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二章 予奪由人

　　夏亞走在大街上，此刻倒是輕松愉快。這次來帝都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封爵位嘉獎的事情也已經辦妥，下面不過就是走壹個流程，按照魯爾的話說：“現在皇帝陛下擺明了罩妳，妳就安心地等著當貴族老爺吧。”
　　唯壹讓他心中略有些氣結的，則是陪阿德裏克將軍去了壹趟元老院，眼看將軍在那裏受辱，他心中氣憤不平。
　　可是從元老院出來之後，阿德裏克將軍臉上卻並無多少怒氣，倒是從那眼神裏，失落的味道更重了壹些。
　　夏亞忍不住開口抱了兩句不平，阿德裏克將軍也只是隨意笑之，倒是在分別之前，凝視了夏亞片刻，才低聲說了壹句：“夏亞，妳還年輕，有些事情，縱然我現在說了，妳也未必能領會。只是記住壹條：人若心中有了信念，便不要輕易改變——若是輕易就改變了，那就不叫信念了。”
　　這句話說的夏亞當是楞了楞，心中似懂非懂，阿德裏克將軍卻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拍了拍夏亞的肩膀，溫和壹笑，上馬離去。
　　夏亞壹個人獨自回住所，可心中有了心事，就不想騎馬，而是牽馬在路上緩緩而行。壹路領略帝都這座奇跡雄城的風光，那壓在心中的郁悶才漸漸散去。
　　走過壹處街角，忽然沒來由地心中壹動，那多年也野外山林之中養成的敏銳感覺，似乎驟然被什麽外來的東西所激發，心中壹提——仿佛是有什麽在暗中窺視自己？！
　　夏亞眼神壹緊，立刻擡頭四顧，最後卻忽然就看見了街旁壹家飯店，二樓臨窗裏，壹個相貌清矍的老人，面含笑意，正註視著自己。雖然距離那麽遠，但是對方的眼神投來，夏亞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其中的清澈深遠。
　　那眼睛，亮似寒星！
　　夏亞和對方對了壹下眼神，那個老者微笑頷首，仿佛微微用眼神壹示意，夏亞皺眉略微沈吟了壹下，大步朝著那飯店裏走了進去。
　　走上二樓的臺階，那個老者就坐在窗前，左手捧了壹卷書，懶洋洋地將靴子翹在椅上，半倚著墻，對著夏亞投來微笑。夏亞走了過去，也不說話，徑自就坐在了老者的對面。
　　卡維希爾看著夏亞，那清澈的眼神，卻讓夏亞有壹種瞬間被人徹底看穿的錯覺，他下意識地側了側臉。
　　“餓了麽？”
　　卡維希爾的嗓音平和：“餓了，就吃壹些吧。這壹家店的酸椰菜配土豆泥還不錯的。”
　　說完，擡手壹指桌上面前壹個盤子，上面的椰菜拌土豆泥，色澤焦黃，氣味噴香，果然讓人看了便有食欲。
　　夏亞仿佛也不在意，直接抓起桌上的勺子來就吃了壹口，食物入口，頓時眼睛壹亮，放下勺子後笑道：“的確很好吃。”
　　“嗯。”卡維希爾點頭，他的神色甚是悠然：“我有壹個小習慣，喜歡到處尋找壹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店鋪，那些真正的美味，卻往往都藏在這些看似尋常的小地方——至於那些富麗堂皇之處，卻往往只是賣了壹個門面和氣派而已。”
　　夏亞點頭，油然道：“妳說得不錯，好吃的東西，不看地方，只看味道。”
　　卡維希爾瞇了瞇眼睛，卻伸手入懷，摸了會兒，摸出壹個小小的銀瓶來放在桌上：“這是我獨門配制的調料，配方麽……不能告訴妳，不過這東西佐土豆泥吃，味道更佳，妳試試。”
