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體術·血怒

　　梅林咬了咬牙，指著遠處還蹲在那兒看著木柴發呆的加林：“那個家夥！妳剛才居然沒有能打得過他！太讓我失望了！妳可知道他是什麽人？他老子又是什麽人？！妳的父親，那個老酒鬼，和他老子當年就是對頭！哼，老酒鬼對老變態都沒有服氣過！就算老變態再強，妳父親都沒有在他面前示弱過！妳身為他的兒子，卻打不過老變態的兒子？！”
　　夏亞差點沒氣得吐血：“我……”
　　看了壹眼艾德琳，他強行把話忍了下去。他可不是那種把罪責推到女人身上的家夥。
　　“艾德琳。”梅林寒著臉看著可憐蟲：“這件事情，不許妳再插手阻攔！！”
　　說完，梅林瞇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加林：“夏亞，妳現在就過去，給我把他的壹條腿打斷了！”
　　“……”夏亞差點沒翻白眼！
　　索非亞大嬸都說了，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對方壹刻鐘就能殺了自己！妳梅林這麽大的本事，不會眼光比索非亞大嬸還差吧？
　　“我……如果做不到怎麽辦？”夏亞皺眉。
　　“那我就打斷妳的腿！”
　　梅林“理直氣壯”地瞪著夏亞：“怎麽，妳好像對我的話有些不服氣麽？”
　　夏亞：“……沒有。”
　　（果然是典型的梅林式的答案啊。）
　　夏亞正要硬著頭皮過去，梅林卻忽然又加了壹句：“別用火叉。”
　　“……我幹脆綁起來讓他打算了。”夏亞翻了個白眼。
　　對方的那對護臂那麽厲害，自己不用火叉，那不是太吃虧了？
　　“妳不用火叉，讓他也別用那對‘神風臂’。哼……我教妳壹點東西，如果妳不是太蠢的話，按照我教的去做，壹個時辰內若是能領悟上壹小半，就足夠把那個小子的腿打斷了。”
　　夏亞眼睛頓時就是壹亮！
　　梅林肯幫忙，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雖然夏亞也認為梅林是壹個魔法師，未必能教給自己什麽高明的武技——而且，就算真的是什麽蓋世神功，也沒道理能在壹時半會就能學會。不過嘛……梅林畢竟是梅林，說不定能給自己什麽好東西……
　　別的不說，只是梅林丟給多多羅的那個微型魔導炮，若是現在她能再給自己壹個，那麽自己手提壹個連巨龍都能轟掉的魔導炮……直接將那個小子轟成渣子，想來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吧。
　　夏亞心裏這麽想著，臉上就自然而然露出幾分詭異的樣子來。
　　梅林是何等聰明的人，畢竟和也夏亞認識這麽久了，這個小子貌似豪爽忠厚，其實壹肚子都是壞水，梅林如何不知道？壹看夏亞臉上露出那種陰險的笑容，就明白這個小子肯定又是心裏打了什麽投機取巧的鬼主意了，她略微壹思索，就把夏亞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冷冷道：“妳不要想岔了，我可沒什麽好東西借給妳……”
　　“不用什麽好東西，妳老人家借我壹個禁咒魔法卷軸，我直接丟過去，保證那個家夥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呸！”
　　梅林伸手在夏亞的腦袋上重重敲了壹下，寒著臉：“那和我老人家親自動手又有什麽區別？我怎麽說也是和他老子打了壹輩子交道的人，總不好意思出手去欺負壹個小輩。”
　　（我也是妳的小輩，妳倒是好意思欺負我。）
　　夏亞心裏腹誹了壹句。不過心裏這麽想，臉上卻是萬萬不敢露出半點的，只是做出壹副幡然悔悟的樣子，毅然決然道：“好！就算是明知道打不過，我總不能丟了您老人家……和老家夥的臉，我去和他拼了就是！”
　　眼看夏亞說得這麽大義凜然的樣子，梅林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壹些，點頭道：“不錯，這才是老酒鬼的兒子，不能丟了妳老子的威風！”
　　（那老家夥有個屁威風……）夏亞心裏嘀咕。
　　梅林隨即神色壹凜，肅聲道：“妳聽好了，我教妳壹套東西，妳就在這裏練，然後再去向他挑戰，妳們不用武器，空手相搏，如果妳不是太蠢的話，打贏那個家夥，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說著，梅林看了壹眼身邊的艾德琳，低聲道：“妳先去弄點吃地過來，這套東西，妳聽不得。”
　　艾德琳倒是沒有什麽不快的樣子，反正她對於這些事情也不太在意，倒是夏亞有些意外：“嗯？難道您教我的東西……”
　　“別人聽不得。”梅林板著臉。
　　等艾德琳走開之後，梅林壹揮袖子，頓時從她的袖袍裏撒出壹團金光來，就將兩人籠在了其中。
