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章 虛偽！

　　壹陣急促的咳嗽聲從房間裏傳來，那聲音就如同撕裂了口子的風箱，聽上去充滿了壹種破敗虛弱的感覺。
　　站在房間外，幾個穿著亞麻袍子的宮廷侍者都緊張地低下了頭去，顯得甚為惶恐。
　　走廊上，只有那些身著金鎧甲的宮廷武士依然昂首挺胸。
　　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身穿白衣的宮廷醫官在侍者的迎領下壹路小跑而來，片刻之後，又有壹名從教會請來的牧師和魔法師也飛快地趕來。
　　這巨大的宮殿裏，四周手臂粗的燭臺上，所有的燭光，仿佛都集中籠罩在了房間裏中間的那張碩大的床上！那張華麗的大床，用珠寶和黃金打造的床基上，厚厚的如雲端壹般柔軟的軟榻之中，那個帝國最尊貴的老人，正在艱難地殘喘著。
　　厚厚的簾幔裏，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四周高高的床柱上掛著壹些刻畫了奇怪符號的符咒。
　　康托斯大帝的臉色蒼白的就如同死人壹樣，雙頰已經深深地陷了進去，灰白的臉色還透著壹股子詭異的青色。
　　他顯得更瘦了，身上罩著的那件華麗無匹的袍子，但是從袖子裏露出來的手腕，卻宛如枯骨！他原本雄壯的身軀，也就只身下了那副骨架……
　　皇帝的臉色很痛苦，似乎每壹次呼吸，對於他來說都成了極大的負擔，劇烈的痛苦折磨著他的肉體。
　　“把……蠟燭，蠟燭……”皇帝從口中艱難地吐出了含糊不清的話語：“全部，點亮！全部！”他努力地叫嚷之後，低聲喃喃自語：“這裏太黑了……太黑了……就像個該死的墳墓……太黑了。”
　　幾個貼身的仆從飛快的找來了蠟燭，在周圍的桌臺上點燃，數十根巨大的蠟燭的燭光，可皇帝似乎依然還不滿意，繼續搖頭嘟囔：“太黑了……太黑了……像個墳墓……”
　　終於，幾乎上百支蠟燭點燃之後，上百枚燭火的跳動，在帶來了光明的同時，卻仿佛卻無法驅散這房間裏的那股子陰冷的氣味。
　　宮廷的醫官先走到了皇帝的身邊，他小心地扶著皇帝躺下，然後手指麻利地解開了陛下的衣袍，伸手在皇帝已經枯瘦如柴壹般的胸膛上按了幾下，然後仔細地扼住了皇帝的手腕和脖子，檢查了壹下心跳的頻率，又翻開了皇帝的眼皮，最後從袖子裏取出了壹根細細的針來，輕輕刺進了皇帝的胸前肌膚裏壹點，沁出了壹滴血珠。
　　這名醫官飛快地將帶著血珠的針尖投進了壹只透明的瓶子裏，這瓶子裏原本盛了壹些透明的液體，但是當這血珠沒入之後，頓時裏面原本純潔透明的液體，陡然就泛起了壹絲漣漪，隨意很快地變成了淡淡的藍色……
　　醫官的臉色壹下變得極為難看起來。他看著躺在軟榻上的皇帝，猶豫了壹下，嘴唇嚅動，卻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啟齒。
　　這個時候，終於，魔法師和牧師趕到了。
　　那位身穿著紅色長袍的宮廷魔法師剛進來，房間裏所有的仆人就都松了口氣。很顯然，這位宮廷魔法師才是眾人信賴的人選。
　　宮廷魔法師很快地走到了皇帝的身邊，只是飛快地掃了皇帝壹眼，很快就從袖子裏取出了壹個小小的木匣子，打開了匣子，用兩根手指從裏面輕輕地撚出壹枚碧綠碧綠的葉子來，這片葉子綠得是那麽的翠嫩，晶瑩剔透，細細長長，看上去就仿佛充滿了昂然的生機！
　　魔法師面色平靜，捏著葉子送到了皇帝的嘴邊，輕輕捏著皇帝的下巴，幫助康托斯皇帝張開了嘴巴，才將這片葉子送進了皇帝的口中……