　　夏亞幹脆心裏壹橫，也不拒絕，抓起那瓶子擰開，就撒出了壹點細細的銀白色的粉末來，倒在土豆泥上，又吃了壹勺，頓時眉開眼笑，拍手笑道：“好好好！果然有門道！這土豆泥，我居然吃出肉味來了！哈哈哈哈！”
　　卡維希爾看了看那個瓶子：“妳既喜歡，就送妳了。”
　　隨後，這個老者仿佛幽幽嘆了口氣：“這肉味麽，說來也話長——當年我未曾發起之前，也是壹個窮酸的書蟲，壹日三餐都要靠朋友接濟，這土豆泥最過便宜，便是我的主餐了。可吃多了，難免懷念肉味，我查了不少典籍，甚至差點學成了壹個大廚，這才弄出了這壹味調料，加在土豆泥上，能吃出肉味來——雖然買不起肉，但是用這個，也算是聊以解饞了。”
　　夏亞壹把將瓶子塞進了懷裏，擡了擡手：“既然送我，我就收下——謝謝閣下了！”
　　“不用謝，這只是人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做的些許可憐的掙紮而已。不算什麽大事。”卡維希爾搖頭，淡淡笑道：“就如我，昔年我也算是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智慧無雙，可餓著肚子，心中那些抱負，又哪裏還能顧及？卻把智慧用在這種小伎倆上，讓人可笑啊。”
　　夏亞眼睛壹亮，凝神盯著這個老頭子，土鱉瞇了瞇眼睛：“餵，老頭子，妳好像是在暗示我什麽吧？”
　　卡維希爾抿嘴壹笑：“暗示？不不不……我如果暗示的話，以妳現在的頭腦，妳聽不出來。這……已經是挑明了。”
　　（餓著肚子……）
　　夏亞垂頭想了想，擡起頭來的時候，笑道：“我明白啦！謝謝妳指點！人麽，在餓著肚子的時候，就不必再談什麽高尚的事情了。餓著肚子還要扯別的，那就都成了笑談——老頭子，謝謝妳的指點。今天的事情，我本來很生氣，現在妳這麽壹說，我不氣了。”
　　說完，夏亞站了起來，就準備告辭，卡維希爾壹笑：“怎麽，和我多說兩句都是不敢？”
　　土鱉壹楞，隨即爽快壹笑：“就是不敢！有人說了，和妳扯上關系的人，早早地都跑到‘榮耀山’的墳墓裏躺著了！我還年輕，暫時沒想去那個鬼地方長眠呢。”
　　卡維希爾嘆了口氣：“嗯，妳知道我是誰了。”
　　夏亞壹瞪眼：“當然知道！如果這都猜不出來——妳真當我是傻瓜麽？”
　　卡維希爾露出幾分興趣：“哦？那妳不好奇，我為什麽找妳？”
　　夏亞臉上肌肉壹抽，猶豫了再三，終於嘆了口氣，搖頭道：“我好奇——但是我不敢問。”
　　“不敢？”卡維希爾這次倒真的有些好奇了。
　　“不敢。”
　　夏亞老老實實地點頭：“就是不敢。妳這個家夥，我聽說的太可怕了。我是誰？壹個山裏爬出來的小土鱉。這些日子來，巧合套著巧合，完全是掙出壹條命來，才活到現在。如今麽，有點兒小錢了，又混上了壹個小貴族——這種結果，我還有什麽好不滿的？——這麽說吧，我夠了，真的夠了，也他媽的滿足了。”
　　他頓了壹下，看著卡維希爾：“所以，我雖然好奇——我好奇妳到底和那個養大我的老家夥什麽關系。我好奇妳給我的那塊大石頭是個什麽東西。我更好奇，我才壹到帝都，妳就派人把我找去，說是要‘見’我。
　　我這個家夥，對妳來說，壹個小雜草壹般的存在，到底有什麽值得妳看重的。所以……老子怕了，我惹不起這種事情，老子躲得起。我就想著，等這幾天事情辦妥了，回到北方去，去幹那個什麽狗屁的軍備長官，當個土皇帝，橫行霸道，貪點小錢，哪怕是胡作非為，也小小風光壹下。
