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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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想謀朝篡位的權臣不是壹個合格的權臣……   總有壹天,帝國的金幣上會印上老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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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章 真愛

獵國 by 跳舞

2018-7-13 19:26

  帝都裏關於騎槍大帝這次忽然古怪的舉動引發的爭議,並沒有對土鱉造成任何影響。
  兩天下來,土鱉正忙著要封爵的壹大堆手續,貴族議團已經派了人來聯絡夏亞,讓他將身家背景履歷上報,可憐土鱉簡直就是天煞孤星壹個,親娘老子都不知道是誰,卻哪裏能報得出來?
  最後合計了壹下,讓魯爾等人幫忙編造了壹份,連父系母系祖宗八代都什麽叔叔伯伯嬸嬸阿姨都編了壹遍,最後土鱉拿到魯爾等人殫精竭智整治出的這份東西,不由得也楞住了,端詳了魯爾好久,才嘆了口氣:“老實說,胖子,以後我得對妳小心了……妳這家夥,當真是撒謊連眼皮都不眨壹下的。這東西,老子自己看了,都差點把上面寫的這些當真了。”
  魯爾氣得險些壹腳踹過去,罵道:“本將軍放著公務纏身不理,熬夜給妳弄出這些來,每壹個謝字,還這麽多廢話!妳不要,拿來還我!”
  夏亞卻哪裏肯?嘻嘻壹笑收了起來:“好了,算我承妳壹份人情。”
  隨後派人將這份東西上交去貴族議團,下面的事情就是考證甄別之類的工作了。魯爾說了,皇帝有心提拔夏亞這個土鱉,貴族議團就不會橫加阻攔,這考證,也不過就是走走過場罷了。
  後面的壹天時間,夏亞又去見了已經來到帝都的阿德裏克將軍。這個時候,關於這位將軍的任命消息已經傳遍了帝都,雖然夏亞不太明白這個“軍務副大臣”是個什麽官,但是看這場面,看來壹定是“巨頭大佬”壹級的了。
  見面的時候,阿德裏克將軍本人倒是神色平靜,似乎絲毫沒有高升的喜悅,神色之中卻反而更加嚴肅。見夏亞的時候,這位刀疤臉的將軍對夏亞好好的勉勵了壹番,然後就不在說什麽了。可夏亞卻本能的感覺到,雖然將軍的態度看似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舉止之中的壹些細節卻有了古怪。
  阿德裏克,似乎在交談的時候,出了幾次神,每次出神的時候,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卻不由自主地盯著夏亞凝視,眼神略有些怪異。
  夏亞知道自己那次被軍方逮捕,如果不是阿德裏克將軍出面幫忙,事情只怕也沒有能出現如今的變化,他這個土鱉,恩怨分明,別人對他好,他便真心感激,所以見阿德裏克的時候,他對這位對自己有提攜之恩的將軍格外尊重,絲毫沒有平日的嘻笑模樣。
  說了會兒話,阿德裏克才忽然道:“卡托和沙爾巴,他們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好漢子……嗯,我知道,妳和他們關系很好,還有壹個凱文……”
  說起戰死的光頭男,阿德裏克的神色也有了幾分落寞,隨即這個硬氣的將軍壹搖頭:“不說這個了,當兵打仗,戰死沙場,都是常有的事情,妳我都不必太沈迷這種情緒了。卡托和沙爾巴兩人,不想再待在第十三騎兵團了,這兩個小子,擔心魯爾帶不好第十三兵團,就跑來央求我,想跟我壹起掉走。不過……我卻沒有答應。”
  “啊?為什麽?”夏亞有些奇怪:“您,不是升職了麽?”
  在他看來,阿德裏克將軍對自己麾下之人極好,升職進了軍部,如果還能跟在他這個軍務副大臣身邊,那簡直就是大大的美差。而將軍為人,也絕不會是那種高升之後就不念舊情的家夥。卻拒絕了兩個老部下的跟隨……
  “嗯,跟著我進軍部,今後日子未必就好過,種種事情想來,只怕還沒有待在軍營裏那麽逍遙快活,所以,我帶了他們來帝都,幹脆讓他們跟了妳算了。在妳那裏,妳們交往壹場,都是壹起從血海裏殺出來的弟兄,我相信妳也不會虧待老朋友。”
  眼看將軍不想細說的樣子,夏亞幹脆就不問了。反正,卡托和沙爾巴都是自己的弟兄,不管如何,自己總是都會好好地待兩人的。
  只是……將軍的態度,卻總有些讓夏亞心中不安。
  雖然將軍壹向威嚴,不茍言笑——只是這次說話,卻怎麽聽起來,都有幾分好像是在交待後事的口吻?
