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5章 玄音盛怒

　　雲澈和沐妃雪同時怔住，沐妃雪側眸看了雲澈壹眼，應聲道：“是，師尊。”
　　“雲師兄請。”沐妃雪起身，後退幾步。
　　雲澈呆立在那裏數息，目光壹片復雜，然後終於擡步，走入了聖殿之中。
　　“”沐妃雪轉身，無聲離開。
　　聖殿極盡清冷的氣息，熟悉中又似乎有些遙遠。踏入聖殿，雲澈壹眼便看到了沐玄音的身影雖只是個背影，卻像是世上最華麗，最寒冷的冰所凝成，絕美而又威淩，哪怕雲澈是這世上距她最近的男子，依舊有些不敢直視。
　　對於他的踏入和靠近，沐玄音毫無反應。
　　雲澈停步，跪拜而下：“弟子雲澈，拜見師尊。”
　　壹進入聖殿區域，雲澈就卸下了所有偽裝，並刻意外放氣息。他確信，自己踏入這裏的第壹刻，沐玄音便已知曉他的歸來。
　　“師尊？”
　　沐玄音緩緩轉過身來，壹張冰玉所雕，美若仙幻的容顏出現在雲澈的視線之中：“誰是妳師尊！？”
　　雲澈怔在那裏，心中冰寒。
　　他的身上，有著沐玄音親手種下的魂晶。所以，沐玄音會是第壹個知道他死亡的人。對於他的死，別人都只會是耳聞，而她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過程和死前的畫面。
　　因而，在雲澈想來，她該是最確信他死亡，對著他忽然活著回來也會是最為驚訝的人。
　　他想過很多種沐玄音見到他後會有的反應，但眼前的她沒有驚訝，沒有激動，沒有難以置信。她的眸光和雪顏只覆著冰冷絕情的威淩，唇間之語，更是字字刺骨冰心。
　　“師尊，我”
　　“閉嘴！”
　　雲澈剛剛出聲，壹聲冷斥便已便將他還未出口的話語全部封結。她冰冷無情的瞳眸之中，在這時覆上了足以讓萬靈戰栗的怒意：“我如今的親傳弟子是妃雪，至於妳我這壹生最愚蠢的決定，便是曾有過妳這般愚蠢的弟子！”
　　“”雲澈瞠目，無法言語。
　　“三年前，星神界，壹人屠滅壹眾星衛，還生生殺死壹個星神長老，真是好壹個威風啊。”沐玄音聲音愈冷，字字刺心：“為了天殺星神，明知必死，明知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她，還要只身遠赴星神界，用死亡換取力量來為妳們陪葬，多麽的威風凜凜，多麽的感天動地。”
　　“呵！妳死的痛快慘烈，死的壹往深情，對得起妳的天殺星神！但妳可知，有多少人為了能讓妳活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冒了極大的風險，甚至險些搭上整個星界的未來，才讓妳有了在龍神界茍存的機會，而妳卻明知必死還要去赴死妳可對得起她們！？妳可對得起自己！？妳可對得起妳在下界等妳歸去的妻妾家人！”
　　“除了天殺星神，妳還對得起誰！”
　　沐玄音越說越怒，說完最後壹句，已是胸口劇烈起伏。
　　她的冰冷怒意之下，就連聖殿之外的飛雪都停止了飄搖。
　　“”雲澈嘴唇顫動，好久才艱難的出聲：“師尊，我”
　　“不許叫我師尊！”沐玄音再次將他的話語冰封：“我收妳為弟子，許妳任用冥寒天池，予妳全界最好的資源，為讓妳盡快成就神劫境，放下宗門所有，親自帶妳修行，日夜不離這就是妳對我，對吟雪界的回報！？”
　　“我沐玄音沒有妳這般愚蠢的弟子！”
　　她轉過身去，巨碩的胸脯在劇烈起伏間拋動著淒艷的弧線。
　　雲澈第壹次見到沐玄音如此的憤怒哪怕當年，他犯下大錯逃走後被她抓回，她都沒有憤怒到如此程度。
　　“師尊”雲澈低下頭，輕輕道：“妳對弟子恩重如山，是這世上，對弟子最好的人，弟子卻壹次次讓妳痛心失望。弟子自知無顏”
　　“夠了！”沐玄音背對他冷冷出聲：“妳為什麽回來？誰讓妳回來的！？”
　　這句話，讓雲澈足足怔了數息。
　　她問的不是妳為什麽還活著，而是妳為什麽回來？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自己還活著？
　　“師尊，妳難道早就”
　　“我問妳為什麽回來！給我正面回答！”沐玄音根本不給他詢問之機。
　　重新見到師尊的驚喜，已因她的冰冷和怒意而變成了惶然。他短暫猶豫，壹五壹十的道：“為了緋紅之劫。”
　　“緋紅之劫？說清楚！”雲澈的回答，讓沐玄音冰眉壹動。
　　對於沐玄音，雲澈沒有理由隱瞞什麽，他老老實實的說道：“冥寒天池之底，隱著壹個冰凰神靈，這件事，師尊壹定早就知曉。”
　　沐玄音：“”
　　“弟子曾與她兩次相見，她知道弟子的過去和擁有的力量。她亦很早之前就察覺到混沌之壁那個緋紅淚痕的存在，並且似乎知曉它存在的原因和隱藏的劫難，並著重和弟子說過，我身上的力量，是平息這場劫難唯壹的希望。”
　　“包括，弟子在繼承邪神神力的同時，亦擔負起平息這場劫難的使命。”
　　沐玄音：“”
　　“弟子所言，字字屬實。”雲澈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太過匪夷所思，所謂“希望”和“使命”更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任誰聽了，都基本不可能相信，甚至會覺得滑稽可笑。