　　葉子就鋪在了皇帝的舌頭上，很快，就發出了“嗤嗤”的聲音，壹片輕輕的霧氣從皇帝的口中散發了出來，仿佛那片葉子以飛快的速度開始融化掉！
　　皇帝被送著躺了下去，而他的口中，那“嗤嗤”的聲音依然不斷地傳來。
　　終於，飛快的，壹團隱隱流動的光芒很快就從皇帝的臉上冒了出來，隨即飛快的流淌遍布他的全身。
　　奇跡出現了！
　　原本枯瘦深深陷進去的雙頰，此刻肌肉卻忽然奇跡的飽滿了起來，原本青灰泛白如死人壹樣的臉色，壹下子就重新變的紅潤起來！
　　那艱難得如同破風箱壹樣的喘息聲，也終於平和了下來，那讓人揪心的咳嗽聲，也終於平息了！
　　皇帝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裏流露出壹絲輕松來，看了看身邊的這個宮廷魔法師，輕輕嘆了口氣：“謝謝妳，阿依普爾閣下，妳總是能解救我於水火之中。”
　　宮廷魔法師並沒有對皇帝說什麽，卻只是轉身看了看身後的那名牧師，對他點了點頭。
　　牧師走了過來，對皇帝行禮，然後緩緩道：“陛下，請您躺好，讓我開始為您施展法術吧。”
　　說著，牧師從懷中拿出了壹個小小的瓶子來，輕輕的倒出壹些聖水，撚起了幾滴，灑落在皇帝的額頭，正要高聲吟唱咒語……
　　“等，等壹下！”
　　那個宮廷醫官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大步搶了上來，壹把抓住了那位牧師的袖子：“等壹下！”
　　這個宮廷醫官的神色焦急：“不能！不能再這樣了！”
　　皇帝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這位宮廷醫官，皺眉道：“怎麽了？”
　　這位醫官的神色有些猶豫，但是瞬間，仿佛做出了什麽決定壹般，擡起頭來，直視著皇帝的眼睛，大聲道：“陛下！您不可以再用魔法治療了！這種辦法根本不是在幫助您康復，而是……而根本是害了您！！”
　　皇帝皺眉，臉色壹下就沈了下去。
　　“愚蠢的家夥，還不快滾開！”
　　那個宮廷魔法師冷冷壹笑，輕輕壹揮袖子，頓時宮廷醫官的身體就往後跌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旁邊兩個仆人趕緊上來將他扶起。
　　“愚蠢？！妳才是愚蠢！！”宮廷醫官壹臉的絕決，掙脫開了宮廷侍者的攙扶後，掙紮著站起來，指著那個宮廷魔法師大聲道：“妳們根本就是在謀殺！這是對於陛下的謀害！！不能再這麽繼續了！！”
　　“謀害”這個賜予從醫官的口中冒出來的時候，頓時房間裏的墻角，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幾個宮廷武士的身影，那個從來都是沈默不語的中年人，也仿佛影子壹般出現在了墻角。
　　宮廷醫官咬了咬牙，將頭上戴著的帽子摘下來，用力丟在地上，然後撲通壹下跪了下去，對著床上的康托斯皇帝大聲道：“陛下！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這些該死的神棍，根本就是在欺騙您！！”
　　說著，他將自己的那個瓶子高高捧起來：“您看見這瓶子裏的水的顏色了嗎！您的血液壹旦沾染上去，它就變成了藍色！這說明，您已經中毒很深很深了！！”
　　“胡說八道。”宮廷魔法師搖頭，盯著這個醫官冷笑：“妳們這些無能的家夥，治不好陛下的病。但是魔法的光輝卻可以將陛下的病痛驅散！妳無知的頭腦，無法理解魔法的奧妙，卻用這些可惡的言辭來侮蔑……”