  沈默了會兒,阿德裏克看著夏亞,那眼神原本剛毅,卻在某個瞬間不經意地流露出壹片溫和來,只是這流露都是瞬間即逝,很開就轉成了平日的嚴厲。
  “嗯……明天,我去元老院接受舉議任命的流程,夏亞,妳也和我壹起去吧。元老院是帝國立國之初便設下的,意義重大,妳也去感受壹下,對妳將來的路,總有些幫助的。”
  夏亞不多問,當即就答應了,他對這位將軍極敬重,將軍既然開口要自己做什麽事情,那就壹定是為自己好的。
  ※※※
  第二天上午,夏亞隨阿德裏克將軍壹起前往元老院接受舉議,阿德裏克這次回帝都只帶了十多人的親衛,按照傳統,前往元老院的時候,都要換上壹身白色的長袍,不著華服和任何能顯示身份的官服制服——這便是民主精神的體現:人人平等。
  不過夏亞知道了,卻心中頗有幾分不屑:大家都穿上壹樣的衣服,那就是平等都壹樣了?不過是扯了塊遮羞布罷了。出了元老院,高官大佬,百姓螻蟻,又豈能壹樣?
  但是似乎阿德裏克對元老院的態度很是敬重,既然將軍要這樣,夏亞自然壹字不說照做了。
  不過看著阿德裏克將軍脫下鎧甲軍服,著了壹身白色的亞麻長袍,那原本殺伐決斷的臉龐上,卻流露出了壹絲神聖的表情,讓夏亞心中也生出了壹絲惻然。
  年輕的土鱉,此刻心中還不懂得什麽叫做“信念”,什麽叫做“理想”。但是,從將軍的身上,他卻也本能的,隱隱地感覺到了那麽壹絲不同的體會。
  似乎……這些,是將軍心中極看重的東西吧。
  壹行人都是穿了不分彼此的白衣,騎馬來到了元老院前,距離門口還有數十米,將軍就帶頭翻身下馬,牽馬步行。
  阿德裏克走在前面,回頭對著滿臉疑惑的夏亞壹笑,溫言道:“千年前的傳統,元老院之前,無論權貴皇族,都不得縱馬奔馳,以示對民權的尊重。”
  夏亞心中茫然,卻只是照做——他可不知道什麽民權之類的東西,他只知道,將軍讓自己做什麽,自己就做什麽!
  來到了元老院門口,看著那已經斑駁的石階,看著那滿是銅銹的大門,雖然已經是臨時裝點過,但是多年的銹痕卻難掩,縱然刻意弄出幾分肅穆,卻依然難掩其中的破敗味道。
  門口無人,大門敞開,夏亞疑惑,卻聽見阿德裏克笑了笑:“這是傳統,受舉議之人,不論身份權貴,進了此門,便是白衣!若是門口列隊歡迎,那便是有了貴賤之分,不能叫做平等了。”
  夏亞心中不以為然,只是點了點頭。
  他第壹次來到元老院,這地方在帝國的歷史上大有名氣,但是在帝都裏,卻並不起眼,走了進去,穿過壹條曲折的廊道,地上和兩邊墻壁天花板上的磚石都已經殘破,還有壹些縫隙裏,頑強的生長出幾根雜草來。
  最裏面,就是壹個圓形的如小劇場壹般的地方,阿德裏克告訴夏亞,這便是元老院的議廳——帝國立國之初,這裏曾經通過了帝國目前最重要的壹項文件:帝國法典!
  看著阿德裏克將軍此刻臉上,居然隱隱地露出了幾分激動的神色,眉宇凜然,就如同狂熱的教徒朝聖壹般。夏亞明白……將軍並不是因為即將在這裏升職而欣喜,似乎,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極看重這元老院?
  這圓形的小議廳裏,周圍都是壹圈臺階式的高臺,看了壹下環境,足以容納數百人了。只是那空蕩蕩的臺階上,此刻只在前排坐了百十人而已,人人都是白袍,顯得有些冷清。
  中間壹個圓臺,上面三個也是白袍的老者,自然就是元老院裏的三名首席元老了。和廳裏旁人不同,這三名元老除了壹身白袍之外,胸口還別了壹枚橄欖葉形狀的金質徽章。
  阿德裏克叮囑夏亞在那臺階旁找座位坐下旁聽,不得喧嘩說話,然後就自己大步走上了高臺。
  他壹上去,那周圍坐著的白衣會員們就發出了壹陣驚嘆喧嘩。
  “啊!這就是那個將軍?”