　　他媽的，人活到這個分兒上，也已經比我當初從山裏爬出來的時候料想的結果，要好上幾百倍了。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所以……妳這個人，太深，太可怕，太麻煩……我不敢招惹妳，雖然我心裏存了那麽多疑惑，但是呢，我還是躲得遠遠的。
　　妳和那個養我長大的老家夥之間，是恩也好，是怨也罷，他都已經掛掉了，埋在地下，骨頭都可以拿來打鼓了。那麽妳們的事情，就別扯上老子了。我不管，也不理——也管不起，理不起。”
　　土鱉說這番話的時候，神色很正經，壹字壹句，眼神也坦然。倒是卡維希爾，越聽越有些面容古怪，等土鱉說完之後，這個睿智的老先生，嘴巴也不由得張了張，仿佛想說什麽，卻終於搖頭，臉上的笑容也帶了些古怪。
　　“哈！我倒是沒想到，妳還存了這麽幾分淡薄。”卡維希爾皺眉：“這倒是我沒料到的。看來，我那位老朋友，對妳的調教，也真算是成功了。懂得知足……這壹點，尋常人壹輩子都做不到。妳卻能明白這道理，也算是難得了。”
　　卡維希爾瞇著眼睛，似乎沈吟了壹下：“妳再等會兒，有壹出戲，卻是我為妳安排的，看完了，再走吧。”
　　夏亞雖然心中不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老頭子面前，只要對方那平和清澈的眼神掃過來，土鱉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毛毛的感覺，不由自主就坐回了椅子上。
　　果然，不多片刻，忽然就聽見樓梯臺階傳來腳步，隨後就看見兩個身材彪悍的巨漢焦急的奔了過來。
　　其中壹個看模樣四十歲左右，滿臉焦急，身穿銀甲，仿佛是壹個軍中武將，而他旁邊的壹個年輕巨漢，卻居然是那個“王城四秀”裏的巨漢倪古爾！兩人的相貌都是四方臉蛋，輪廓分明，撇開年紀不談，五官倒是有那麽三五分相似。
　　那個中年將領來到卡維希爾面前，長籲了口氣，趕緊低頭道：“閣下，可終於讓我找打妳了！”
　　說完，用力將倪古爾拉了過來，壹腳踹在他的膝蓋後，橫眉厲聲喝道：“蠢貨！跪下！！”
　　倪古爾壹臉的不情願，只是那個中年將領壹腳踹得很是用力，倪古爾哎喲壹聲，撲通就跪在了卡維希爾的面前。
　　那個中年將領擡了擡手，沈聲道：“閣下，我這個侄子太過混蛋，做出這種胡亂事來，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我已經狠狠地痛打了這個小子壹頓，但是這惹下來的麻煩，還請您能幫忙解救……”
　　說完，他看了壹眼旁邊的夏亞，欲言又止。
　　“斯潘將軍。”卡維希爾依然靠在椅子裏，淡淡道：“您是王城近衛軍的將領，對我行禮，我可當不起。”
　　那個斯潘將軍臉壹紅，猶豫了壹下，狠狠地對著倪古爾又踹了幾腳，只打得倪古爾嚎叫不已，才停了動作，對著卡維希爾只是凝視，也不說話。
　　夏亞則是呆住了——這個老家夥，想幹什麽？
　　“還不明白？”
　　卡維希爾看了看夏亞，輕輕道：“妳那個名氣，嗯……戰場擊傷黑斯廷。就是這句，戰報之中白紙黑字寫來的。這是給妳的頭銜，壹個光環。可是給妳，是陛下的決定，也是我的意思……這頭銜，給妳，也只給妳！就算是妳自己，也不可以隨便讓給旁人，明白了麽？至於這個小子，他也沒有資格接受。”
　　夏亞張了張嘴——這幾天他過的安寧了許多，很大程度就是因為他故意那天輸給了倪古爾，將這風頭讓給了這個草包去出，自己求壹個安寧。