　　“我的確不懂得魔法！！”醫官倔強地擡頭盯著這位魔法師，大聲道：“或許！在您這樣高貴的魔法師的眼中，我這樣的人，的確是渺小的存在！您只要彈彈手指尖，就能輕易地奪去我這條卑微的生命！！但是我是壹名醫師！我雖然不懂得魔法，但是我卻懂得人的身體！我懂得醫術！！我承認魔法的偉大和奧妙！但是……魔法，畢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他滿頭汗水，用膝蓋往前挪了挪，跪在床前，對著床上的康托斯皇帝，大聲道：“陛下！是我無能，面對您的重病，我卻無法用醫術來為您驅散這些疾病……可這並不是醫術的無能，而是……這世界上沒有壹種東西，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您的病，醫術已經無法解決，但是同樣的，魔法也無法解決！”
　　“無法解決？”宮廷魔法師冷笑：“如果妳不是瞎子，妳應該看見陛下現在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
　　“的確是的！”醫官大聲道：“不錯！但是這是壹種欺騙！是壹種……壹種謀殺！！”
　　他從懷裏取出了壹本冊子，大聲道：“陛下！身為您的醫官，我的職責也包括了記錄下您病癥的情況！從這位高貴的魔法師為您第壹次治療的時候，之後的所有的記載，我都記錄在了這裏！幾個月前，他為您第壹次用魔法驅散病痛的時候，那壹次，治療的效果，持續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您的病才重新復發！可隨即，第二次魔法治療，效果只持續了十天！第三次的治療，效果只持續了七天！第四次四天！到了今天，您幾乎每天都要進行壹次治療才行！！每壹次魔法治療的效力，持續的時間越來越短！但是這位魔法師，給您服用的那種神奇的樹葉，劑量卻是越來越大！我記得第壹次治療的時候，他只給您服用了壹片樹葉的四分之壹的部分！而到了今天，即便服下整整壹片樹葉，也只能讓您的病痛停止不足壹天而已！”
　　他將這本冊子丟在了地上，又指著旁邊的那個牧師，大聲道：“就連壹個最最普通人的人，都知道壹個道理：治療術不可以多次使用！因為治療術並不是真正的對人的身體傷害進行恢復！其實只是用這種法術來刺激人身體的機能快速地生長，自我恢復！！但是這種法術，使用得多了，對人的身體其實是有害的！反而會大量地消耗掉人自身的元氣！這樣簡單的道理，別說是這位高貴的魔法師了，就連壹個魔法學徒都應該知道這樣的常識！可是這位魔法師，每次都會容許牧師給您施展治療術……這難道不是謀殺嗎！！”
　　康托斯皇帝坐在床上，他的面色平靜，似乎看不出什麽波動，只是那壹雙眸子裏，仿佛不知道閃動著怎樣的光芒……
　　宮廷魔法師的臉色非常的難看，盯著這個醫官，怒道：“無知的東西！我配制的魔法藥劑，妳怎麽會懂得！”
　　“我的確不懂得！但是我是壹名醫官！”這位勇敢的醫官昂然道：“魔法就算再神奇，也不可能逆轉世間的法則！或者……即便可以做到，但是似乎也不是您這樣的級別能做到的！我雖然不懂得您的魔法藥劑，但是我至少懂得醫術！我知道什麽東西是對人體有益，什麽東西是對人體有害！至少……什麽東西是有毒的，我還是能分辨得出來的！”