  “怎麽相貌這麽可怕啊?老天,看他那刀疤臉!”
  “切,妳懂什麽,就是要相貌可怕,才能在戰場上嚇住敵人,妳當是妳堂子裏做生意的那些小白臉麽!”
  “什麽將軍,是軍務……啊,那個官叫什麽來著?對了,軍務副大臣呢!聽說是好大好大的官,連皇帝見了,都會客客氣氣的。”
  “妳說,壹會兒他要和我們說什麽?這個舉議,又是個什麽意思?我們要問他什麽嗎?”
  “別廢話了,聽他說什麽吧。唉,我家裏還有活兒沒做呢。那三個老頭說在這裏坐半天就給十個銅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下面的這些低聲議論,嘰嘰喳喳,就如同數百只蒼蠅嗡鳴,夏亞聽了,心中就湧出幾分不滿,不禁皺眉,臉色難看,狠狠地瞪了身旁幾人,那幾人眼看夏亞神色兇悍,都畏懼地挪了挪屁股坐遠了些。
  臺上,阿德裏克也聽見了下面的喧嘩,只是他聽的並不真切,原本熱烈的眼神,略微就有些黯淡,只是皺了皺眉,可當看見了三個元老,合力擡出壹塊方形的薄薄的石板來,放在高臺上中間的壹張獨桌上,阿德裏克的眼神裏,頓時就流露出壹片激動!
  那石板,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歷史,石板已經略有些發黑,但是上面,刻下的壹行字,卻依然清晰。
  “君權來自於民”
  這壹件東西,仿佛壹下就將阿德裏克心中的熱情點燃,下面那些喧嘩,他也忘記了,直接走到了獨桌前站在那兒,對著三個元老點了點頭。
  “肅靜!肅靜!!!”
  壹個元老開口叫了兩聲:“現在,請阿德裏克將軍接收舉議!”
  也不知道是元老的威嚴作用,還是那答應的十個銅板起了效果,下面的人很快統統閉上了嘴巴。
  阿德裏克面色凜然,走了上來,略微咳嗽了壹聲,才沈聲開口,這圓形的議廳裏,將軍的話,清晰地傳遍全場。
  “我的名字,諸位已經知曉,今天我來這裏,接受舉議,便是因為,所有的壹切權力,皆來自於民!今天我站在這裏,接受來自民眾的舉議,便是這個精神。”
  阿德裏克看著下面的眾人,旁邊的三個元老,面露欣慰之色。
  他們自然心中歡喜,這次舉議,居然審核的是“軍務副大臣”如此顯赫的人事任命——這也罷了。關鍵是,阿德裏克的政治立場,原本就是親近元老院的。他本身還是元老院裏名譽議員的身份。這樣壹個重視民權精神的大人物即將進入帝國的核心權力圈裏,那麽今後,如果能多多為元老院張目,那麽……
  阿德裏克似乎終於有些激動,他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起來。
  “帝國立國之處,壹位偉大的哲人曾經說過:無論那神聖的,至高無上的,還是那卑微的,如螻蟻匍匐的——這所有的壹切,皆來自於民!民若是支持,才有了至高,民若是不喜,那至高,也終將變成卑微……”
  阿德裏克在這裏的演說,先以壹個元老院開創之初,帝國的哲學偉人,也是元老院最早的創始人之壹,引用了這位先人昔年所撰寫的壹部著作裏的名言。
  這些話,三個元老聽得眉飛色舞,而阿德裏克自己也說的神色凜然。
  可是,他說了幾分鐘之後,下面的那些決議會員們,卻漸漸地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來,這會兒,別說是元老的威信了,就算是那十個銅板的效力,仿佛也減退了許多……
  “妳說,他在上面講的是什麽?”
  “我哪知道?什麽螻蟻匍匐?”
  “切,螻蟻都是爬著走路的,匍匐是什麽?是蛤蟆麽?”
  “夷,他說什麽民不喜歡,那麽至高也就變成螻蟻了?這是什麽意思?”