　　“弟子這幾年壹直身在下界。由於弟子所出身的藍極星臨近混沌之東，靠近緋紅裂痕，因而近些年頻發災難，且越來越嚴重，逐漸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
　　“東神域也壹定已發生了各種類似的災禍，就此下去，更會壹日比壹日嚴重。所以，弟子便重返神界，準備再入冥寒天池去見冰凰神靈，她或許可以告知弟子應對這場劫難的方法。”
　　短暫的沈默，沐玄音終於轉過身來，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這就是妳回來的原因？”
　　“也因，弟子壹直想念師尊。”雲澈低下頭，不敢碰觸她太過冰冷的目光。
　　“”沐玄音冰眸微瞇，語氣稍稍緩了幾分：“這麽說來，妳的確還當我是妳的師尊？”
　　“是！”雲澈馬上用力點頭：“永遠都是。”
　　“好，很好。”她微微頷首，聲音陡然再次冷下：“如果妳還當我是妳的師尊，那就現在馬上滾回妳的下界，永遠不許再踏入神界半步！”
　　雲澈擡頭：“師尊，我”
　　“平息緋紅之劫？妳的使命？”沐玄音冷冷的道：“妳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混沌之壁上的裂痕，的確隱藏著未知的厄難。壹旦爆發，東神域很可能會面臨滅頂之災。將之平息，是東神域所有人，乃至整個神界，整個混沌所有生靈的使命，什麽時候成了妳壹個人的使命！？”
　　“而以妳的閱歷、地位和能力，這樣的使命，妳配嗎？”
　　雲澈嘴唇半張，無言以對。
　　“我不妨告訴妳壹件事。”沐玄音看著他：“為了應對緋紅劫難，宙天界已結合東神域所有王界和上位星界之力，鑄造了壹個打通近半個混沌的次元大陣，可從宙天神界直達混沌東極，就在十日前剛剛完成。”
　　雲澈驚愕打通近半個混沌的次元大陣？
　　這種東西，真的可能存在！？
　　“另外，再有不到壹個月，便是宙天大會召開之期。此宙天大會，便是為了應對緋紅之劫，而有資格參與此事者”沐玄音聲音微頓：“唯有神主！”
　　雲澈：“”
　　“這等劫難，哪怕是神君，都沒有應對的資格，妳又能做什麽？妳方才的言語，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緋紅之劫自會有人去應對，不僅東神域的神主，其他神域的強者也會參與其中，但絕對輪不到妳來操心！所以，趁還沒有他人知道妳還活著，趕緊給我滾回下界！”沐玄音聲音冰冷堅決，毫無余地。
　　“可是，這是冰凰神靈親口告訴我的，而且”
　　沐玄音冰眉沈下：“那妳是準備聽她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雲澈定在那裏，無法回答。
　　沐玄音忽然伸手，壹個冰藍結界瞬間築成，將雲澈封鎖其中這個結界，能夠封鎖所有的光線、聲音和氣息。而她親手所築的結界，壹萬個雲澈也別想脫離。
　　“妳既然敢回來，說明妳已有決意，我不會逼妳馬上做決定。”
　　結界之中，響起沐玄音的聲音：“我給妳十二個時辰，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想想妳在神界被人發現的後果，再想想妳下界的妻妾、家人、女兒！”
　　“十二個時辰後，要麽，妳自己乖乖滾回下界，永遠不許再回來。要麽，我打斷妳的腿，親自把妳扔回去！”
　　聲音消逝，然後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唯余雲澈在冰藍的世界中發怔。
　　師尊怎麽會知道我有女兒
　　難道
　　結界之外，沐玄音臉上冷色頓去，但胸口卻起伏的更加劇烈，許久都無法平息。
　　她的身後，沐冰雲緩步走出，看著沐玄音的樣子，她幽幽嘆息：“姐姐，妳這樣會嚇到他的。”
　　“哼，我還嫌我罵的不夠！”沐玄音壹聲冷哼，余怒未消。
　　“我知道，姐姐壹直在氣他當年明知十死無生，卻還去星神界救天殺星神，怒他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沐冰雲輕輕的道：“當年，他對姐姐，不是也做過相同的事麽？”
　　沐玄音：“”
　　“炎神界，葬神火獄，姐姐面對遠古虬龍，傷勢極重，油盡燈枯，又中虬龍之毒，已是必死之境。炎神界三宗主，還有各宗長老皆在，卻無壹人敢救。唯有他只有神元境的力量，卑微無比的存在，卻為了妳，去撲向整個炎神界都不敢靠近的遠古虬龍那對他而言，同樣是幾近於十死無生。”
　　“我原本以為，妳當年只是被迫失身於他，還曾因此對他生怒。後來我才知，妳非但失身，而且失心。”沐冰雲看著姐姐，輕柔的言語撩觸著她的心魂：“讓妳失心，讓天殺星神甘為他化身邪嬰的，不正是他最為愚蠢的那壹點麽。”
　　“不要說了。”沐玄音閉上眼睛：“妳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