　　“如此說來，這段時間毫無進展？”
　　神曦唇瓣輕啟，哪怕再普通不過的言語，亦是這世上最醉心撩魂的仙音。
　　她的身邊，龍皇淩然而立，龍眉緊蹙。邪嬰之難雖是爆發於東神域，但其太過可怕，任何星域都不可置身事外。他既已站出，那麽引領者便再無可能是他人。
　　“再完美的隱匿，也會留下些許痕跡。”龍皇道：“但這短時間數次搜尋，太初神境中不但未曾出現過她的身影，連蹤跡和氣息都絲毫沒有。論及對黑暗玄氣的感知，那些太古兇獸要更為敏感，卻也從未有被驚動的跡象。”
　　“”神曦輕語：“妳的意思是？”
　　“我懷疑，她根本沒入太初神境。”龍皇繼續道：“當初她所留下的痕跡，很可能只是她用來誤導我們的假象。”
　　神曦：“”
　　“三神域皆已下令，”龍皇目光平淡而幽暗：“號召所有星界探尋黑暗玄氣的蹤跡，且不僅限於東神域，亦包括西、南神域，而數量最多的下位星界，則將探查範圍延伸至下界，壹旦發現黑暗玄氣的蹤跡，必予以重賞。”
　　“妳們是在懷疑，邪嬰有可能隱於下界？”神曦道。
　　“邪嬰遁走已近壹年，卻毫無蹤跡。”龍皇面色沈重：“壹年，足夠她有相當程度的回復，危險亦越來越大。如今局面，任何可能性都不可放過。”
　　“東神域的天機界可有眉目？”
　　龍皇搖頭：“邪嬰之力縱是只恢復絲毫，其層面亦在天道之上，天機三老即使耗盡壽元，也根本無從探尋。”
　　“我明白了。”神曦點頭，她常年居於輪回禁地，對外世的了解，大都來自於龍皇：“看來邪嬰壹日不滅，妳將壹日難安妳去吧。”
　　龍皇離開，神曦看著遠方，自語道：“緋紅裂痕，現世邪嬰，還有他的出現，這個世界的命運，難道又要來壹次清洗了嗎”
　　“母親母親，”神曦的耳邊與心間，傳來那個稚嫩的聲音：“他是壞人嗎？”
　　神曦微笑：“當然不是。他是我們的族人，而且是當世最優秀的族人，心持正道，對母親也壹直很敬重，更不會害母親，又怎麽會是壞人呢。”
　　“那，為什麽每次他來，母親都要我不可以發出聲音呢？”
　　神曦依然微笑，柔柔的回答：“因為他對母親，有不該有的畸念。雖然他自知永不可能，也從不奢求，但亦從不肯放下。”
　　“哎？”
　　“曾經，這對母親而言，是毫無在意之事。但，自從與妳父親相識之後母親便不得不思及此事。”
　　“為什麽？”
　　“因為，人心和人性，是無法預測的。”她輕語道。
　　“人性？人心？我聽不懂。”
　　“妳還小，當然不懂。”神曦目光垂下，美目中的溫柔與愛憐足以讓世間的壹切甘為之永世沈淪：“再有八年，母親就可以自由，妳亦可以出生。到時，母親會把世上所有的美好都補給妳，再等八年，好嗎？”
　　“嗯！我會好好聽母親的話。在出生之前，我會乖乖的把母親給我的知識全部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