  “妳問我,我怎麽知道?老子天天不喜那個稅官來收稅的嘴臉,做夢都想發達。可是我不喜又怎麽樣?那個稅官,我可不敢招惹。”
  “別吵!妳還想不想要那十個銅板了。”
  下面的議論聲漸漸高了起來,臺上的阿德裏克卻仿佛沒有反應,依然侃侃而談,只是那眉頭,不經意地皺了幾下,原本熱烈的眼神,也忍不住流露出壹絲失落。
  終於,他的演講結束,十分鐘的演講,卻讓下面的這些決議會員們哈欠連連,更有人坐在那兒,已經有些坐不住了——這臺階上沒有作為,都是硬邦邦的石頭,坐久了,屁股實在有些難受,忍不住就挪來挪去。還有人仿佛習慣了家裏的做派,將腿盤了起來翹在了臺階上,半躺在那兒。還有更過分的人,卻在那兒低聲聊天,談起了家長裏短,肉價菜價之類的話題。
  阿德裏克話講完,神色裏漸漸地失落越深,緩緩地回頭,看了元老壹眼。
  “嗯!肅靜!!”那個元老也有些面紅,硬著頭皮大聲喝道:“下面,請大家進行舉議!請阿德裏克先生接受大家的質詢!”
  質詢?
  下面人頓時就來了精神。在這場舉議之前,三個長老已經臨時緊急對這些“議員”們做了不少培訓,這質詢,其實就是壹個接受大家各種疑問,當場解答的過程。哪怕是再刁難,再尖銳的問題,被舉議的人也必須回答。甚至在古老的傳統上,元老院最早風光的那些年,往往有壹些權貴人物在舉議的過程裏不能讓議員滿意,結果被問得狼狽不堪。
  這樣的事情,倒是讓大家頗感興趣。
  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可以隨便刁難這種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還不用受責?
  看著這種大人物,這種大官倒黴,看著這種人被自己這些小人物弄得狼狽窘迫——這可是壹個好機會啊!不管如何,哪怕當看壹場熱鬧,今後也是可以引以為驕傲,茶余飯後的好話題。
  果然,當元老壹旦開口宣布質詢,下面嗡的壹聲,爭先恐後的,壹些吵鬧就開始了。
  “這個將軍,妳倒是說說,為什麽每年還要加收戰爭稅!”
  “就是,我住在奧斯吉利亞,別的地方打仗,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那個店鋪裏總是有人來搗亂,那些巡邏隊都和混混有交情,黑了心肝啊!交了治安稅卻沒有人管!”
  “太黑了!貪官汙吏!!”
  “我侄子去年還被人打了!!就是那些治安隊的人!!”
  “妳這種大老爺壹年多少錢啊!為什麽還盤剝我們這種小民?”
  “廢話!這種貴族,不貪財才奇怪!”
  “哈!妳看他臉紅的!就是心虛,說不出話來了!”
  “駁回!駁回!!”
  壹個起哄的大聲叫了壹句,頓時就提醒了旁邊的人。
  昨晚,那三個老頭子教大家流程的時候,不是說過,最後舉議結束,可以選擇通過,也可以選擇駁回麽?
  那個通過的流程,大多都沒怎麽註意聽。
  不過駁回麽……那才夠痛快啊!平日裏見到這種大人物,都是得低頭行禮的,居然有機會讓這種人在咱們手裏吃癟,千載難逢啊!!
  對!就是這樣!駁回!駁回!看著這種大人物難得壹見的倒黴,多好玩啊!!
  駁回!駁回!!!
  “駁回!!”
  “駁回!!!”
  嗡嗡的喧嘩聲響撤議廳,上面的阿德裏克,甚至沒有說過壹句話。下面的那些所謂的“質詢”,甚至每有壹個人正經地問過關於他升職職位工作的壹個問題。
  夏亞氣得滿臉漲紅,幾次就要站起來,但是阿德裏克投過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夏亞的舉動。
  年輕的夏亞不明白,將軍這麽好的人,壹心為國的好將軍,殺敵抵抗外侵,平日裏從不為非作歹,這麽好的人,為什麽這裏這些混蛋如此作為?!
  偏偏將軍,還對他們這麽客氣?!
  “駁回!駁回!”
  “哦!!!駁回駁回!!”
  “對!就是不讓這些貴族得意!!駁回他!駁回他!!”
  “哈哈哈哈!駁回!”