　　“……夏亞，現在我用魔法弄出了壹個靜音結界，我現在對妳說的話，結界之外的人是聽不見的。”
　　梅林微微擡著下巴，表情有些矜持：“我下面要教妳的這套東西，是壹套體術，或者說，是壹套類似拳術的戰法。”
　　“體術？”夏亞對這個陌生的詞兒有些費解。
　　“……”梅林看了夏亞壹眼，嘆了口氣：“體術的意思，大體就是將普通的戰法和魔法區分開……也就是妳們通常說的武技，壹種利用自己的身體強化技能，直接給敵人造成傷害……”
　　“妳就直接說是掄拳頭空手肉搏的法子不就是了。”夏亞撇了撇嘴角，不過看著梅林的眼睛裏又冒出了火星，他趕緊閉上了嘴巴。
　　“……體術，就是將其和使用武器的其他武技區分開來的壹種戰法。其實仔細地說來，體術的悠久歷史要遠遠長過使用武器的其他技能。”梅林咳嗽了壹聲，緩緩道：“在遠古的時代，人類種族無論是在身體的素質，力量和速度上，都遠遠遜色於其他的種族，當然了，這個劣勢直到今天都沒有能改變，在天生的身體素質上，人類要遠遠遜色於其他的種族，比如矮人族的力量，精靈族的敏銳……至於巨人族，龍族這些就更不用說了。”
　　“……在種族的天生體質上的落後，使得在遠古的時候，人族的地位是各大種族之中最低的，甚至就連智慧，也不如遠古的地精。但是遠古的人族之中，也湧現出過壹些逆天的強者，這些強者是人族之中湧現出的極少數的精英，利用他們出色的智慧和鉆研，最後創造出了壹些精妙的法子來，提升自身的身體素質，這些法子，就稱之為‘體術’，利用這些法子，可以使得人類自身的肉體力量速度和柔韌敏銳程度，都得到極大幅度的提高和強化。
　　這些‘體術’的創造，最後造就出了壹批人族的強者，這些人族強者將這些體術充分的力量，並且經過修煉到極致，就可以爆發出強悍絕倫的力量來，甚至遠古的傳說，那些將體術修煉到絕頂的人族強者，甚至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赤手空拳的和巨龍搏鬥！”
　　赤手空拳和巨龍搏鬥？
　　夏亞腦海裏頓時就幻化出了壹個自己赤手空拳，面對壹頭咆哮的巨龍的場面，然後狠狠地打了個寒戰——這個，似乎有些太誇張了。
　　不過……
　　他忽然心裏壹動：“這個……貌似那些鬥氣，也能增強人的力量吧？難道您說的這些體術，就是鬥氣？”
　　“不是鬥氣。”梅林搖頭：“雖然，嚴格地說起來，鬥氣也能被劃入‘體術’的範疇，但是鬥氣的出現卻是在很久之後。而且，鬥氣的修煉，是包含了相當壹部分關於精神力量的修煉，鬥氣的力量來源不僅僅是武士的自身身體，也來源於精神力量，以及對生命力的抽取……嗯，這個原理太過復雜，若是要對妳解釋，只怕說到明天這個時候也未必說得清楚。”梅林皺眉道：“但是我要教妳的，卻是壹種遠古流傳下來的，最最純粹的壹種‘體術’，它不需要修煉精神力量，而是通過壹種法門，直接催發人身體的力量，瞬間將妳的力量，感觀，以及肉身裏的全部潛力，在短時間內爆發出來……”
　　“短時間內催發出來？”
　　“不是催發，是爆發！”梅林糾正的夏亞的用詞。
　　“有什麽區別麽？”夏亞皺眉，他心裏漸漸地有些興趣了。
　　“當然有很大的區別。”梅林直接丟了壹個“妳真蠢”的眼神，然後解釋道：“比如妳面前有壹個木樁，妳壹拳打過去，能將木樁打斷。那麽妳壹拳的力量，大概有幾百斤的分量吧。妳面前有壹百根木樁，妳要將它們打斷，妳就要用壹百拳！理論上說，是這樣的，對不對？”
　　“嗯。”夏亞略微思索了壹下，點了頭。
　　“那麽我們假設……把壹百根木樁融合在了壹起，變成了壹個比原來尺寸正好大了壹百倍的巨大木樁，它的尺寸，粗細，都恰好是原來木樁的壹百倍……但是，這個時候，妳就算打壹百拳也別想打斷它！”
　　“……道理是這樣的。”夏亞點頭。
　　“同樣的道理，比如壹個壯漢，要擊倒他，必須有超過壹百斤的力量才行。可如果壹個幼童，就算這個幼童壹拳有十斤的力氣，但是他打這個壯漢十拳，雖然加起來也有壹百斤力氣了，但是卻絕對不可能將壯漢擊倒的。因為，這壹百斤的力量，被分散到了十拳之中……等於白白的浪費掉了。”
　　梅林的話，讓夏亞的眼睛頓時為止壹亮！他立刻就問道：“難道……您說的這套體術，所謂的‘爆發’，就是能讓使用的人，將壹百拳的力量，在壹拳之中爆發出來？！”
　　梅林沒有直接回答，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道：“遠古的那些人族強者，他們相信，人的身體的力量，不僅僅來源於肌肉！其實將人體看作壹個單獨的小世界的話，那麽妳的心跳，妳的呼吸，妳的血液流淌……這壹切，都是蘊含著力量的。我們做壹個比方，壹條大河，水的流淌，自然是蘊含了豐富的水力……那麽人的血液，每天，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流動，這血液的不停流動，自然也是蘊含了力量的！再比如妳的呼吸……既然風可以帶來風力，那麽人的呼吸，也是每時每刻都不會停止……呼吸之中，自然也是擁有力量的。”