　　“倪古爾，嗯，這是妳的名字吧。”卡維希爾看了看地上的這個家夥。
　　倪古爾本來壹肚子怨氣，他是壹個草包腦袋，哪裏肯罷休？雖然被自己家長輩叔叔痛打，也是迫於叔叔威嚴不敢反抗，其實心中大大的不情願——可是卡維希爾那冷冷淡淡的眼神投了過來，倪古爾卻忽然就感覺到心中打了壹個機靈！這眼神投來，不敢半分煞氣，卻讓倪古爾心中有壹種無法描述的恐懼來，心中原本的那壹點不甘，也瞬間就散去。
　　“這次，妳也得了教訓了。說起來，我對妳這個小子說話，也算是破例了。今後，多聽妳叔叔的話吧。斯潘將軍，妳是陛下信任之人，王城近衛軍交於妳統帥，也要事事為陛下分憂才對。”
　　“是！我明白的！”那個斯潘將軍趕緊垂首。
　　他看了看卡維希爾，眼看卡維希爾已經合上了眼睛，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心中壹松，知道這事情算是過去了，趕緊擡了擡手，就壹把抓起了倪古爾的後心：“還楞著幹什麽！回家去！”
　　“等壹下。”卡維希爾睜開眼睛，略微眉頭壹蹙：“事情有了開頭，就總要有壹個結束吧。這名聲頭銜，當時怎麽得的，現在就怎麽還吧。”
　　斯潘將軍臉色壹變，眼神閃動，遲疑了壹下，終於壹咬牙，低聲道：“倪古爾，別怪叔叔狠心！”
　　這將軍忽然壹把拔出了長劍來，嘩啦壹下，擡手壹劍將旁邊的窗臺劈開！然後抓起倪古爾，壹腳踹在他的大腿上。
　　可憐倪古爾慘叫壹聲，身子直接從那窗戶裏飛了出去，砰的壹聲，從二樓直接跌倒了大街上，頓時街面上驚起壹片呼喊來。
　　斯潘將軍在窗臺旁，對著外面，鼓足了中氣大聲吼了壹聲：“王城四秀倪古爾，武技低微，大大不如夏亞雷鳴先生，今天輸了，心服口服！當日偷襲，卑劣下作，今天被夏亞先生懲處，也是活該！”
　　這兩句話，斯潘用足了力氣大叫了三遍，然後轉過身來，對著卡維希爾行了行禮，轉身就朝著樓下跑去，外面長街上，倪古爾摔得已經站不起來，看來是傷得不輕了。
　　夏亞徹底呆住了！
　　卡維希爾卻仿佛很滿意，收回了眼神，依然那麽不帶半分煙火氣地看著夏亞。
　　“妳……妳……”夏亞的嘴唇嚅動了幾下，忽然就火了，怒氣上湧，怒道：“妳這是幹什麽！那天我是故意輸給他，也不是他惹的我！要說錯，也是我害的這個家夥才對！”
　　卡維希爾眼神漸漸冷了幾分，淡淡道：“就是要妳明白，有些事情可做，有些事情，不可做！”
　　他頓了壹下，加重了語氣：“有些東西，給妳，妳可以拒絕。有些東西，給妳了，妳不可以拒絕！更不可以讓給旁人——明白了麽？”
　　夏亞臉色有些發白——不是害怕，卻是氣得發白。
　　“妳壹定很氣憤，認為我太過跋扈，蠻不講理。”卡維希爾淡淡道：“就是要妳明白，只要我願意，很多事情，我就可以不講道理的去做——這便是力量。”
　　夏亞咬著嘴唇。
　　“妳知足，想退讓，想躲閃……可惜，由不得妳。”卡維希爾冷笑，眼神也漸漸變得尖銳起來，猶如壹根針，刺進了夏亞的心裏，“除非妳當初就沒有從那山裏出來，壹輩子窩在那山裏，當壹個獵人——那自然沒有人管妳！可妳既然出來了，那麽事情就由不得妳了。因為妳須知道，很多事情，壹旦開始，就停不下來——更何況，這事情，在很多年之前就開始了，不管妳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妳就是這個命運。除非妳有壹天變得強大，比我強大，比其他的壹切都強大。可在那之前……我想讓妳走什麽路的話……”
　　說到這裏，卡維希爾盯著夏亞的眼睛：“……妳，抗拒不了。”