  上面的三個長老面紅耳赤,面面相覷,他們自然明白阿德裏克的為人,更知道阿德裏克這樣的親元老院的高官,對元老院大有益處。
  可是……
  阿德裏克站在臺上,面色冷峻,眼神裏卻充滿了失落,他仿佛並不在意下面的那些嘲諷和起哄——對,純粹就是無聊的起哄而已。
  但是這位將軍,他的臉色如此……心,卻又是怎麽樣的呢?
  不管如何,在這壹刻,夏亞看著這裏,看著這個地方,看著這些穿著白袍的家夥,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敵意!
  (將軍,妳說的那個什麽民權,民主,我不懂。)
  (但是,難道,這就是妳說的……民主麽?!)
  這壹刻,夏亞的心中,對什麽元老院舉議之類的東西,充滿了鄙意。
  ※※※
  城北的那個安靜的長街盡頭,穿過壹間間樓宇院落,在最裏面的那個圓形大書房之中,卡維希爾安靜地靠在壹張軟榻上,壹條腿翹著,足上套著雪白的襪子,手裏捧著壹本書翻看,仿佛看到了精彩處,套著白色襪子的腳還輕輕地抖動兩下。
  在他身旁,那個臉上帶著雀斑的女孩子正垂手而立,低聲道:“……大概就是這樣的了,老師,今天阿德裏克將軍在元老院的舉議,居然被駁回了……我剛才才得到了消息,覺得……”
  啪。
  卡維希爾輕輕壹笑,將手裏的書放下,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女弟子,用他那柔和的聲音道:“好了,我早就知道了。”
  隨後,他伸了伸手,那個女孩立刻過去,恭敬地將老師扶坐起來。
  卡維希爾坐直了身體,伸了個懶腰:“這結果,我早就猜到了。哼……民主,壹幫連字都不認,連飯都不飽的人,哪裏會明白這些事情。民智不開,那麽就無從談什麽民主了。可笑……”
  他淡淡道:“這個道理,我明白,陛下也明白的。只是,陛下這次,故意做出這種舉動,把阿德裏克的任命丟給元老院去做,這用意是很明顯的,就是要讓阿德裏克看看,現在的元老院,到底已經不堪到了什麽樣子!他是想讓阿德裏克死心,對元老院制度死心,今後忠心耿耿,為陛下效力——想借此,讓阿德裏克看清這些事情,絕了他心中的希望。”
  那女孩嘆了口氣:“陛下的深意,果然不凡,弟子卻沒有想到這壹層。”
  卡維希爾看了看這個女徒弟,微微壹笑:“可惜,陛下的用意,終究是白費了的。”
  “哦?”女孩子擡頭,不解地望著老師。
  “阿德裏克的為人,我很清楚。”卡維希爾搖了搖頭,壹指桌上的茶杯,女孩趕緊過去雙手捧來,卡維希爾接過,抿了壹口,擡頭看了看這個女孩:“我問妳,若是妳愛壹人,可妳所愛之人,忽然變得面目醜陋,惡病纏身,妳當如何?”
  女孩楞了壹下,但是老師發問,她恭敬地答道:“那要看,是真愛,還是假喜。如果只是假喜,我自然變心,不再理會那人。若是真愛……我盡心竭力,也要將我愛之人的惡病治好!絕不會因為對方的惡病就放棄的!”
  卡維希爾聽了,做壹長嘆,良久之後,才低聲道:“這就是了。”
  他看了壹眼這個女徒弟:“阿德裏克,對他自己心中的‘信念’,是真愛!”
  女孩子聽了,臉上若有所思,過了會兒,也是輕輕嘆了口氣。
  隨後她忽然想起了什麽,又道:“老師……還有壹件事情,您讓我註意那個小子的動態,我今天聽說,阿德裏克將軍去元老院,也帶了那個小子壹起去了。只是出來的時候,那個小子暴跳如雷,在元老院的門口大放厥詞……”
  “哦?”
  卡維希爾聽到這件事情,忽然眼睛就是壹亮,臉上露出壹絲愉快的笑容來。
  他站了起來,走到桌前,忽然擡手輕輕壹拍桌面。
  “哈哈哈!很好!很好啊!阿德裏克帶他去,多半是想讓這個小子也隨他壹起信了那個信念……不過,這下弄巧成拙了。很好!很好!那個小子,以後只怕永遠不會再對元老院有半分好感了。說起來,這才是壹個好消息。”
  他看了看這個女弟子,忽然道:“備車,我要出門。”
  “啊?老師,這都到了午飯的時候,您……”
  “妳,不懂!”卡維希爾淡淡地丟下壹句話,大步走向書房門口,後面的女孩,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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