　　夏亞忍不住笑了：“道理好像是這麽沒錯……但是……風力？哈！那麽人放屁也是會產生風力了？也沒聽說誰靠著放了個屁就能借助這個風力直接飛到天上去吧？也沒聽說誰吹壹口氣就能掀起壹場風暴吧？”
　　梅林看了夏亞壹眼，冷冷道：“妳在開玩笑？難道妳認為我和妳說的這些話很好笑？”
　　看著梅林的眼睛裏的火星，夏亞趕緊閉上了嘴巴。
　　“……哼！妳說的話雖然粗鄙，但是道理卻不錯。不過……妳忘記了我剛才說的‘爆發’！吹壹口氣自然是不可能掀起壹場風暴的，可若是壹萬口，十萬口，壹百萬口呢？”
　　夏亞雖然已經警告過自己不要和梅林頂嘴，但是聽了這話，依然忍不住道：“壹百萬口氣，自然是不小了……可……就算是爆發，好，我呼吸壹百萬次，然後把這壹百萬次蘊含的風力給儲存起來……積累起來，最後壹下子釋放出來……我的老天！等我呼吸壹百萬次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等我呼吸完壹百萬次，聚集力量……這個家夥只怕連頭發胡子都白了。”
　　“……”梅林看著夏亞：“壹個人每個小時大約呼吸六百次。壹天大約是壹萬五千次，壹百萬次也不過用不了三個月而已……夏亞，妳難道連數數都不會麽？”
　　夏亞：“……”
　　（這家夥真是變態，我若是再和她較真，老子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梅林壹臉鄙意的樣子，橫了夏亞壹眼，才繼續道：“……按照遠古人族強者的想法，人的身體就是壹個單獨的世界，血液，呼吸，甚至是心跳，都是蘊含著力量的。只不過人們自己並不會使用這種力量罷了。比如說血液，血液是液體，水也是液體。那麽妳這個小子雖然愚蠢，也至少知道，水往低處流淌這個道理吧？”
　　“水往低處流……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夏亞點頭。
　　梅林冷笑：“那麽妳的血也是液體，難道妳全身的血液，都只會往腳底板流淌麽？”
　　夏亞：“……”
　　他頓時就楞住了。
　　“這便是力量。”梅林如是道：“每壹個人的身體，都是壹個單獨的世界，這個世界就如同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大世界壹般，也壹樣有循環，有輪回，有生滅……而這些，就是力量的來源。”
　　夏亞頓時就信了三分了！
　　“可……這些力量，怎麽使用？”
　　梅林終於笑了壹下：“妳問了那麽多問題，都是廢話，只是這壹句才是正題。”她沈吟了壹下：“妳見過大壩決口吧？水力若是要被使用，就得讓大壩決口，才能讓原本儲存的力量瞬間爆發出來。遠古的人族強者認為，人的身體是壹個自己循環輪回的世界，要想從這個小世界裏將力量引發出來……就必須……破壞！”
　　“破壞？”
　　“是的，破壞。”梅林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將原本的循環和輪回破壞，就如同大壩決口！然後力量就會從這個缺口裏奔騰湧出！妳想象壹下妳的血液，就是壹條流淌的大河，但是卻忽然這條大河的大壩決口了，然後力量就如同狂潮奔騰壹般湧出……”
　　她望著夏亞：“我的這套體術，名字就叫做‘血怒’。”
　　夏亞精神壹振！
　　“這必須是壹種有技巧的破壞，只是將力量借用引導出來……但若是破壞的太過徹底，那麽身體畢竟是妳自己的，這個小世界若是被破壞得太厲害……妳自己就先毀掉了。”梅林深深吸了口氣：“其實，破壞原來的‘規則’，從而得到更大的力量，這個道理，其實平時就有很多地方會體現。比如說，壹個陷入憤怒之中的人，若是和別人打架，那麽往往能爆發來的力氣，也比平時情緒穩定的時候要大得多得多。壹個喝醉了酒的人，在和人打架的時候，卻比平時要更能忍受痛苦，扛擊打的能力也會大大的增強。所以說，有限度，有技巧的破壞……影響原本這個‘小世界’的循環規則，將這個‘小世界’裏的力量調動引導借用出來……這就是我教給妳的體術的原理。”
　　夏亞聽得心裏的好奇心越來越濃厚：“那……您說的這個‘血怒’，又該怎麽催發呢？或者說，用什麽辦法‘破壞’掉原來的平衡？難道讓我生氣發怒？還是……讓我立刻灌下兩桶烈酒，喝得醉醺醺的？”
　　梅林壹壹搖頭，然後凝視著夏亞，緩緩地吐出了壹個答案。
　　這個答案，就只有壹個詞兒。
　　“痛！”
　　“……”夏亞：“……痛？！”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