　　！！！！
　　夏亞真想就此拔出火叉來劈過去。可是面對這個卡維希爾，雖然對方看似平和，毫無煞氣，但是面對他，心中的那種毛毛的感覺，卻讓自己有壹種莫名其妙的篤定：萬萬不是這個老家夥的對手！
　　“我……我……他媽的！”夏亞猶豫再三，終於沒有拔出火叉，卻重重地呸了壹聲，瞪著卡維希爾：“妳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卡維希爾輕輕壹笑：“很簡單……我會壹步壹步的告訴妳。壹下告訴妳太多，怕妳領悟不了。現在，拿回了這個‘擊敗黑斯廷’的頭銜，好好地去當妳的土皇帝小貴族去吧。嗯……妳離開帝都之前，派人送壹份書禮去我家裏，算是拜師吧。”
　　“拜，拜師？！”
　　夏亞壹下就瞪圓了眼睛！！
　　因為他曾經聽魯爾說起過，這個卡維希爾的弟子裏，其中壹個，就是帝國的皇儲殿下！！
　　可見，能當上這個家夥的弟子，可都絕不壹般的！
　　“是的，很奇怪麽？”卡維希爾似乎有些疲憊，他今天已經說了太多的話，有些傷神，揉了揉眉心，嘆息道：“我今天見妳，比我之前料想的已然早了許多，時機也不是最好的……妳這個小子，出乎我意料不少。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有興趣。妳那個養父，他教妳教得不錯。可惜他只教了壹半就死了……那麽，剩下的事情，我替他完成吧！”
　　夏亞聽了，氣極反笑：“哈哈哈！！我聽說過強奸的！沒聽說過強收徒弟的！老子要是不肯呢？”
　　卡維希爾也不生氣，很平和地笑了笑：“妳會答應的。”
　　“我……”夏亞語塞，哼了幾聲，眼珠壹轉：“皇儲也是妳徒弟，他可是恨我恨得要死吧！難道……”
　　“這不是問題。”卡維希爾連猶豫都不曾猶豫，隨口就道：“加西亞，他不會惹妳，我既然保妳，那麽這個問題，也就不再是問題了。”
　　“我不信，他可是皇儲。”夏亞冷哼。
　　“如果他敢那麽做……”卡維希爾壹笑，擡手指著樓梯：“那麽他以後就不再是皇儲了……好了，現在妳可以走了。”
　　※※※
　　夏亞走下樓梯來到街上的時候，心中還有些渾渾噩噩，只覺得剛才在樓上，和那個卡維希爾的碰面談話，簡直如壹場夢壹樣。
　　那個老家夥看上去渾然沒有半分氣勢，平和恬淡，可是偏偏卻那麽……
　　見鬼！那麽恐怖！
　　拜師？
　　土鱉真想哈哈大笑三聲：老子拜妳個大頭鬼！
　　可是心中卻忍不住惴惴，卡維希爾那壹句看似平淡，卻滿是篤定的話：妳會答應的……
　　媽的，老子拼了翻臉，難道他能按住老子的頭去拜麽！
　　夏亞心中狠狠地想，也不無給自己打氣的意思。
　　他心情大壞，也沒了心思閑逛，出來之後就上馬快速回了住所。回到家中，才進了院門，就看見院子裏，壹個瘦弱的身影，身上穿了壹件寬大可笑的皮甲，還背了兩三個有些臃腫的行囊。
　　夏亞瞪眼：“多多羅，妳想幹什麽！想偷東西逃跑嗎？”
　　魔法師眼看夏亞回來，頓時壹哆嗦，手裏的包袱也落在了地上，臉色掙紮了壹下，才咬牙道：“老爺，我要走了！我想好了，我還是決定要去試煉！！”
　　“夷？”夏亞皺眉：“妳瘋了麽？妳知道，我已經封爵了，以後跟著我，總有壹個好的出路，何必跑去什麽精靈的地方找死？”
　　多多羅那醜陋猥瑣的臉龐上，眼神此刻卻泛出了壹種堅毅的光芒來。
　　“老爺……我，是壹個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