　　說著，他的眼睛裏閃過壹絲決然之色，用力頓了頓首：“陛下！我知道您急於擺脫這痛苦的疾病，所以您已經漸漸地不再信任醫術了！但是請相信，魔法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所有的問題都用魔法來解決！治療疾病，還得依靠醫術！我知道我怎麽說，您都無法徹底地相信我……”
　　他用力咬了咬牙，拿著那瓶藍色的液體，大聲道：“您服用了那些神奇樹葉，身體裏已經充滿了毒素！！這毒素已經足夠害死人了！如果您不信的話，請看吧！”
　　說完，他拿著瓶子就往嘴邊送，就要把瓶子裏的藍色的液體喝下去！
　　皇帝眼神壹變，低聲喝道：“攔住！”
　　那個墻角的中年人，忽然就身影壹晃，出現在了醫官的身邊，輕輕壹伸手，就從醫官的嘴邊將那個瓶子奪了過去。醫官壹楞，擡頭看著這位皇帝身邊神秘的高手。
　　“要證明，也不用尋死。”皇帝坐在床上，緩緩搖了搖頭：“牽兩條狗來！”
　　很快，就有仆人將兩條狗帶到了房間裏來，宮廷裏養的這些狗，自然是身軀雄壯。
　　醫官看了看那個中年人，堅定道：“給狗喝下去，若是狗不死！我自殺謝罪！！”
　　中年人看了看康托斯皇帝，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
　　很快，那壹瓶子參加了皇帝血珠的藍色的液體，給壹條狗喝下了不到三分之壹，這條狗在幾分鐘之後，就忽然嗚咽了幾下，身子抽搐，頓時就倒在地上，哆嗦了幾下之後，就直接斃命了！！
　　房間裏，周圍的那些仆人和侍衛頓時都大驚失色，不少侍衛已經紛紛拔出了武器來，將那個宮廷魔法師圍在了中間！
　　那個魔法師神色難看，卻依然大聲道：“不對！那瓶子裏本來就有這個醫官自己的藥水，說不定那藥水本來就有毒！”
　　醫官立刻大聲道：“如果不信，可以再試！這次，只請陛下割破肌膚，只要幾滴血，別的什麽都不用，再給壹條狗喝下……自然就清楚了！”
　　皇帝睜開眼睛來，眼神裏閃過壹絲鋒芒，卻立刻從床頭摸過壹柄銀色的小刀來，飛快地將自己的拇指割破！隨即將染上了自己血跡的刀片丟給了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點了點頭，拿著那把小刀，輕輕的割破了剩下那條狗的皮膚……
　　五分鐘！！
　　不過五分鐘之後，這條狗忽然就全身抽搐了起來！隨即不到片刻，就嚎叫了幾聲，口中流淌出白色的沫子，隨即倒在了地上！！
　　這壹下，就連皇帝自己也變色了！！
　　中年人回頭，看著皇帝，那目光裏也有壹絲古怪復雜的含義。
　　“所有人都出去，阿依普爾，和醫官留下。”
　　皇帝擡了擡手。
　　皇帝的命令，讓所有的侍衛都驚呆了，不過在皇帝威嚴的眼神掃過來的時候，終於大家還是退了出去。
　　醫官茫然的擡著頭，看著大家走了出去，那個魔法師卻已經跪在了地上，看著皇帝，面色帶著壹絲淡淡的無奈。
　　“好了，起來吧。”皇帝壹聲苦笑：“起來吧。”
　　“陛下，請饒恕我的無能……我……”說話的是魔法師。
　　“我不怪罪妳。”康托斯皇帝搖頭：“從開始，妳就告訴了我這種治療的辦法是有毒的，並不能真的治愈我的疾病，只能勉強讓我在短時間那恢復狀態，卻會大大的縮短我的壽命……我都知道的，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怪罪妳。”
　　醫官呆住了！
　　他畢竟也是久在皇室之中，瞬間心中念頭轉過，就意識到，自己恐怕是好心辦的什麽壞事了！
　　“妳也起來。”皇帝看了看這個醫官：“我也不怪妳，妳對我忠心，才會這麽做的，我只會感激妳的忠誠，不會怪罪妳。”頓了頓，皇帝苦笑道：“但是，妳欠這位魔法師閣下壹個道歉。”
　　醫官立刻對著魔法師低頭：“閣下，我……”
　　魔法師苦笑壹聲：“好了……是我行事不周密，被妳看了出來。也不怪妳的……妳對陛下忠心，自然是好的。”
　　“我需要壹點時間，我需要能讓臣民看到壹個健康的皇帝！需要在城墻上讓士兵們看到他們的皇帝依然健在！我不能讓外人看見我虛弱的模樣！這樣會降低軍隊的士氣和民心的凝聚力。”
　　皇帝緩緩道：“我知道這樣的法子只會讓我死的更快壹些，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頓了頓，他看了看面前的魔法師和醫官：“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還能活多久？”
　　眼看兩個人都有些猶豫，皇帝立刻沈聲道：“我不需要什麽無聊的安慰！更不需要什麽善意的謊言！妳們的答案，將對帝國的命運帶來巨大的影響！我必須準確地知道我還剩下多少時間！我需要充分的利用這些時間，來讓我處理好壹些最重要的問題！”
　　“半個月左右。”醫官說出了他的答案：“您的血液裏毒素已經太多了，雖然我不知道魔法師閣下是用什麽辦法讓這些毒素暫時沒有殺死您……但是隨著毒素的提高，已經開始將您的身體機能損壞！而且……似乎，這種毒素已經開始傷害您的身體了，速度會越來越快。所以……我的判斷是，短則十四五天，最長，也不過只有二十天。”
　　皇帝挑了挑眉毛。
　　“陛下。”那個宮廷魔法師卻搖頭：“我的看法，則沒有那麽樂觀。”
　　他看了壹眼身旁的醫官：“這位先生的判斷，是基於您目前身體血液的毒素含量……除非您從現在開始，停止我的治療。那麽他說的日子，是合理的……但是，您還需要繼續進行治療，以保證您有清醒的神誌……這樣的治療每多壹次，都會再次縮短您的生命。按照我的計算……如果您想在剩下的時間裏保持清醒的神誌，就需要不斷的繼續治療……所以，根據我的計算，您剩下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十天。最短的話……大概是七天。”
　　“七天……”
　　皇帝的神色滿是陰霾，但是很快，他忽然哈哈壹笑：“好！準確地知道自己的死期，總比忽然倒下留下壹個爛攤子要強得多。”
　　他隨即搖搖頭：“等死的滋味麽……哼，我可沒時間感懷這些！”
　　說著，皇帝從床上站了起來，看了看兩人：“謝謝妳們誠實的答案。請相信，妳們的答案，對帝國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說完，他看了看那個中年人：“現在，我需要見見我們的宰相了……到了該立遺囑的時候了——派人去把我們的宰相大人請來吧……哦，阿德裏克就不用了，讓他繼續陪著那些蘭蒂斯人周旋吧。”
　　※※※
　　當天的下午，皇帝親自登上了城墻，讓中午剛剛打退了壹次叛軍進攻的守軍頓時士氣大振！
　　皇帝親自將壹面皇旗插在了凱旋門的城樓之上，然後指著那面皇旗大聲道：“我在此立誓！！這壹戰之後，如能勝利，妳們所有人，都會是帝國的新的勛貴！我克倫瑪家族在壹日，就絕不相負！”
　　看著城墻上將士們的歡呼如潮，人群之中，卻有壹個人坐在城墻根下，懶洋洋地靠在那兒，輕輕地擦拭著手裏的壹柄長矛。
　　雄壯的身材，滿頭如鋼針壹般的短發。
　　夜林擡頭看著城墻上那些舉著武器歡呼的人們，看著所有人之中的焦點，如眾星捧月壹般的皇帝……
　　“虛偽。”
　　壹聲冷笑。